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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熙震惊地看着她的侧脸，整整地在上面停留了快两分钟，等他终于缓过来后，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颤抖着……
她刚刚的意思是……希望自己快点走……？
他的眼睛仿佛有水光闪过，半张了张嘴，像是想对她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失魂落魄的样子咬唇低头。
季蕊愈发沉寂了，只是眉目不动地看着前方的车流。
小小的空间里弥散着一片化不开的僵滞，两人都没说话，或者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回到家后，季蕊径直回了房，没有像从前一样先去洗澡换衣服，而是合着衣服直接往床上一躺。
盯着床头柜上滴答作响的闹钟，脑子里不停地回想起他刚刚看着自己那双受伤的眼睛，半晌，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还是后悔了，心软了。
如果刚对上的是苏林或者其他任何一个男人，她敢肯定，自己能摆出比这更冷酷一百倍的姿态出来，可是一对上顾明熙，她就有些没辙了。
他的心思太过于单纯真挚，简直像个毫无抵御能力的婴儿，她实在狠不下这个心，如果有的选择，她真的不想用这样直接的方式对待顾明熙。
还有，他今天在摩天轮上忽然亲了自己，她竟然不觉得讨厌，虽然她也说不上为什么不会感到排斥。
琢磨了半天，她始终想不明白，索性给周唯艺打了个电话。
作为她身边唯一的感情专家，她觉得周唯艺应该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分析。
周唯艺那厢正躺在床上敷面膜，她的电话来得更好，两人就着各自的状况海侃了一番。
季蕊因为心里有事，不免应答得有些敷衍，周唯艺是何许人也，她几乎是立即发现了季蕊的心不在焉，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季蕊，你是不是想和我说什么？”
季蕊怔了怔，掩饰性地笑笑，“我这不是正和你说着么？”
“你少来了，”周唯艺毫不犹豫地戳穿了她，“你从刚刚就一直没在状况上，说吧，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疑难杂症了？”
季蕊揉了揉自己的发尾，幽幽着回道：“我是有些事情想问你……”
周唯艺一针见血，“感情问题？”
“……”
见她沉默了，周唯艺不依不饶地追问，“说嘛，是不是感情问题？你最近是不是走桃花了？那个人是谁呀？”
她很辛苦地忍住没直接将顾明熙的名字爆出来，自从上次知道顾明熙对季蕊的心意后，她一直都很好奇这两人的进展，可惜她最近一直忙着工作顾不上这边，问了袁成显那边也得不出什么详细的答案。
她早就想过来探知虚实了，难得季蕊送上门来了，她肯定要把握好这个机会的。
认识周唯艺这么久，季蕊很清楚一旦她对什么事起了兴趣，不刨根问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除非用更大的八卦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否则她想要打听出什么来，必定能得手。
为了保守起见，她没有马上将自己内心那个困惑提出来，还是瞎扯了些有的没有的问她。
扯得差不多了，她清了清嗓子，字斟句酌地，“我想问你，你会怎么拒绝一个自己不讨厌的人？”
周唯艺那边忽然没了声音，半响，她才不怀好意地嘿嘿一笑，“季蕊，你这个不讨厌的人，该不会是明熙弟弟吧？”
季蕊面上顿时一窘，也不知道是自己表现的太明显，还是对方的自觉太准。
虽然她不是什么呆乎乎没心机的人，但保不住一不小心就给她套出真话来了
正在她纠结自己，门外响起了有规律的敲门声。
季蕊蓦地起身，盯着那扇门犹豫了一会，电话那端传出周唯艺疑惑的喂喂喂声，她低声说了句“先这样吧”然后直接挂了。
她走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当然是顾明熙，他是拿药过来给她吃的。
见门开了，他将杯子和药递到她的面前，不看她，更不说话，只是低垂着眸子盯着自己的鞋尖。
季蕊略略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接过来，喝水吞药。
她将杯子递还给他，习惯性地道了一声谢，顾明熙轻轻地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离去了。
他转身的时候，背影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落寂，季蕊怔怔地望着他修长高挑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压抑，她并不想看到他这么难过的样子。
他的身影很快隐没在厨房门后，季蕊在原地站了一会，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愧疚，缓步跟着走了过去。
顾明熙一动不动地立在橱柜前，身形有些僵硬。
“明熙。”她轻轻地唤了一声，移了脚步走到他身后。
听到她的声音，他的身影微微一颤，回过头看着他，笑得十分勉强，“很晚了，你还没睡吗？”
季蕊见他眼睛有点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哭过了。
她心里更内疚了，暗暗地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尽量装作语气平静地对他说道：“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你不要太放心在心上。”
他似乎怔住了，看着她一时没了声音。
“我不是想让他走，我只是……”她停顿了下，才继续说了下去，“我只是希望，你能尽快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
第二天下班后，季蕊如约去了医院。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苏林的主治医生正和苏敬和徐慧云聊着天。
医生说苏林的腿严重受损，有可能要进行截肢手术，听到这话的那一瞬间，莫琦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无比苍白，徐慧云差点没直接晕了过去，扶着丈夫的轮椅勉力支撑着，苏敬也是僵硬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季蕊冷静地走过去，问问医生相关的事情，医生摇摇头，告诉这事已经反复开会讨论过了，但是这就是他们能给到的最好的结果。
看到苏家夫妻那绝望的脸，医者父母心，医生最后还是说，国内目前的水平就是这样，如果你们真的不想失去希望，或者，你们可以考虑下国外，那边的技术说不定还有希望。
季蕊安慰了苏家父母，说事情未必会这么绝望，她让先暂时瞒着苏林，怕他知道了影响心情。
日子就这样确定下来了，季蕊还是忙着上班，加班，顾明熙每天都会按时给医院送去一日三餐。他也不跟徐慧云解释自己就是季蕊之前口中说的那个家政，只是说这是季蕊让她帮忙带来的。
因为季蕊很忙。
过了一个多星期，苏敬的脚伤好了，徐慧云终于可以缓了一口气，俩口子合计着能忙得过来了，便让季蕊辞掉了护工，。
忙着照看医院那边的，
一转眼，时间过了大半个月，季蕊终于闲下来了，新项目都走上了正常的轨道，剩下的对接工作交给客服部就可以了。
期间偶尔也接到陆轩的电话，关问她詹姆斯那单子的后续情况，并且告诉她，过段时间他很回国了。
总算有一天可以迎着夕阳下班了，季蕊忽然想起自己有段时间没去看苏林了，这天便提起了个把小时，兜着车子直奔医院。
刚到时候，她在住院部大楼的一楼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莫琦仰着头，默默地凝望着楼上的某扇窗子，季蕊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是苏林的那一扇的方向。
她给苏林定的是私人加护病房，这边的价格是普通病房的好几倍，里边的环境比那边好多了，这一排都是落地窗的设计。
“你怎么不上去？”
莫琦摇了摇头，挤出来的笑很勉强，“他不会见我的……”
“如果他不愿意见你，你可以在门口坐着等他，不用站在这里。”
莫琦还是摇着头，声音越发地轻了，“在这里……说不定能看到他会坐轮椅出来看看。”
莫琦邀请她聊天，季蕊斟酌了，同意了。
两人去了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刚想进门，林凡的电话正好来了，季蕊说了一声抱歉，让莫琦先进去等一会，自己则在外面接听了电话。
季蕊听完他的公事汇报完，交代了几句，正想挂了电话，目光不自然地略过了医院的高楼，脑子里迅速闪过了欧晴的脸。
她猛地一个咯噔，暗暗地懊恼，惨了，上次欧晴让她帮问林凡的联系方式，她完全将这件事给抛到脑后面。
都过了这么久了，欧晴迟迟收不到她的回复，估计都以为是林凡不肯给联系方式才这么不了了之的。
季蕊赶紧将欧晴的事情跟林凡坦言了，询问他是否愿意给她联系方式。
林凡没有马上回到，季蕊感觉对方似乎在思索欧晴的是不是真是她的高中同学。
本着愧疚的心里，季蕊少不得多替欧晴说了几句话，“我觉得对方挺有诚意的，也不像是撒谎，说不定就是你的高中同学，也许是你现在一时想不起来，说不定你们见面多聊几句就有印象了。”
听到她这么一说，林凡不犹豫了，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季蕊松了一口气，回过神后，连忙将欧晴的电话翻出来，将林凡的联系号码发送了出去，并且为自己的迟缓诚恳地跟她道了歉。
信息刚发出去没多久，欧晴的回复就来了，很简单的一行字：没关系，谢谢。
季蕊将手机收起来，推开咖啡厅的门走了进去。
这个时候，咖啡店里的人不是特别多，季蕊很快就在窗口的位置寻到莫琦的身影，她已经正端着杯咖啡看着窗外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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