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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欣玫坐在厅里，正慢悠悠喝着手上的热茶。
左尚黎一个人在自己同自己下象棋，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直起来身子，端起边上的碧螺春抿了一口，“你来得正好，过来陪我下两盘吧。”
左欣玫抿嘴一笑，步履轻快走到他对面的位置坐下，主动摆起了棋盘，“难得你亲自邀请，我哪有不陪的道理？”
左尚黎头也不抬，声音也听不出个冷淡：“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你不是应该在京城出差吗？”
左欣玫耸了耸肩，幽幽地叹气，“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原本是那样的，不过我临时改变了主意，让张秘书代行了。”
左尚黎没出声，棋局摆好后，他率先出手，“啪”地一声，用一个棋子砸到另一个棋子上，然后把下面那只剔除出去。
左欣玫也没在闲聊，凝神专注地排棋布局。两人厮杀了几局，两人不分上下，胜负各半。
最后一局时，左欣玫举着棋子观摩了半响，终于还是挫败地将棋子丢了回去，“不玩了，我认输。”
左尚黎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似乎扬起了嘴角，“欣玫，你的心比以前更沉稳。看来这段时间和凌氏集团的对峙，让你成长了不少。”
左欣玫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笑笑，近在嘴边的茶杯晃了晃，几秒后还是放回了茶几上。
左尚黎看了他一眼，也放下杯子，“什么事？”
左欣玫略显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他的眼睛还是这么毒，一点点小动作都逃不掉他的细微观察。
斟酌了一下开头，她问：“我听说，前几天你去找了明熙养母的麻烦，当着人家的面……一把火烧了几百万？”
左尚黎神色如常，“怎么，区区几百万，值得你特意过来跟我求证？”
左欣玫被他的反问弄得一愣，顿了几秒，继续问下去，“我还听说，你把一个叫赵之龙的人送进了监狱？”
左尚黎重新端茶杯，淡定地补充说明，“不只他，进去的还有他那群好兄弟，以及他常去光顾那家小餐馆的金老板。”
左欣玫抽了抽嘴角，“有人告诉我，明熙之前呆的那家福利院的院长忽然被换掉了？”
“既然没有能力管理好，就该将位置让给更合适的人。”
左欣玫又默了一会，又接着问了其他几个人详细的情况，最后，她终于百分之百确定了，左尚黎按着之前那份调查报告上写的内容，一个一个地将从前欺负顾明熙的人揪出来进行打击报复，从前试图侵犯他的那几个流浪汉也被送进了监狱劳改，在餐馆里欺负过他的同事被现任的老板解雇，他甚至连当初在福利院欺负过顾明熙的那几个熊娃都没有放过。
她不得不感叹，伯父这个护短又睚眦必报的性子还真是几十年如一日，这辈子都无法改了。
想当年，曾陷害过顾静的程曼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硬是被他找出了由头送进监狱吃了好几年的牢饭，等她好不容易出来时，面对的却是已经被他拆肢分解已不复往日辉煌的程家。
对于程曼熙这样骄傲清高的女人来说，坐过牢，是她一辈子的奇耻大辱，而他故意不让程家彻底破产，让它维持这半死不活的残破姿态等着程曼熙出来，就是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家族是怎么倒下的。
想到这里，左欣玫幽幽地望着他，“伯父，你要是真这么闲，不如来公司帮帮忙吧？”
这件事情，她已经不止一次提出来了，可惜每次都无一例外被拒绝了。
听完她的话后，左尚黎抬起头，视线一瞬不瞬地凝在她脸上，接着他站起身，背着手慢条斯理地走到窗前站定，不徐不缓的声音从前面飘过来，
“你特意让张秘书代你去京城，就是为了跑过来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吗？”
左欣玫勾了个娇俏的笑，换了个坐姿，懒洋洋地趴在围椅扶手上，“没，其实我就想问下，你打算怎么对待我的朋友？”
那份调查报告她当然也看过了，读完后是一脸的唏嘘不已，不过她唏嘘的不是顾明熙，而是季蕊。
之前她从叶伦那了解了一些这两人的事情，当时听了更多的是觉得好笑，不过，她现在有些明白顾明熙为什么对季蕊这么执着不放了，季蕊三番几次救助了他，还收留了他送他去读书，矫情一点来说，这根本就像那个踩着七彩云过来救他的齐天大圣，会喜欢她也正常。
人生最无奈最落魄的时候遇到的救赎，是最容易产生深厚感情的。
左尚黎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回道：“她是我儿子的重要恩人，我还没想好要怎么报答她。”
左欣玫“噗嗤”一声笑了，语气里不无调侃：“是啊，除了是重要的恩人，而且还是重要的心上人。”
“……”
闻言，左尚黎立即沉了面色，侧过头直直视着她的眼睛，纠正道：“他年纪小，还分不出什么才是真正的感情。”
瞥了眼窗口的人，左欣玫应得有些漫不经心:“伯父，你当年是二十岁接手左家的吧？他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年纪还小吗？”
左尚黎皱了皱眉，不想跟她继续讨论下去，转移话题道：“对了，我听说她想从简惜澜手中拿到城东那个项目，你帮准备一下，改天我好亲自带着登门造访。”
左欣玫一听，表情瞬间有点不对劲了，伯父这个语气相当的理所当然，听着好像是让她去商场买件衣服似的。
她抚着头伤脑筋地叹了一口气，想从那个面瘫手中拿到这个项目，代价可不小，她开始有点后悔提这事了。
******
下班的时候，季蕊遇到了堵车的高峰期，回到家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开了门，正好碰到里面的人在吃饭。
两人都愣了下，顾明熙马上站了起来，迎上来问她：“回来了？吃过饭了吗？”
季蕊定定地看他一会，然后摇头。
顾明熙见她没有想动的意思，小心翼翼地探问：“那，你要吃吗？我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就没买菜……家里还有些鸡蛋和青菜。要不我给你炒个蛋炒饭吧？”
季蕊没回话，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餐桌上摆放的东西，当她看向上面的东西时，不由得怔愣了下。
原来他今晚的晚饭，就是早上自己没带走的便当。
她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了，不难推测出，过去自己没带走的便当，应该都是他的晚饭吧？
顾明熙见她久久不回自己的话，面色有点凝重，以为她不想吃或者不想跟自己说话，又默默地垂下了头。
看他这个样子，季蕊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好没意思，这样瞎折腾着彼此，既没达成目的，又让两人都难受。
这样，有什么意义吗？
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她点点了头，有些疲倦地回道：“麻烦你了。我先去个洗澡，待会再出来吃。”
顾明熙愣了下，眼里很快又了光，忙不迭地点头，“好，我马上给你做。”
说完，他转身匆匆进了厨房，动作快得好像生怕听到她忽然反悔似的。
季蕊失神地望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然后拖着步伐想回房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按下了通话键，电话那头，是个很客气的男声。
对方是左家的人，将左尚黎的意思委婉地跟她提出来，约她晚上出来一叙。
季蕊在疑惑中挂了电话，左家的人她只认识左欣玫，为什么她的伯父会忽然找上门？自己最近有做了什么事情吗？
洗完澡吃了蛋炒饭，季蕊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准备出去赴约。
顾明熙从厨房出来时，正好看到她准备出门，犹豫了一会，慢腾腾地走了过来，在她穿好鞋去拿包的时候，终于鼓起了勇气问她：“你是要去哪里？”
季蕊看他看一眼，顿了下，不过还是答了他：“出去见个人。”
顾明熙咬了咬唇，低着头，很小声地问了一句，“……是陆轩吗？”
季蕊见他这副纠结的表情，有些没好气，“你很好奇吗？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顾明熙抬起头来，愣愣的，“真的？我可以一起去吗？”
“……”
季蕊有些无语，难道他听不出是自己的玩笑话？
“我走了，睡觉前记得关好门。”丢下一句叮嘱的话，她提起包头也不回地出门了。
到了约定的雅间，季蕊见到了左尚黎。
这是她一次单独和这个人见面，以前多是远远地遥望。
和她想象中的不太阳，左尚黎意外地温和，寒暄几句后，他让人将几分协议书送上来，递到她的面前。
季蕊愣了下，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城东那个项目的无条件转让书。
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简惜澜交涉中，对方给自己的态度始终模糊不定，她本来已经做好长期抗战的打算了，没想到，这个人居然突然将这份东西交给自己。
无功不受禄，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她将协议书放桌面，平静地开口：“左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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