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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蕊瞪大眼睛，吃惊地说道：“我还以为。你平常上班只是呆在办公室里看看数据，做做方案什么的……”
虽然左欣玫之前有跟她提过，现在看看，左尚黎还真完全把他当成未来继承人培养了。
顾明熙抿了抿唇，淡然地开口：“他说……如果没有真正去现场考察过，看的数据再多也做不到心中有数，方案也会缺少相应的力度，所以，我得经常往外跑。”
季蕊若有所思点点头，隔了片刻，她笑了起来，“这样也挺好的，多出去实践，学的东西也更深刻全面。你刚刚告诉我的信息很有用，我本来正打算去实地考量下的，你节省了我不少的时间。”
顾明熙弯了弯嘴角，走上前牵起她的手，将她往书椅这边带。
他让她坐下来，然后将已经凉下来的红糖水递给她，细心地叮嘱：“喝完早点忙好，别太晚了，你现在小日子，不能太操劳。”
“好，我知道了。”季蕊笑着接过碗，一饮而尽，然后将碗递还给他。
顾明熙俯身亲了下她的唇角，端起碗刚想离开，季蕊却忽然拉住了他的手。
他低下头，不解地看向她，季蕊犹豫了半响，最后还是开口了，“你妹妹……之后还有联系你吗？”
顾明熙愣了下，没料到她忽然问起宁雪的事情，踌躇地看了她好一会，小心翼翼地问道：“没有啊，怎么了？”
季蕊沉默下来，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顾明熙见她沉默不语的样子，暗暗地紧张了起来，“为什么忽然提起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季蕊思考了很久，最后还是把下午宁雪找自己的事情告诉了他。
她想得很清楚，周唯艺说的没错，但她真的做不到保持沉默。如果顾明熙真的因为这样就对宁雪改变了心意，那么，她也无谓强求。
她不会瞒着他，该怎么做，由得他自己做选择。
听完她的话，顾明熙顿时没声音了，低着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宁雪要出国的消息，他不能说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心情有点复杂，但在所有的情绪里，遗憾占了一半的比例。
他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晚上，他不小心把养父的烟缸砸坏了，对方大发雷霆，大半夜地赶他去离家很远的一个超市买烟。
那个冬夜，路很黑，他一个人走在马路上，又怕又冷的，宁雪跑出来拉着的手，陪着他一块把烟买了回来，养父仍是不解气地想继续叱骂自己是，也是她挡在自己的面前和父亲针锋相对。
当时那一幕他记忆尤深，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照顾。
她是他在那个家里唯一的安慰，只有在她身上，他才能感觉些真诚实意的人情味。那时候，宁雪跟他说过的最多的话，就是：哥哥，等我们长大了，我们就一起离家出走吧。
他对她是有感情的，只是不是她想要的那种，而且，他也永远给不了。
仔细想想，宁雪之所以会对他的感情会用得这么彻底，也是因为小时候他太过于纵容她了，不管什么事情都替她着想，她在外面闯了祸也都是他去处理。因为他当时的许多举动，所以才让她产生了很多不该有的念想吧。
这件事情说到底，他自己也是有责任的。
季蕊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忽然开口：“明熙，你明天去机场送送她吧。”
顾明熙抬头看她，眼上的神情有些意味不明。
季蕊笑了笑，说道：“她是明天的车，似乎是要先回家办出国手续。”
顾明熙抿着唇不语，过了好一会，才轻轻地摇了摇头：“算了，我就不去了。”
季蕊静了几秒，柔声问道，“可是她说过了，这次出国，也许以后都不回来了，你不想见她最后一面吗？”
顾明熙仍是摇头，语气淡淡的，“她不会不回来的。她这个人习惯不了国外的生活，等她累了，也看够了外面的风景，自然也就回来了。”
季蕊抿嘴一笑，打趣着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发现你真的很了解她，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
她这话说得无心，顾明熙却有些慌了，生怕她误会，紧张地解释道：“我和小雪，毕竟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了六年……她的脾性，我还是明白的一些的，不过、就是一点点，不多的……”
他越是往下说，声音就愈发结巴，说到后面，他渐渐没了声音，闭上嘴不安地看着她。
顾明熙心里月门，本来想好好想澄清一番的，可没想到自己越秒越黑了，还不如什么都不说的好。
季蕊被他这个样子逗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发，“你在慌什么？我又没怀疑你。”
顾明熙抿了抿唇，没说话。心里却兀自地答道，当然慌了，万一你真误会了怎么办？
停顿了一会，季蕊还是劝着他，“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去送送她，我想，她应该很很想到你把。”
顾明熙拉紧了她的手，呐呐的低下了头：“阿蕊……你真的一点不介意吗？”
他昨天就想问了，他去见别的女孩子，她不仅不阻止，还总是劝自己出去赴约，这不得不让他感到失落，她到底是有多放心自己？还是……一点紧张自己？
季蕊很温暖的笑，“我介意啊。可是，我不想你留下任何的遗憾，虽然你嘴上不说，但其实心里还是挺担心她的吧。”
顾明熙猛地抬头，哑然地望着她，一下子被她深深的感动了，嘴唇嗫嚅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季蕊摸摸他的脑袋，嘴角微微上扬，“好了，明天我跟你一块去吧。”
顾明熙的眼睛亮了亮，表情一下亮了起来，“真的吗？”
“是啊，”季蕊还是笑着，开玩笑地说道：“我监督你，免得你老以为我不在意你。”
顾明熙的脸不由红了红，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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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机的广播响起了，宁雪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入口，神色黯然地拖着行李箱往里走。
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了起来，
“小雪。”
宁雪猛然一震，迅速转过身，激动地看着迎面而来的人。
他来了，他最后还是来了……
她的眼眶红了，眼泪一下润湿了眼睛，捂着嘴巴，极力控制自己内心的强烈起伏。
顾明熙走到她面前，停住脚步，安静地看着她。
宁雪吸了吸鼻子，稍稍平复了下心绪，勉强扬起笑，“哥哥，你一个人来吗？她……季姐姐呢？”
“她在外面等我。”顾明熙顿了下，然后说道：“路上注意安全，回到家，记得给我发个信息。”
宁雪刚止住的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一串一串地往下掉，她擦着眼泪，忍不住啜泣起来，“哥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昨晚我……”
顾明熙打断了她的话，轻轻地摇了摇头，“别说了，都过去了。但我希望，以后你能学会长大，再也不能像过去这么任性了。”
宁雪用力地点头，声音一抽一抽的，“我知道，我再也不会做傻事了……”
顾明熙将手里的盒子递给她，轻声说道：“这个……你带在路上吃吧。”
宁雪接过来，哽咽了下，问道：“什么东西？”
“晚饭。”顾明熙轻描淡写地解释，“你买的这个趟次正好是饭点，阿蕊说飞机上的东西太难吃了，让我给你准备点吃的。”
宁雪抬起头，怔怔地，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不语。
顾明熙想了想了，问道：“你这次出国，是阿姨强迫你的吗？”
“不是……”宁雪缓缓地垂下头，“早几年钱，我妈妈就想送我去那边的学校进修了，但是……我放不下你，总觉得去了就更难见到你了，所以我就一直坚持着没去……”
顾明熙点了点头，没在说什么。
两人面对面地站着，过了好一会，宁雪轻轻地开口：“哥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傻？”
顾明熙定定地看了她一会，“……你一直都是这样，习惯了。”
那就是还说她傻了？
宁雪抿了抿唇，鼓起勇气，“哥哥，在我离开之前，能给我最后一个拥抱吗？”
顾明熙应得毫不犹豫，“对不起。”
宁雪的眼睛红了红，含着泪笑道，“没关系，我能理解的。”
“小雪，你会遇到真正合适你的人，但是那个人，绝对不是我。”
顾明熙看着她，正色地说道：
“而合适我的人，我已经遇到，并且这辈子都不会放开。所以，你不要抱着要回头找我的念头，好好地去找属于你自己的人生吧。”
宁雪沉默，过了好一会，直到机场的广播重新响起，提醒她应该动身出发了，才轻轻地点头，
“我明白了，谢谢你……哥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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