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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是周末也不用像平时一样赶着点儿去上班，想着一般戏园子也不会一大早就开门营业，艾小葵索性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到十点多才起床，连周末一般都不催他让他好好休息的徐阿姨都忍不住过来敲了敲房门，看看他是不是睡昏头了。
在徐阿姨的强硬态度下，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根本就没什么胃口的艾小葵足足啃了三个肉包子喝了一碗豆浆才让从家里放出来。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在这炎热的盛夏，倒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好天气了。艾小葵没有骑自行车，而是开了出去和老伙计打牌的张全友留在家里的汽车，一路哼着小曲儿直奔秦秋离的诊所。
站在诊所门口，艾小葵的心像小鹿一样蹦蹦跳跳的，深吸了口气，抬手敲了门，一脸的笑容却在看到来开门的秦秋离时逐渐冷了下来。
眼前的秦秋离还穿着睡衣，脸色苍白、双眼红肿，看起来比昨天给陶敬阳画皮之后还要憔悴得多，眼下的黑眼圈和基本一夜没睡的自己都有的一拼，紧咬着下唇，一双通红的眼睛闪着泪光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样子。
艾小葵的心立马就揪了起来，“阿离，你这是？……我看你这气色不好啊，是不是昨天太累了？正好我今天开了车，带你去医院看看！”说着，他就推着秦秋离的肩膀，把她扶回了客厅里，让她在沙发上坐下。“你哪儿不舒服啊？”
尽管他问东问西一脸关心，秦秋离却始终是满怀心事地看着他，一言不发。直到他想要用手背去试试看她的额头是不是发烫，秦秋离才抬手轻轻拂开了他的手，几不可闻地说了句：“我没事儿……昨天夜里起风，可能没睡好。”
“是吗？”艾小葵歪头挑眉，“没睡好气色这么差啊？我还以为你生病了呢！”顿了顿，他又说到：“不然，你好好在家休息，那个美人图的事情你就别管了，我自己去就行了。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不想让你出去受风。”
秦秋离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头发，微微地摇了摇头：“我没事。答应了跟你去的，而且，我也想出去走走，好久都没有去过戏园子了呢……怎么？你不想跟我一起去吗？”说着，她歪着头，硬生生扯出来一个微笑。
虽然那语气和昨天分离时的调戏有些相似，但艾小葵明确地能感觉到秦秋离是有心事的。可是，如果她是真心想要去戏园子，那自己也就不愿意去过多猜想，或许带她出去散散心，她能比现在活泼一些。
心里这么想着，艾小葵就也笑着摆了摆手：“哪有的事。本来就是要去办事，你要是喜欢听戏，咱们就听一听。我可是听说，那白玉染的技艺是一等一的，很有名的呢！”
“那你等我一下，我……收拾收拾。”秦秋离说着就递给他一个苹果，就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经过茶几时脚脖子重重地磕到茶几上她也只是皱了皱眉头，连停也没停就继续走，完完全全像是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艾小葵让她这反常的状态搞得也是一肚子心事，无意识地啃了一口苹果，却觉得味同嚼蜡一般，也没心思继续吃，刚想放在茶几上又滚到了地上，弄得好好的苹果滚了几滚沾满了尘土。
艾小葵一阵心烦，索性把只啃了一口的苹果扔进了垃圾桶。一边满怀心事的抠着手指，一边等着秦秋离出来，等着等着，眼皮就越来越重，眼前的一切也都模糊了起来。
当艾小葵彻底睡着的时候，已经换好衣服的秦秋离打开了卧室的房门，面无表情地走到艾小葵身边，看着已经睡过去的艾小葵，又看了看扔在垃圾桶里的苹果，秦秋离的脸上如同挂满了寒霜一般冰冷。
睡着的艾小葵像是个孩子一样，圆润的唇微微嘟着，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偶尔还会微微地抖动一下，似乎在表达着主人正在做一个美梦一样。
食梦貘那次，秦秋离倒是见过很多次艾小葵睡着的样子，但是像这么平静美好，却还是第一次。他嘴角浅浅的微笑，看得秦秋离心里一阵欢欣。可一想到还身处险境的弟弟，她的心又沉了下去。思虑再三，她终于还是抬起了右手，伸向了艾小葵后颈的那些鳞片——蔺雨辰给她的迷药，足够让艾小葵睡好一阵子。只要趁艾小葵睡着把神农鞭取出来，他就会把秦秋浩带回来，一切就都结束了！
“阿离，别……别闹！”
就在她的手要靠近后颈的时候，艾小葵忽然笑着说了这么一句，吓得秦秋离一阵心慌。难道，在他的美梦之中，也有自己的存在吗？
犹豫了再犹豫，秦秋离伸向艾小葵后颈的手，还是在她叹了一口气之后，缓缓地落到了肩膀上，改为推了推他。“小葵、小葵！醒醒啊！”
摇了许久，艾小葵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秦秋离，一阵疑惑：“我睡着了？”他说着拍了拍自己还有些发晕的脑袋，心里决定以后一定不能睡得太晚了，不然这也太丢人了，坐在人家女孩子的沙发上居然也能睡着！想了半天，艾小葵心虚地问了句：“我……我睡了多久啊？有没有打呼噜？”
他那副羞赧的样子，倒是让满腹心事的秦秋离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温柔地摇了摇头：“放心吧，你没睡多久，也没有打呼噜。”她想了想还是把“不过你可是说梦话了！”给咽了回去。
“那就好，那就好！”艾小葵挠了挠头，甩了甩脖子晃了晃脑袋，问：“你收拾好了吗？”
秦秋离闷闷地“嗯”了声，就站了起来，一边取下挂在门口的钥匙一边说：“咱们走吧。也不知道那天音园是几点开场，咱们还是早点过去比较好。”
艾小葵见她这会儿倒是气色好了些，也就没再磨蹭。跟秦秋离俩人一起上车，就往目的地开了过去。
经过了两个街口，秦秋离看着两边的建筑，不由得心里疑惑，这根本就不是往天音园走的路啊。“艾小葵，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艾小葵开这车，只快速瞟了她一眼，就又接着目视前方。“去白玉染家里。”没等秦秋离发问，他又接着说到：“一般戏园子也就是下午才开始，咱们先去白玉染家一趟，我想看看那个扇子。昨天他吃了安眠药睡着了，我也就没再跟他聊。”
秦秋离心思不在这儿，也就没吭声，一路都是歪着头靠在靠背上，双目无神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车马人群和形形色色的建筑。时不时看她一眼的艾小葵，让她这反常的状态也是搞得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说来也巧，刚到了白玉染家门口，都没等艾小葵把车停稳，就瞅见包得像个粽子一样的白玉染不紧不慢地从家里踱了出来，正在街边拦住了一个黄包车。
虽然是天气阴沉，但好歹也是夏天，艾小葵穿着衬衫，窝在不怎么通风的车里，额头都出了一头薄汗。那白玉染却像是过冬一样，穿着艾小葵在照片里见过的那身颇为考究的短褂长衫、黑色礼帽，还捂着个口罩和眼睛，浑身上下包得密不透风，看起来十分古怪。
“你认识那个人？”秦秋离见艾小葵一直在盯着那个怪里怪气的人看，不由得问到。
“他就是白玉染！”艾小葵点了点头，回头对着秦秋离说到：“不过我昨天见他的时候，他看着跟疯了似的，歇斯底里、不修边幅，要不是旭哥跟我说他就是白玉染，我都不敢相信他跟照片上是同一个人。这怎么才过了一夜，他一下子就好了？”
秦秋离挑了挑眉，淡漠地说：“或许，名人都是这样？毕竟今天他还要登台，不想让人看见他不修边幅的样子，也是人之常情。”
这么说倒也是解释得通的。艾小葵也没再纠结，发动车子就赶了上去，远远地跟着那个黄包车，一路就跟到了天音园门口。
那白玉染给了车钱，就缓缓下了车，经过那写着“今日演出《霸王别姬》”和巨大的“白玉染”三个字的牌子前面，他还驻足看了看，低头理了理长袍的衣摆，颇有仪态地就进了天音园。
艾小葵在斜对角的车里看着他进了门，赶紧找了个没人的巷子把车停好。就随着秦秋离一起往天音园走了进去。
经过门口的牌子时，艾小葵也瞅了一眼，那上面写着演出时间是六点钟，离现在还有三个多小时，不由得感叹：“我以前听说这名角儿都挺有排场的啊，这白玉染倒是敬业，这么早就一个人溜达过来了！”
秦秋离也不太懂这梨园行的门道，不太肯定地说：“或许，他要先上妆准备？你不是说他会化两个人的妆吗？是不是比较费时间啊？”
还没等艾小葵回话，两人就听见戏园子里面传出来一声中气十足地咆哮：
“开什么玩笑？！你他妈是想给我砸了场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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