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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秋离本就生得美艳动人，这会儿又哭得梨花带雨，纵使是长得像是八戒下凡一般的胡老板，这时候对着这么个绝世美人的哭诉，看向艾小葵的目光也就瞬间冰冷了起来。
“这位小姐，你要是需要帮忙，就尽管开口，我胡某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呸，虽不是什么翩翩公子，可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心还是有的！小姐你……”那胡老板不仅长得像八戒，连爱好都像，一见着美女就毫无招架之力，那肥腻的大嘴连哈喇子都快要流下来了。眼看着那咸猪手就朝着秦秋离伸过去。
艾小葵赶紧一胳膊把秦秋离搂了过来，嘴里颇为硬气地说到：“我跟我女朋友吵架呢，没见过？！”说着，就搂着秦秋离的肩膀，直接大摇大摆就走了出去。
那胡老板瞪着金鱼眼盯着他们莫名其妙走远，嘴里还直嘀咕：“呵，这年头，怎么好白菜全让这猪……让小白脸给拱了？！”说着还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长得人模人样顶什么用？男人嘛，还是得事业有成！”
经过了这一番折腾，艾小葵领着秦秋离在一群戏迷之中，总算是找了个能清楚看到戏台又不太显眼的位置坐了下来，准备好好看看这小曲儿到底是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眼看着演出就要开始，戏园子大门口忽然进来了一行十几个人，尽管看上去都是些神色冷峻的军营中人，但在那一群人之中，还真是数为首的那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最为显眼。
那人一身军装穿得笔挺，年轻的脸上连一丝笑意都没有，透着一股清冷的气质，倒是与艾小葵心目中来戏园子捧角儿的那种猥琐司令有颇大的差别。
自带的气场让原本嘈杂的戏园子一瞬间竟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到那行人身上，那军装男子低眉冷目地四下扫射了一眼，就径直走向那最显眼的中间位置。
一直到那军装男子迈开长腿颇有威仪地坐在椅子上，戏园子里的各种杂声都不曾想起。艾小葵不由得咂舌，扭头冲秦秋离小声嘀咕：“看看人家这排场，正经八百地不怒而威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他那么霸气呢？！”
原本心事重重的秦秋离一见他这又开始犯傻的样子，不由得嗤笑出来。“艾小葵，我觉得吧，你这辈子是没可能了。”
“为啥？”艾小葵扁着嘴，一副颇为委屈的样子。“我觉得我练练还是有可能的！不就是不笑不说话不拿正眼看人吗？谁学不会？”
这小子一根筋通到底，不应付应付他他不定得轴到什么时候。秦秋离无奈地假笑着附和道：“是是是，你练练你也行！满意了？”
艾小葵还没说话，胡老板那跟个喇叭盒子一样的大嗓门又嚎了起来：“哎呀呀呀呀，这是哪阵东风把余少帅给请来咱们这天音园了！余少帅刚回上海不久就大驾光临，可真是让我这天音园蓬荜生辉啊！来人啊，赶紧给余少帅沏壶好茶来！”边说还边招呼一旁的伙计，“去我办公室，柜子抽屉里有一盒顶好的毛尖，快给取来！这可是一等一的贵客，可千万不能怠慢了！”
伙计得令一溜小跑就不见影了，胡老板瞅了瞅门口，又把一张大脸凑到那余少帅跟前：“敢问余少帅，余司令今日……”
那余少帅倒是颇不给他面子，似乎嫌他嘴臭一般，抬手轻轻捂住鼻子，另一只手挥了挥手里拿着的白手套，语气冰冷地说到：“家父军务繁忙，今日就不来了。”
“那……”胡老板面带为难地看了一眼后台的方向，斟酌着该如何开口：“今儿这出戏，您……”
“照演不误！”他话还没说完，那余少帅就打断了他的话。阴冷地眼神缓缓瞟了他一眼，嘴角扯出一抹阴狠的笑意：“本少帅许久没来这种场合，倒是不知道，家父不来，这戏就不给唱了？！”
一句话一个眼神，吓得胡老板险些给他跪下，嘴角都哆嗦着，笑得比哭的还难看：“不敢不敢！余少帅是难得的贵宾，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慢待您啊！少帅您稍候，咱们这就开始！”说着立马就打发已经开始哆嗦的伙计，赶紧通知后台，甭管什么情况，赶紧开锣！
鼓点儿“咚咚锵锵”的开始，一半霸王装扮一半虞姬花旦的小曲儿就踩着鼓点儿出了场。要说这小曲儿不过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可这一开口，霸王的唱腔浑厚威武、虞姬的唱段凄婉动人，尽管有那煞神一般的少帅在场，园子里的上百观众还是对着一人双角的绝技给予了最高的鼓励——掌声、叫好声简直是要把这戏园子的屋顶给彻底掀了去。
艾小葵还是小时候听过几次庙会上的大戏，头回见这阵仗倒也是傻住了，不由得抬手开始鼓掌。反观一旁的秦秋离，倒是一脸古怪的表情。
“小葵，那个小曲儿，不对劲啊！”秦秋离扯了扯一旁艾小葵的衣袖，贴着他的耳朵说了这么一句。在四周嘈杂的声音中，她的声音显得几不可闻，倒是立马就把傻乎乎看热闹的艾小葵给拽了回来，立马蹙着眉头问：“怎么个不对劲法？”
秦秋离盯着他的眼睛，“小葵，你不要刻意去看，用你最无意识的方法去看那孩子，你就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吗？”
她这么一说，艾小葵轻叹了口气，眯着眼睛又朝着那小曲儿看过去，嘴里还直嘀咕：“我看啥也没有啊！你到底是……”他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当他不经意地去看那小曲儿的身形时，忽然发现了秦秋离所说的不对劲的地方到底在哪儿——站在台上的小曲儿，身上还有一个重影！
他唱霸王项羽的时候倒还正常，可当他用那半边的虞姬装扮对着观众，扮起花旦的角色时，在他的身上有个明显的影子在控制着他的身体移动，嘴也是一开一合地唱着戏文——那是个女人的影子！
艾小葵简直惊呆了，大张着嘴巴，好半天闭不住。一直到秦秋离在旁边扯着袖子问他“你看见了没？”，他才苦着一张脸回头问到：“我好像……我好像看到一只女鬼！”
秦秋离翻了个白眼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哪来的女鬼？！我让你看的那个女的只是个残影，那唱念做打的真功夫哪是个毛孩子拿捏地准？你看见的，那就是我跟你说的异兽囚牛！”
艾小葵刚想问她现在这状况该怎么办，戏台上就发生了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状况。一场戏都还没唱完，随着一声震天的枪响之后，小曲儿瘦弱的肩膀上就出现了一道血痕，隐在红色的戏服里，倒是不太明显。
所有的观众都在一阵短暂的震惊之后陷入了恐慌，有几个女人已经发出了尖叫声。就连一向胆大的秦秋离都在那声枪响时紧紧抱住了艾小葵的胳膊。
因为也算是出来查案，艾小葵也是带了枪的。一听到枪响，他一边一只手护住躲在他怀里的秦秋离，一只手已经下意识地按在了马甲下面藏着的枪套上。
只不过，在他看清楚枪声的来源之后，他想要拿枪的动作就停了下来——是那个少帅！
在那余少帅的手里，手枪的前端还在冒出微微的青烟，只是那枪主人脸上冷酷的表情，却平静得像是刚才开枪伤人的不是他一样。
“哎呀，我的余少帅啊，您这……您是对今儿这出戏不满意还是？您心里不痛快您就言语……”那胡老板原本正琢磨着这小曲儿演得不错，或许能让这余少帅满意呢，就来了这么一出，吓得抱住头直哆嗦，好半天才凑了过去，问问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艾小葵看了看那小曲儿的情况，伤的是肩膀，而且应该只是擦伤，倒是没有什么大碍，不过这余少帅也是太过暴戾了吧？毫无理由就动手伤人？
嫌那胡老板聒噪，余少帅不耐烦地拿枪比划了比划，示意他离自己远点儿，直到看着那胡老板哆哆嗦嗦地往后退了两步，他才好整以暇地翘起了二郎腿，拿枪头指着台上捂着满是鲜血的胳膊不敢吭声的小曲儿，问到：“胡老板，台上那个，是谁？”
胡老板一听这话，吓得腿都软了，哆嗦着就跪下了：“报告……报告少帅，那是……那是白老板……”
他还没说完，那少帅就厉声说到：“呵，你再说一次，那是谁？”此时，枪头已然是对着胡老板。一副答案不满意立马就要开枪的架势。
“那是……那是白老板的徒弟，名叫小曲儿。”胡老板蓝色煞白，斟酌着说到：“小曲儿师承白老板，二人身形又极为相似，白老板他……身患重病，今天实在是来不了，这才……”
“这才弄这么个冒牌货来蒙混过关？！”余少帅咧嘴笑到，“我余思尧自打出生至此，敢在我面前搞这些鸡鸣狗盗，你胡老板算是头一份儿啊！”说着，他就缓缓起身走到胡老板跟前，踩着他放在地上的手指，枪口抵住了胡老板的头，高高在上地说：“你说，我是怎么弄死你，才能解恨啊？”
艾小葵一下就攥紧了拳头想要冲出去，他实在是看不惯这种嚣张跋扈的人，刚要起身，却被一旁的秦秋离拽住，并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静观其变。
正当那胡老板险些要吓得尿了裤子，台上微微抖着捂着胳膊的小曲儿忽然高声说话了：
“余少帅，我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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