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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番外四 陶雪森:红梅再现 不似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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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绝世楼的大茶壶。

    一个最有名青楼的打扫丫头。

    现在,的确是这样。不过不久以前,我还是好人家的姑娘,爹爹是打铁的。我是女儿,不能在打铁铺帮忙,所以他把我卖到了青楼。

    为什么是青楼而不是别的地方,是因为青楼价钱高,仅此而已。

    那种绝望,甚至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花枝招展的姑娘们被男人沾染身子,用美貌和青春换取金钱,大把大把韶华的时光,如逝水一般流走。那是地狱,是永无天日的尽头。

    不知道跪了多久,妈妈才答应了,不让我卖身。

    然而每日都在面对着,面对着笑靥如花的姑娘们,面对透着欲望的客官们,面对,永远都充斥在耳旁的娇喘和呻吟。我拼命捂住耳朵,闭上眼睛,想挡掉这一切。

    这是我的,宿命。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后院。明明是不允许客人去的后院,他就那样向我走来。他看上去年纪很轻,大概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目光中透着紧张和不安。

    他竟然,问起了我的事情,对我说:“等我,我会来赎你的。”

    等我

    我惊,却也喜。绝世楼的姑娘们看我的眼神变得有些不一样。就连头牌的婉儿姑娘都羡慕的对我说:“小桃,你命真好。能有这样的公子来赎你。我虽有绝世容貌,却等不到我想见的人。”

    摇头,叹息,泪光盈盈。

    我期盼着,却也担忧。我平凡到甚至卑微,完全找不出任何一个理由让他带我走。但是最后他还是做到了。

    我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她是女儿家。

    明明是身份高贵的小姐,却肯为了我做这种事情,要我怎么报答都好,然而她甚至不肯留我在她身边。我再一次得知她的消息的时候,她已经去世了。

    来世,我想做离她最近的那个人。

    转世的人,没有前世记忆。

    直到死去,才会回想起一切。

    我的转世,是王府的小王爷。生来衣食无忧,只是内心,无比孤单。

    侍女曾经告诉我,我有一个妹妹,与我是双生儿,名叫陶雪柔。

    “那个时候小王爷年纪尚小,所以不记得。”那个最疼爱我的年老的侍女像是在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小王爷和小郡主出生不久,小郡主就得了怪病,无人能医。有位道士说,只有将小郡主送走才能挽救小郡主性命。”于是妹妹被送走了,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容貌。

    这些事情,娘从来都不对我说。

    “老夫人不说,是怕小王爷伤心。双生儿之间,都有很奇妙的联系,或许小王爷现在,就能体会到小郡主的心情呢。”老侍女幽幽开口。

    仍旧像往常一样,读书识字学习功课,只是不知不觉间心思早已不在书本上。

    我的妹妹,她现在是怎样的心情呢?

    多半时候,她都是那样,带着些许惆怅的哀伤心情。

    她去了江南。

    那个道士说过,妹妹到时候自然会回来。

    我等

    从我五岁起一直等到十五岁,她还是没回来。

    而我,永远都不可能等上了。

    爹遭人陷害,王府落得满门抄斩。

    大门敞开着,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味,令人作呕。从门外到前院再到正堂,全是杀戮后剩下的惨烈画面。没有人,全是尸体。是家眷带着我,从后门逃了,远远地逃出了长安城,逃去了牛头山。

    “雪森,记住,你的妹妹柔儿,后肩有一朵红梅,若再相见,红梅为证。”

    我一直都在等,一直等到我十七岁的时候。

    她终于回来了,我一直未曾谋面的妹妹。即使身为双生儿,我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能有与自己不同的倾城般的模样,好不容易见到了她,却又感觉她陌生的离我很远。

    或许是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的缘故,就算是亲人,从未相处哪来的感情。但是不管怎样,我还是希望能够给她幸福。

    给她幸福,这是这辈子我最后想要做的事。

    可是我又能怎么做?现在的我一无所有,谈什么给她幸福。本可以给她寻一个好的夫家,让她无忧无虑的过以后的生活,可是我是草寇,会耽误了她。

    我刚刚逃出来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名叫莫绝尘的人,我不敢说他是好人,不过却真的帮了我很多,那时若是没有他,我也不知道以后我会怎样。

    那是个很可靠的人,看得出来,他喜欢小柔。

    我的妹妹是天底下最美的姑娘,我不希望她能凭借着容颜有多么富贵的日子,我希望能有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

    或许她会愿意的,我这么想,然而当我提出来要给她张罗婚事的时候,她拒绝了,强烈到竟然为了表明这份心意去了清静庵。我想过去找她,可是她的脾气那么倔,一定不会跟我回来的。

    到最后她还是回来了,说是要给那个男人一病。仅仅是简简单单的主仆关系,却可以做到这种地步,甚至把他摆在了我这个哥哥之上。我没法劝阻,就等着她回来。

    我终于等到她回来了,却成了冰冷的不会说话的人偶。

    要是我当初,不放开她让她离开,就好了。

    我这个哥哥,还真是不合格。

    “心愿这种事,说到底是不靠谱的,想要借着心愿来转世的人,只是空给自己留了一个幻想而已。”见到夙愿之神的时候,她如是说道。

    “你不就是为了完成人的心愿才存在的吗?夙愿之神竟然会说这样的话。”我难以置信的说。

    “那是因为有想要完成心愿的人存在,我才存在。我干涉不了人类的事情,更不可能来劝说什么,这只是我的个人想法而已。试想一下,到底有多少人真的完成了心愿呢?寥寥可数。”

    “若是完不成的话,为什么当初不阻止?每个人都带着希望来的,到最后也只是失望而已。或许这一世结束,不管是不是完成心愿的人,到最后都会明白这个道理。心愿只是虚空的东西,前世留下来的遗憾,妄想在这一世弥补回来,人生不会重来,决定的结局也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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