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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夏看了莲生一眼,“我出去一会儿。”
待黎夏走后莲生忍住悲戚问道:“芙姐,有什么是莲生能为你做的?”
“我就等你这一句话了!”公主抓着莲生的手,“请你务必要答应我,照顾景瑞,好吗?只有和你在一起,他才会幸福!”
莲生怎么也无法拒绝这临终前的请求,于是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的,芙姐,我会尽我所能让他快乐幸福。”
公主笑了起来,很美,全无病容,“那我就放心了。”
莲生心里咯噔一下,忙喊道:“芙姐,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
“景皓他来了……”
公主沉默了好一会儿,“我知道……我能感觉得到……”
“你不想见见他吗?”这最后一面,有什么恩恩怨怨也该一笔勾销了。
芙公主嘴角上扬,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见了又如何,当初他那样躲我,我的期待一次次落空……现在见又有什么意义呢,他心里放着我就好,我早已不再执着能够长厢厮守。我要是早悟出这个道理就好了……”
莲生张大了嘴巴,“你们……你们……”
“瞧把你吓的。”芙公主温和地拍了拍莲生的手背,“景瑞他也是傻,没有告诉你吗?我爱慕的男子一直都只有一人,就是景皓。景瑞可怜我,给了我一个安身之处,我们名义上是夫妻,实际就如亲姐弟般。”
“啊!”莲生一时消化不来。
烛火突然暗了暗,芙公主身上的光晕渐渐散去,“我要走了……”
“别!”莲生抓紧了公主的手,“黎夏还有灵丹能救你。”
“嘘……”芙公主松开握住莲生的手,“我累了,不想再痛苦地活着了,让我安安静静地走吧。”
“公主……”莲生想哭却只能干巴巴地抽噎,一滴泪也没有。
芙公主合上双眼,靠在那儿仿佛陷入沉睡,嘴角还带着笑意,嘴唇微动,莲生赶紧把耳朵凑了过去……
“阿芙!”一个人影闪了过来,扑向床榻。莲生定睛一看,竟然是景皓。
景瑞和黎夏也随之而来,看来黎夏已经都告诉景瑞了,而他也在最后关头选择了原谅景皓。莲生无比歉疚地摇了摇头,景瑞浑身一震,眼泪夺眶而出,黎夏上前搭脉,很快收回手,“夫人……去了……”
“不可能!”景皓揽住公主,“阿芙,你醒醒,我来了!”那心碎的神情令人不忍。
“你现在知道后悔了!”景瑞咬牙道,“她想见你的时候,等着你的时候,她又有多难受你想过吗!”
景皓似乎完全沉浸在失去爱人的痛苦中,对景瑞的话置若罔闻,他双手捧着公主的脸颊泣不成声地低唤着,“你怎么如此狠心……连最后一面也不愿见我……求你,求你再睁开眼看看我,对不起……对不起……”
景瑞握紧双拳欲上前,“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都是你害了阿芙!”
莲生拦住景瑞,“景瑞!”
黎夏被眼前一幕弄得莫名其妙,傻愣愣地看着几人,“莲生,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晚点再向你解释,你先去外边守着,千万不能让人知道越国公在此!”
“哦……好!”黎夏一脸震惊地往外跑。
景皓突然回过头来看着莲生,“你可以救她啊!”
“嗯?”莲生还未弄明白,景皓已经紧紧抓住她的手臂,“你是不死之身,有灵力,你一定有办法起死回生的!”
“你想干什么!”景瑞一把推开景皓将莲生挡在身后,“不准动她!”
景皓一双眼睛急切地盯着莲生,“求你试一试,或许真的可以救她一命!”
“我?我如何救公主?”莲生看了看景瑞。
景瑞看着景皓沉声道:“阿芙已经去了,你清醒点!”
“我很清醒,你不是也知道么!她是霜河的女儿,她没有血肉之躯都能存活,你敢说你没有动过这样的心思!”景皓质问道。
景瑞神情严峻,看了莲生一眼,“人死不能复生,面对现实吧!”
“莲生,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吗?”景皓语气焦灼,“无论什么方法都试试吧。”
“我也很想救公主,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莲生无比歉疚地开口道。
景皓顿了顿颤抖着声音说:“你的血,你的血也许可以!”
莲生感受到景瑞的呼吸骤然一滞,“胡说八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景皓朝莲生走近几步。
景瑞突然伸手一把将景皓推倒在地,“闭嘴!不可能!”
景皓很艰难地撑起身子,“阿芙也是你的亲人啊!一点血而已……”
景瑞很是激动地扯住景皓衣领,“我让你闭嘴!”
“景瑞你别这样!”莲生喊道,“其实他说得没错,一点血而已,试试又何妨!”
“多谢你,莲生!”景皓眼中充满了希望。
“不行!”景瑞斩钉截铁地说,“绝不可以!莲生你先走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莲生不忍心地摇了摇头,“让我试一试吧,我会量力而行的……”转头看向景皓,“如果这样也无法救活公主,请就此放下执着,让公主安息。”
“好!”景皓一口答应。
“莲生!”景瑞摇摇头,眉头紧锁。
莲生心里抱着一线希望,她能让花草盛放,说不定也可以让人重生。莲生走到床前,张开手掌运功……真气源源不断地聚集在公主周身,然而她却丝毫没有复生的迹象。
“够了,根本不可能!”景瑞上前道。
莲生恳求地看着景瑞,景瑞无奈地背过身不去看她。莲生左手握拳伸出胳膊,右手伸出两指并拢在空中结印,朝着左手小臂内侧自上而下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很快血痕在手臂上浮现,血液慢慢渗出。莲生并拢的两指发力,催动皮下血液向外流动,在真气的驱动下缓缓输送到公主的唇边……
“够了!”景瑞回过头见莲生弄出个那么大的伤口来心疼不已。
莲生在有些头晕目眩时停下手上的动作,景瑞看着她泛白的嘴唇气恼不已,“简直在胡闹……”他抬起莲生的手臂慌忙止血。
景皓屏息凝神地看着床上的公主,随着时间的流逝,芙公主再也没有醒来,他眼眸中的神采也一点一点暗淡下去。
“对不起……”莲生难过地咬着唇。
“你已经尽力了!”景瑞安慰着。
景皓绝望地抚摸着公主渐渐冰冷的面颊,“你是还在怨我吗……为什么不肯回来!”悔恨的泪水决堤般涌出。
莲生正想出言安慰,景皓竟然晕了过去,“景瑞!他怎么了?”
“别急!”景瑞将景皓扶到一旁的榻上躺下,“他连夜快马加鞭赶过来,一路上没有休息只喝了几口水,独自一人累坏了,让他睡一觉。”
“景瑞,公主走的时候很安详……”
景瑞闻言眼中又湿了,他长吁了口气,“她也算是解脱了……咱们抓紧时间料理后事吧,否则景皓醒了就难办了。”
“好!”
……
“黎夏!”莲生打开房门发现黎夏在黑暗中瑟瑟发抖。
“莲生……我一直守着……啊切!太医来过让我拦住了……放心!”
莲生赶紧把她拉回屋子里,“快穿件衣裳!”
黎夏缓了缓,“莲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黎夏,你先回宫去禀报焱华,但国师府上的人暂时不要惊动。我也有些云里雾里,待我弄清楚了再告诉你。”
“好,那我现在就去!”
“嗯!”
……
晨光冲破雾霭照亮大地,本是个晴朗明媚的好天气,国师府上下却一片阴郁沉寂,人人脸上都带着愁容,下人们忙着设置灵堂,把白色的丧幡挂好,皇上和太后也特意派了人来吊唁。黎夏从皇宫到国师府的一路上都听见街坊们在议论,说景二公子这个痴情种还不知要怎样寻死觅活。黎夏憋了一肚子的疑问,在她看来,寻死觅活的却是景皓这个大哥……
—————
“陆大人!”白护卫走进农舍的一间屋子。
“白护卫。”陆秀闻言站起身。他们一路往大瑶去,为了掩人耳目打扮成投亲的老百姓,住得都是农户人家。
“我们该启程了。”
“我,已经,准备,好了!”
“今日午时我们就能到大瑶境内,据探子来报,姓穆的住在王宫内,但是每隔两三日就会出城溜达,与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接头。”
“奇奇,怪怪?”陆秀不解地问。
白护卫皱起眉头,“是,什么人都有,每一次都是不同的身材面孔,操着不同地方的口音,让我们查无可查。”
陆秀沉思道:“你们,怎么,知道是,接头?”
“这样定时定点风雨无阻地与陌生人接触,不会有别的了。”白护卫断言道。
“这究竟,是他私下,所为,还是,受,鹿阳,之命……”陆秀摸了摸下巴。
“这个……我们暂时查不到,计划还继续吗?”
陆秀深吸一口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句话没有一点结巴,白护卫一时间不适应愣在那儿没有回应。
“白,护卫?”
“哦……好,我们这就上路!”
“进,玉壶城,之前,记得,给皇上,去一封,信。”
“是!”
……
玉壶城。
一间破败的砖瓦房内,两个黑色的人影站在一堆杂物前小声交谈着。
“大人,那个姓陆的什么时候到?”说话的男子是个大瑶人。
“别急,上头说了,就这两日,你带人盯紧点。”回答的男子竟然操着一口弋阳口音。
“虽说眼下玉壶的中原人少了,但是来往商贩依旧不少,小的没见过那个陆大人啊!再说他们一定会易容,小的真怕会弄错啊!”
那位大人冷笑一声,“我也没见过,不过上头说了,此人极为容易辨认。”
“哦?有什么特征?”
“他是个结巴!”
……
客栈前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原男子走进客栈,“小二,来两间上房。”
“客官里边请。”小二笑眯眯地说。
“你们玉壶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啊?”男子问道。
“有,咱们这儿的羊蹄可是别处都没有的美味啊!”
“好,爷饿了,赶紧上来!”男子说完瞄了一眼身后的随从,那随从点点头从包袱里掏出一锭银子来。
小二看了那随从一眼,脸色一变,那人黑红的脸上有一道极为醒目的,皮肉外翻的刀疤,煞是可怖。小二猜想这人大概是富商请的保镖,毕竟如今世道不太平……
富商老爷和道疤脸走进客栈,锁上门,刀疤脸收起一脸凶相,“怎么样,我,装得,像吗?”
“很像,那小二都被陆大人吓到了!”白护卫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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