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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死，都要和她在一起！”鹿阳咬牙切齿，“他心里没有我！他只把我当成那个贱人的影子！”
莲生了然，“可他……待你也不薄啊！”
“他毁我一生！”鹿阳恶狠狠地看着莲生，“我鹿阳岂能做他人的替代品！我可是大瑶王后！”
莲生慢慢朝大门移动，水已经漫过膝盖。鹿阳讥讽道：“你想逃？呵呵……没门！我已经把这里封死了。”说完狠狠地敲向一旁的墙壁，砸出一个圆形的孔洞，里面又冒进水来，她手上满是鲜血浑然未觉。
“你想干什么？”
“你娘毁我一生，我原以为她还活在人世，没想到死了，这仇，只能报在你身上了！”
“这儿可是地宫！”
“我就是要让他看着，我是怎么复仇的，我要让他和我一样痛苦！”
水已经漫到腰间，莲生很是紧张，“我娘还有些遗物在，你不想看看吗？其中亦有大瑶的物件。”
“跟我耍滑头你还太嫩了！”鹿阳嗤笑道，“出不去了，外头已经是一片汪洋了！”
莲生心急如焚，“你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你儿子还活着，你就不想见他么！”
就在此时，墙上一侧门打开了，莲生劫后余生的喜悦在看到来人后瞬间消失，心沉到了谷底，来人是卫恒。
……
“主公在这里啊！”卫恒瞥了莲生一眼走向鹿阳。
“站住！”鹿阳冷冷地看着卫恒，“你怎么进来的？”
“回主公，我一直都在地宫内。”
“你藏在这儿意欲何为？”
“大回的人已经占领了玉壶，我当然是为了躲避追兵才藏在此处。”
“废物！夺了我的兵权输个净光，居然还有脸回来！该死！”鹿阳说完居然和她亲儿子打了起来。
莲生趁此往门外跑，谁知门外突然涌入一股水流将莲生堵在门内，水已漫及胸口，再这样下去，三人都会毙命。莲生将头埋进水里打算游出去，还好自己依然能够在水下呼吸自如，可外头涌入的水流实在来势汹汹，她拼命游动又被冲回来。莲生扒着大门靠在墙上直喘气，水已没到下巴处，她慌忙朝高处的小亭子游去。
鹿阳和卫恒还在打，卫恒看了莲生一眼，“快将雕像推倒！”
“你敢！”鹿阳大吼。
莲生扎进水底，这雕像有千钧之重，别说推到了，莲生使尽全力也纹丝不动，莲生浮出水面望着霜河柔和的面庞，心道：娘……我该怎么办啊！
宫殿里的玉树银花被打斗中的二人摧毁大半，整个地宫都在不断地下陷，屋顶和墙壁剥落塌陷，水中好几处出现深不见底的漩涡，情势十分危急！
“你快动手啊！”卫恒吼道。
“我推不动啊！”莲生喊道。
“你和你那个负心的爹一样！”鹿阳虎视眈眈，“钟情不爱自己的女人！今日遂了你的愿，让你和她死在一起！”
卫恒硬接了鹿阳一掌，鹿阳倒入水中，卫恒跃至莲生身边，“你是不是蠢！”
“我推了！它不动啊！”
卫恒翻了个大白眼，抱住雕像开始向右转，莲生忙上手帮忙，被卫恒横了一眼，“让开！”
莲生不由得怒道：“是你自己没说清楚，这哪是推！分明是转！”
话音刚落鹿阳突然从水中冲出来，披头散发对着莲生疯狂地扑过来，“我要杀了你这个妖女！”
莲生抽出匕首刺向鹿阳却被身旁的卫恒一把推得老远。莲生呛了口水浮上水面，只见卫恒和鹿阳已经打了起来，莲生悄悄地游动到雕像旁，提气转动雕像，地宫越发剧烈地晃动，发出“轰隆隆”的巨响，不断下陷，外面的水快速涌入，很快就要淹没整个地宫，莲生将腰带拴在雕像上才免于被漩涡吸走。
“咔擦”一声，雕像再也转不动了，屋顶上那副飞天的图案从中开出一个方形的出口，莲生大喜过望，对着雕像拜了拜，心道：母亲保佑我和孩儿安然度过此劫。
莲生看了眼还在争斗的母子二人，“停手吧！出去再打！”
“贱人！你必须死在这里！”鹿阳不顾一切地朝莲生袭来，莲生慌忙飞身往出口逃，后背一痛眼睁睁瞅着近在咫尺的出口往下落，突然间出口伸出一只手来拉住了莲生的一只胳膊。
“莲生！”
“景瑞！”莲生终于松了口气，她借力迅速跃进了出口，没想到里面是个深长的甬道。
景瑞二话不说拉着她就跑，“你们还好吗？”
“我后背受伤了！”莲生只觉得疼痛难忍。
景瑞看了看说：“是暗器！”
莲生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还好是伤了肌骨，要是为内力所伤就糟了，莲生摸着肚子想。
“啊！这暗器有没有毒啊？”
“我看血液颜色鲜红应该无毒。”景瑞说着又是一阵地动山摇，头顶有砖块不断下落。
景瑞牵起莲生的手，“上来，我背你，咱们必须快点跑出去！”
莲生摸了摸肚子，眼下不是逞强的时候，遂趴上景瑞的后背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莲生听见身后有人跑动的声音，猜测那二人应该也逃了出来，“景瑞，快点，卫恒和鹿阳夫人在后面。”
“你抓紧点！”
“嗯！”
不远处有亮光闪动，二人终于走出了甬道，这甬道连通室外，外面站了一圈侍卫举着火把，皆一身戎装，“将军！”
“队伍呢？”
“大部已撤到城外了。”
“好！我们也赶紧离开！”
莲生脑子晕晕乎乎的，脚也在发软，还以为是自己失血过多，后知后觉地发现脚下的土地在震动摇晃，刚想开口问，甬道出口跑出一人，侍卫瞬间拔刀架在她脖子上。
景瑞看着鹿阳，“杀！”
鹿阳突然反身向甬道内逃去，侍卫要追被景瑞叫住，“别追了！走！”
景瑞扶莲生上了马车，他亲自驾车往城外去。莲生掀开轿帘问道：“出了什么事？”
“应该是鹿阳触动了地宫中的机关，整个地宫都在塌陷。”
“为何要出城？”
“地宫是玉壶城的核心，就好比是大树，根须延伸在地下扎根于四面八方，牢牢地抓住这片土地，如今大树倒下埋进地底，牵一发而动全身，很快整个玉壶都会埋进地里……莲生？莲生！”景瑞回头只见莲生晕倒在车内，“驾！”马车飞驰而出，玉壶城在一声声巨响中倒坍陷落……
————————
“你的意思是治不好了？”景瑞焦急而又愤怒地吼道。
大夫吓得跪在地上哆嗦，“这毒很复杂，是大瑶特有的毒草、蟾衣和蝎尾混合而成，解药需多种药材调配！”
“药材呢？”
“很难找到……不过玉壶应该有，只是……”
“滚！”
……
“景瑞……我中毒了吗？”莲生躺在床上轻声道。
“你什么时候醒的？还疼吗？”
“不疼，孩子怎么样？”
“他很好，你也很好……”景瑞抚摸着莲生的额头，“我马上回玉壶找解药。”
“玉壶不是已经埋入地底了吗？”
“只埋了大半，仍在坍塌中。”
莲生拽着景瑞的袖子，“你不要去，太危险了，我还有黎夏的半颗涂凡丹。”
“只有半颗，而且，你不是一个人……我不敢冒这个险。”景瑞眼中弥散着浓浓的不安，“你等着我，我一定给你把解药找回来。”
莲生知道拗不过他，自己也实在没那个力气拦他，只得点头道：“我们等你回来。”
……
景瑞仅带着十人返回玉壶城内，所到之处都被夷为平地，不止是王宫，街道、酒肆、客栈、民宅……都被埋进了黄沙之中，没有半点大瑶都城的迹象。
“将军，前面有声响。”
景瑞看像远处，“小心点脚下流沙，去找找有没有幸存的医馆。”
“是！”
远处的地面还在不断震动分裂，景瑞冒着生命危险一步步朝尘沙中走去。
“有人！”一个侍卫大喊道。
“什么人？”景瑞横剑看向黑夜中的人影。
那人从沙尘中走出来，轮廓渐渐清晰，“少爷……是小人。”
景瑞惊讶地看着她，“立春？”
……
莲生躺在床上直犯困，想睡又不敢睡去，强撑着睁眼等景瑞回来。不知过了多久，军帐外终于走进一人。
“景瑞！”莲生欣喜地喊道。
“哼，你看清楚，我是谁？”
莲生看清来人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她张嘴要喊，卫恒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嘘，安静点！”
莲生将手放在肚子上，盯着卫恒点了点头。卫恒却不松手，冷酷地开口道：“杀了你，景瑞一定很心痛，焱华也一定很心痛。”
“别杀我……”莲生看着卫恒，眼中水汽氤氲，她是真的怕，她不要死，她也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死，“卫恒，求你了……”
卫恒见她泪眼婆娑，愣住了，扼住喉咙的手松了松，“我还是头一次见你示弱……你在中原的狠劲儿去哪儿了？还是……又再耍什么花招？”
莲生勉强摇了摇头，脸上带着痛苦的表情，卫恒放开手看着大口大口喘气的莲生，“我原本不叫卫恒……”
莲生不知他为何要讲到这个话题，但见他方才的确动了杀意，只能乖乖地听他讲下去，她似乎在不久前问过这个问题。
“我的名字叫玉公恒，是大瑶之王唯一的儿子。我的出生是父王的解脱，却是我母亲噩梦的开始……”
“为什么？”
“因为生下我之后母亲才明白，父亲与她结合不过是为了大瑶的继承人，他的一颗心都在别的女人那里。”
莲生有些惭愧道：“我母亲似乎并不知晓大王的心意。”
“父亲打那以后再未与母亲同床共枕，甚至搬出了二人的寝宫。”
莲生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次假扮婢女沐浴更衣的地方，“所以你母亲才会待你如此冷淡。”
“一开始，是好的。”卫恒眼中露出眷恋的神色，“可后来却变了，她没了耐心，对我动辄打骂，还常常在深夜哭喊，她是被父亲的薄情逼疯的，她恨我来到这世上带走了她的幸福……我不怨她，但她害死父亲我却无法原谅。”
“你父亲对你好吗？”莲生突然觉得卫恒十分可怜。
“他是个慈父，教我骑射、写字，还特意找来中原师傅传授六艺，发现我受母亲虐待之后就亲自抚养我……而我，每日听他讲中原的经历和故事，看他画一身道袍的美丽女子，看他用尽毕生心血雕刻心上人的玉像……”
“怪不得你对中原了如指掌……那后来又为何改名？”
“父亲突然死去，母亲不想他人起疑，便找了个道士说我是克父克母的命。”
“啊？”莲生没想到鹿阳居然让卫恒来背黑锅。
“算命的说，要化解这命格就必须改姓卫。”
“原来如此……”莲生心想，怪不得此前不愿说出来，“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在你死之前，满足你的好奇心。”
莲生闻言抱着被褥往后缩，卫恒一把掐住她的喉咙，莲生眼前一片黑暗，“再见了，含笑。”
莲生想喊却喊不出，不断干呕着，吐出大口大口的酸水来，胃部火烧般疼痛，意识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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