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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有了些时日，竹青还是偶尔有些错觉，觉得这是个梦。再加上秦王疼惜她的身子，也没有强迫竹青做些自己不乐意的事情，虽然柳儿可没少在她旁边得得得，每次王爷来雅竹苑留宿王妃总是千万个理由把王爷给撵走，总有一天，王爷会像延庆公主说的那样，迟早会伤了心的。
“夫人，为什么王爷要留宿你总是找借口啊？！”柳儿眼瞅着这都第三天了，王爷也没个人影儿，自己偷偷打听了一下，虽然王爷也没有去三位夫人的小院，可这是王爷最长的时日没有来雅竹苑了，柳儿看竹青还有闲心侍弄花草，就急得跺脚。
“你呀，别在我耳边吵吵个没完，”竹青搁下水瓢，接过柳儿递来的棉巾擦手，“知道你这叫什么吗？皇帝不急急死个小太监！”
“不管夫人说我什么，我今天都得说了，”柳儿知道要想自己有个大丫鬟的威风，还得有个厉害的主子，“最近府里的丫环婆子，都说王妃和王爷的感情出了嫌隙，这流言一多，到时候传出府，又得是脸面无光的事情，再说王爷是当今四皇子，娶妻纳妾一年有余还没有子嗣，王爷会被人笑话的！”
“我也不拦着他去其他夫人的厢院呀，”竹青最近被延庆天天敲警钟已经发怵了。
“夫人这是什么话！”柳儿也低声惊叫着，“如若夫人一直没有子嗣而别的夫人有了孩子，到时候即便夫人依旧是王妃，如果有人生了男儿，是要过继到你的名下的，可生生母亲就在旁边，这孩儿长大了什么心思你还拿不定呢！夫人若想富贵长留，这个孩儿还是要自己的好！”
竹青听罢在心里揣度，“别人的孩儿也未尝不可啊，不用自己遭罪，还白捡一个胖娃娃！”可又听腻了左右的劝说，只得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柳儿，我们去其他夫人的厢院转转去……”
柳儿只当竹青相通了她说的话，倒也乐得去给她打扮一番，小小的收拾了一会儿就出了雅竹苑。
竹青对三位夫人的厢院并不常来，一是秦王不喜欢她和三位夫人过于亲近，二是多是三位夫人来雅竹苑，身为王妃偶尔去一次三位夫人的院子还是发月银的时候，竹青是内掌管，要清点好发的钱粮布匹，其他时候，竹青偶尔的出门都是和秦王一起。
“夫人先去哪个院子？”柳儿撑着油纸伞，这几日秋雨连连，虽然雨势不大却也寒凉，说话间都有细细的薄雾了。
“挨个儿去吧，离我们最近的，就是卫国夫人符佩儿的厢院吧？”
“嗯，正是清水苑……”柳儿停顿了一下，“想夫人落水以前，王爷但凡去一次清水苑，都得被您给截住了。”
“那我和那个卫国夫人不是积怨已久？”竹青捂嘴偷乐，难怪那符佩儿每次都想和她对着干。说话也总是锋芒毕露的。
“夫人你还乐？”柳儿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凑近耳边悄声细语，“夫人你可还记得？那日你落水，就是和这个卫国夫人一起，可是最后划船的却只有夫人您，符佩儿对王爷说她劝过夫人，说是两人都不会水拦着您了，可您非是不听硬要去，落水没有第一时间呼救还是附近修园的家丁发现的！”
“柳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竹青听得有些毛骨悚然，“总不是这符佩儿有意加害于我？”
“这话也是我们猜测，不能拿到台面上说的，”柳儿赶紧摆手，“只是夫人记着，多个心眼总是好事，王爷从你落水起就没给过符佩儿好脸色，听青风武卫说，王爷曾经大发脾气，说就算是符佩儿不会水也应该想办法施救，她眼睁睁看着和谋杀没什么两样！”
竹青有些惊诧的点点头，却也知道若不是自己这些日子冷落王爷，柳儿也不会把这么狠厉又没有证据的事情说给她听，无非是个警醒。
“夫人，到了。”
清水苑和雅竹苑一厢之隔，只是中间多了很多七弯八绕的小径和凉亭，来一趟也没有捷径可走。
清水苑的院子粉红柳绿，绸帐都是符佩儿喜欢的张扬眼里的姹紫嫣红，怎么讲，有点像怡红院？
院门口的丫头耳尖眼明，一眼就瞧见了竹青赶紧福了礼，“见过王妃！”得到竹青应允后又起身对柳儿欠身，“柳儿姐姐~”
“七七进去通报吧~”柳儿知道这是符佩儿的大丫头，平日里除了柳儿，倒也是在丫头里威风八面的。
唤作七七的丫头紧着步子去了内屋，竹青在院子的圆桌旁小憩。屁股还没坐稳就听得内屋传来脆铃铃的声音，“王妃姐姐来了？”
“佩儿妹妹，闲来无事过来叨扰啦！”竹青也应了声客气一番。
“姐姐说什么呢？怎么会是叨扰，我巴不得姐姐常来，不过我这个清水苑比不得姐姐的雅竹苑，粗陋得多。”符佩儿可是三五句就得带刺的主儿。
竹青眼环四周，虽然不是她喜欢的樱红柳绿，可是这可不是个简陋的院子，里面的牡丹全都是跑遍山河收回来的稀有品种。
“这牡丹我虽然不熟悉，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常见的庸脂俗粉，和佩儿妹妹一样，看着是个漂亮模样，可气韵又不同！”这十月里还在盛放的牡丹，怕没有几个人家伺候得起。
几番客套，竹青就坐不住了，自己不是擅于假笑斗狠的人物，赶紧告辞，“我今儿就是闷得慌，还要去霁梦和倚柔的厢院坐坐，就不久待了，妹妹常来雅竹苑，我懒走动，平日里就喜欢在梅园弄香舞墨！”
“既然姐姐还有事，妹妹就不久留了，不过姐姐既然喜欢这绿萼，不如我赠与姐姐？”虽然嘴上说着赠与，却半点也没有伸手要给的意思。
竹青知道她只是客套，就摆手婉谢，“这牡丹还是和妹妹的气质更符合，我那个院子栽这个还是太突兀了！”说罢就和柳儿起身告辞出了清水苑。
“柳儿，去兰苑！”竹青的雅竹苑在整个王府的北面，东北面是王爷的书房和起居室，东边是大厅和回廊，南面就是符佩儿的清水苑，王倚柔的兰苑和李霁梦的富乐居都在西南角。
兰苑和富乐居都挨着，竹青过来的动静两个院子都有耳闻，都是自家丫头伶俐。竹青和柳儿一到兰苑门口，就看见王倚柔和李霁梦都在兰苑的院门口等着了。
“见过姐姐~”秦国夫人王倚柔和颍川夫人李霁梦，嗯，竹青到现在才捋清谁是谁，名号都太长，记人记名都难，还得记封号。
丫头仆人也都福了大礼，这就是竹青到现在还不适应的原因，动不动就得接受别人的跪拜一直让她心里打怵。
“都不必拘礼了哈！”竹青赶紧上前扶起他们，虽然是自己的习惯动作，却在下人里落了个好名声，都说她不摆架子又亲和。
“姐姐怎么想着过来？”王倚柔心里是真的高兴，王妃以前虽然牙尖嘴利，却从不给自己难堪。边说着边把竹青往里屋里迎。
“莲儿快去泡一壶热茶，”王倚柔吩咐着，又心疼起眼前的竹青来，“姐姐身子好利索了？这天气越来越冷了，该是我们去看您才对！”
李霁梦也点头，“再说今儿还下着雨呢。”
“我一个人在屋子里闷得发慌，这天气又没法出府走动，过几日天气晴朗了，我们去延圣寺折桂赏菊去！”
“好啊姐姐，我们也正想着去庙里为姐姐祈福呢，姐姐这段时日都不怎么顺心，我们一起去庙里找弘清法师看一看，弘清法师可是凡间活佛呢，灵验的很呢！”王倚柔一听就眼睛发光，都是深闺深宅里的人物，出一趟门也是费心费力的不容易。
“真的那么灵验？”竹青也觉得自己倒霉不说，还有些生死的牵扯，她也想一探究竟。
“真的姐姐，”李霁梦也兴奋的参与进来，“我找弘清法师看过一卦，说我是王侯官家的夫婿命，结果就嫁到了王府。”
竹青突然想起延庆说起的李霁梦的出生，却也不好直面发问，“霁梦妹妹是魏王叔的义女？”
“嗯，我自幼被义父收养，”李霁梦看着竹青没有恶意，“不过魏王不是什么奸佞之人，他对我有知遇之恩，又教我认字习文，对我来说，他不过是一个有些严厉的父亲罢了。”
“姐姐莫不是还为那天魏王府一事心有戚戚？”王倚柔上前握住竹青的手，“那天不过是个意外，我家信问过爹爹，爹爹说都是朝堂上的小纠纷，并没有牵扯到其他人身上，那个班主孤家寡人一个，当今圣上也没有再允杀戮，戏班子的人都放回老家了。”
竹青看着两个妹妹着急解释的红脸蛋，安抚一笑，“这朝廷的事我们不该过问，只是那天确实渗人，以后啊，我们姐妹们都要学着，如何和这些男人的纷争划清界限，别把自己搭了进去！”
这话虽是安慰，在李霁梦的耳朵里听来却份外复杂，自己又何尝不想安生立命过几年清闲日子呢？不过从魏王把自己带回家的那天起，她就注定摆脱不了这宿命。
而竹青，不知道符佩儿当真害没害过自己，也被延庆的警告说的更加恍惚：这正室和侧房，当真没法和平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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