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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竹娘忆 > 第二十五章 偏偏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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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青因为上次的东市街惊魂记而一直在王府静养,几个当事人都没有声张,只有秦王一个人在暗地里查访。

    竹青觉得自己闲的快长毛了,就让柳儿去请几位夫人过梅园里坐坐,虽然王爷平日里不喜她们走得太近,可今天王爷还是应允了,甚至破天荒的让沈婆婆做好午膳。竹青想着大概是王爷也觉得自己每天太闷,怕自己又因为日子无聊又莽撞的出去找乐子吧?

    而此时秦王还在回想昨日去王兄府上,燕王赵德昭对他说的那番话:

    “可是找着凶手了?”燕王并不喜欢这个和圣上走得过近的弟弟,但是大哥早逝,兄弟二人年纪相仿又是手足,他并不希望自己这个弟弟有什么闪失。

    “我去过马市,能卖的起这种北国良驹的,只有一个人……”

    “隐逸山庄庄主孟良!”兄弟二人异口同声。

    “王兄已经查过了?”秦王知道自己这句话是明知故问,燕王不喜形于色,却心思缜密,兄弟二人说到底还是一个祖父(虽然燕王对秦王的身世并不知情),但是这两人是五官相似却神不同:燕王作为先皇存世子嗣里的长子,母亲又是孝惠皇后,身份尊贵。以至于说话做事更喜欢从自己出发,即便是现在的圣上,他也经常针锋相对。这样的性子让他目空一切,却又心慈手软。秦王长得更眉目温和一点,可比起燕王,秦王更因为自己的身世多了一份冷郁,在遇到竹青以前,自己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对什么人和事充满热情。没有功利心,更想着独善其身不和任何人给予信任!

    就像他们的私服颜色一样,燕王喜欢所有的袍子长衫都绣着金边,除非有要悄声调查的私访,自己从不喜低调;秦王喜欢所有的冷色,深紫,墨绿,灰青,即便是料子考究,也不喜欢上面有任何浮华的绣图。而明明绣图,最是彰显身份地位的东西。

    “孟良和我有些私交,年纪轻轻居然在京城有那么大的私宅,里面更是收纳了无数奇珍异宝,现在能踏进他私宅庄园的,非富即贵,是个来历不明却极有后台的人物!”燕王比起秦王想知道的,说的更多,他怀疑这个孟良,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王兄是说这个孟良?”秦王有些难以信服,“我和他并不相熟,更别提青儿能和他有什么瓜葛,不管是私仇还是结怨,我都和这个人没有任何瓜葛呀?”

    “你未免想得太简单!”燕王冷冷的训斥道,“孟良这个人和朝中很多机要大臣都私交甚笃,甚至宫里都有人听过他的名讳,王公贵族拿来他庄园消遣当现在开封城的一件炫权耀富的事儿!”

    “那我们怎么查?这样一来人太多了,我们根本就没有目标!”

    “所以我说你想的简单,背后这个凶手很聪明,知道把我们往孟良身上引几乎就是个死胡同!我们总不能把有嫌疑的大臣们个个提审一遍!”燕王神色更是冷峻,“不仅聪明,还挺狠的!你那个王妃,听说刚怀孕不久啊!”

    “刚两月有余!”秦王不敢往下想,想来自己向来不和别人结仇结怨,但是为官路上难免有些磕碰,“总不能一些小小的过节就要我妻儿性命!”

    燕王有些失笑,“这个人,若是因为一点小小的过节就杀你老婆孩子,肯定做不了什么大官!这样一想,我们的范围反而缩小了!”

    “王兄可有眉目了?”秦王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自己和谁结过仇怨。

    “没有!”燕王也是耿直相告,“还得你细想一些名单,再来商议着一一排除,你回府粗略的想一想,如果实在想不出来,我倒觉得,你可以在王妃身上想想,她怀孕了,谁更希望她死?”

    而此时的秦王,却心里一阵颤抖,如果真的按自己所想,那就太可怕了!

    比起秦王此时的荒凉心境,修养了几日的竹青此时却是心情大好,梅园的第一波梅花已经竞相绽放,凉亭的暖帐都已经搭好,厚厚的暖帐里面,人比花娇的几位夫人和竹青品着甜香的石蜜莲子茶,东拉西扯的已经快日中了。

    “柳儿,让青儿她们上菜吧,今天我们就在梅园里面用餐,太惬意啦!”作为一个资深宅,竹青倒是很好的适应了宋朝的慢节奏慢享受的生活氛围。不过还是感激一句投胎投的好,是个好人家!

    菜肴一道道的端上桌,柳儿去请王爷,虽然竹青现在饮食清淡,可沈婆婆也能调整好符合竹青胃口的菜肴。

    在丫头们摆宴之际,温温柔柔的王倚柔开始搭腔,“青儿姐姐的害喜之症可有所改善?前日里都说为了青儿姐姐的饮食王爷还亲自下厨呢!”

    “这都是王爷太宠溺姐姐!”符佩儿这话说得直冒酸,“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可以洗手做羹汤,传出去可不让人笑话!”

    “这怎么能说是笑话呢?”李霁梦脑子灵活说话也甜,“都说我们王爷会心疼人,我们能嫁给王爷,都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哟~说的王爷是在心疼你一样!”符佩儿逮着话头就讥诮开了,“我们王爷是会心疼人,可就心疼青儿姐姐一个!别说心疼了,我连王爷的面都难见着几回!这说来也怪,这青儿姐姐都是个有身孕的人了,还不肯给我们这些妹妹一点机会呢!这以前还说会说服王爷来我们院里多走动,自打姐姐上次说了这话,我是日盼夜盼,一次都没把王爷给盼来!”

    竹青被这话说得有些脸红,自己却是说过这话,甚至以前自己是因为不想要孩子恨不得把王爷推得远远的,而如今做这些打脸的事也是不好辩白,只得附和着笑笑,“我这肚子前些日子不太安稳,王爷自是多用了些心思,往后胎儿健康稳固,我一定会多劝劝王爷,男人嘛,妹妹们都貌美如花,我有不能侍奉,他自是会把心思都用到妹妹们的身上来~”

    “焦竹青!”秦王一字不落的听她说这些混帐话,把他说成什么人了?

    竹青被吓得一抖,赶紧岔开话题,“宝宝是不是吓着了?”还装模作样的抚着肚子。

    秦王自知自己那一声吼得有点突然,看竹青吓得一愣自己也是不敢过多苛责,只得脸色铁青的走过来坐在主位上,狠狠的瞪着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竹青讪笑着避开他的眼神,赶紧招呼三位夫人落座,“大家过来坐,我们先吃饭,吃完慢慢聊~”

    一席人吃得都有点尴尬,而青砖脸秦王即便是拉长了脸还不忘照顾竹青吃饭,看得三位侧夫人也是心里五味杂陈吃不痛快。

    “你故意的吧?”竹青见他比平日里还要热忱肉麻,就知道秦王又要让她在姐妹里失信于人!

    “惩罚你没心没肺还多嘴多舌!”低声说着狠话,动作却很轻柔,夹得菜已经堆满了竹青面前的碗碟。

    三位夫人脸上都有点挂不住,倒是王倚柔嘴甜,还给竹青亲自盛了一碗热汤,“这汤在我面前更好盛一点,姐姐~”抿着嘴递过去,还不忘瞥了秦王一眼。

    汤碗却被秦王截住,“不必了,你自己喝吧!”话毕还冷冷的剜了王倚柔一眼,这一眼,吓得王倚柔手中的碗险些没接住,而自己着急忙慌的接住汤碗时,手臂还是被烫红了一片。

    “你干嘛?!”竹青见倚柔小手臂红了一片,赶紧让柳儿拿来了药膏,这些药膏还是自己以前顽劣常备在药箱里的烫伤跌伤的创药。

    竹青准备自己给倚柔上药的时候,秦王却斥责起了倚柔的丫头莲儿,“主子烫伤了还要别人动手吗?”

    莲儿赶紧哆哆嗦嗦的上手去接,却被秦王摁住了手,这一接触旁人看得脸红,莲儿却哆嗦的更厉害了。

    “青风,你看看,是不是她?”

    青风把莲儿的袖子撸上去一截儿,白白的手臂上一道触目惊心的划痕,足有半尺长,莲儿有些吃痛的往后缩,却被青风拽的更紧。

    “怎么伤的?”青风已知事情大概,可还是要这个丫头自己说出来。

    莲儿却只事情已经败露,连求饶的心思都没有了,跪下来只是磕头。“王爷,都是莲儿的错,和夫人无关啊王爷!”

    竹青一等人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莲儿的下一句却是一记天雷,“是我做的,预谋陷害王妃的,都是我做的!”

    竹青难以置信的看着莲儿,又看向倚柔,在王府里,若是对旁的人还有些介怀的话,倚柔是自己最相信的一个,而此时的王倚柔,却是难得平静,平静的像是莲儿口中说的那样,这个事她不知情!

    “我心疼夫人,从嫁入王府的那天起,就白天故作开心,晚上独自垂泪,”莲儿的哭诉让竹青有些黯然,“我不知该说是王爷偏心还是王妃专横,莲儿孤儿一个,承蒙老爷收留在小姐身边做了贴身丫鬟,我比小姐年长,从小我更把她当自己的妹妹,莲儿没什么学问,不过是想让王妃落胎而已,我没成想害王妃!”

    秦王的脸色愈发冷峻,而符佩儿和李霁梦更是瞠目结舌!

    “你一个小小的丫头,哪儿来的钱去买那么好的马匹?”秦王不怒反笑,连看都没看王倚柔一眼,只是咬着牙发问,“怎么,事到如今你不想说说?”

    “王爷怎么想的,妾身就是怎么做的~”王倚柔自知无可辩驳,闭眼就是两行清泪。

    “不是的!是我偷拿了夫人的陪嫁首饰,隐逸山庄以物换物,我是在街上听来的,”莲儿赶紧护着倚柔,“至于手臂上的伤,青风武卫一定都知道了吧?”

    “那马匹身上有马鞍和器具,铁匠铺的老板对莲儿有印象,说是那日有个瘦小的男子来打马鞍和铁蹄,可是他装的时候却很手生划破了手臂,最后是铁匠铺的小二帮忙装上的,还被小二嘲笑了一把,说是个白白嫩嫩的女儿家!”

    “你倒不傻,”秦王卡着莲儿的脖子,“还知道障眼法?你一个小小的丫头,知道隐逸山庄,知道给马匹配军备,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我是从山庄的小厮口中打探来的,王爷一问便能查明真相还夫人一个清白!王爷,千错万错都是莲儿一人所为,和夫人真的没有关联啊王爷!”

    “倒是个忠奴~”秦王松开手,转而看向王倚柔,“你这个主子有什么话说?”

    “无话可说!倚柔心已死,多言语只增厌恶!”王倚柔起身,重重的跪下,“倚柔别无所求,看在倚柔专心伺奉王爷的份上,让我和莲儿一起受过!”

    竹青五雷轰顶的震惊渐渐褪去,她有些难过,更是害怕,“王爷,既是莲儿一人所为,倚柔妹妹何错之有!”

    “糊涂!”秦王什么事情都可以任着竹青的小性子,而在谋害自己性命的罪人面前还这么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青风,把这两个罪妇押往大理寺,该怎么审就怎么审,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王爷!”竹青见秦王如此决断,知道送往大理寺这就是死路一条,竹青提裙跪下,“王爷,倚柔妹妹心地善良,不是做这件事的主谋,而莲儿只是护主心切误入歧途,青儿现在怀着身孕,即便是为孩儿积德行善,也不该行此杀戮,您知道若是将她们主仆二人送往了大理寺,其中厉害王爷肯定比竹青更清楚,何况,这事情一旦宣扬出去,我们王府声誉,王爷的声誉,都会受到旁人指点,不如我们就此作罢,何况竹青现在并没有伤及分毫,我们何不化干戈为玉帛,就此罢手呢?!”

    “姐姐何须为倚柔开脱,倚柔自知难辞其咎,对莲儿更是爱恨交织,莲儿如同我的亲姐妹,她犯了这么大的错我没有任何借口为自己开脱!”王倚柔在竹青的言辞真切里才觉得心里如砸出了一个窟窿。“我嫉妒过姐姐,也在莲儿面前抱怨过姐姐,莲儿心里对姐姐的恨,不就是我言行招致?”

    “夫人,是莲儿不好,王爷,是莲儿目光狭隘,是莲儿狠毒残忍,这罪万万让夫人担不得啊。王妃,是莲儿错了王妃,王妃您大人大量饶了夫人吧!”莲儿一直磕着头,却没有要替自己开脱一句,额头上也渐渐渗出了血渍。

    “王爷!”竹青也泪水涟涟,惹得旁的二位夫人也都跪下来求情,竹青见平日里骄横的符佩儿也能如此大义,心里更是寒天里熨贴了一杯热茶。

    秦王被几个女人嚎的头疼,青风瞬间也有点难办,就等着秦王发落。

    “收拾好你的细软,回宜州去吧!”秦王扶起竹青,命了青风,“给她们置办好牢实的马车,宜州山高路远,待这几日风雪停,差两个得力的家丁护送她们走!”

    “谢王爷———”这个结局,对王倚柔来说,无疑是判了死刑,不过,女儿心已死,哪里都是家,宜州有自己的娘家人,在莲儿看来,她苦命的小姐,不做这个王府夫人,何尝又不是一件幸事!

    只有竹青,亦步亦趋,她打心底里喜欢的倚柔妹妹,就这样年纪轻轻做了休妻,对一个女儿家来说,这该如何走自己的下半生?而这一个小小的王府,还要掀起多少这样的血雨腥风?若说自己是个幸运儿,那其他三位夫人又何错之有呢?这个幸福,来的独断专宠,就是其他女人的不幸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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