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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儿只道出一声称呼,就已经湿了眼眶,估摸着已是七月身孕的竹青,正挺着重重的肚子为自己梳头。
“这还哭上了?”竹青一哂,“要想做个美美的新嫁娘,可不兴得哭。”
“柳儿只是高兴,”一身红衣红妆的柳儿眸子含着泪,更是娇俏了几分,“柳儿母亲过世的时候,夫人在母亲病榻前做的承诺,我还以为只是一句哄她老人家开心的玩笑话罢了!”
“我说什么了?”
“夫人说,定会把我当亲妹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柳儿刚刚拭干的眼泪,此时又溢满了眼眶,“柳儿并不奢求这些,只要一生服侍在夫人身边,守夫人安好,柳儿就知足了……”
“再这么哭下去,可就要耽误良辰吉日了~”竹青轻轻的叹口气,也不免感叹还能和焦竹青想到了一起,或许这就是前世今生的相遇,才撞击出这么心有灵犀的花火。“可不许再哭了,留着这力气待会儿哭嫁上轿,不是说越哭越吉利么?”为了柳儿的婚事,竹青着实做了不少的功课,询问府里的嬷嬷把各个细节都认真比对了一下,深怕哪里出现了纰漏。
柳儿闻言噤了声,还被竹青那声‘哭嫁’逗出了笑颜。
竹青见她情绪缓了过来,才把认认真真记下的梳头歌和着梳头的动作节奏有板有眼的唱了起来: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梳完头,怕柳儿又是闻者伤心,赶紧把凤冠霞帔都一一整齐上身,铜镜里的柳儿,哪是个勤恳的丫头,分明就是个明艳的大家闺秀。
“看看这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竹青自己说着倒是眼眶一热,怕把柳儿的眼泪给逗了下来,赶紧使眼色给春儿翠儿几个丫头。还好都有着七巧玲珑心,倒是知道竹青的心思,都高声附和起来,“是啊柳儿姐姐,待会儿出府上花轿,怕是周围的街坊都以为是哪个官家小姐呢,若是被新郎官瞧见了,还不得把他迷……”春儿知道这结婚不能说个‘死’字,赶紧吐了吐舌头,翠儿给她接上了话茬,“还不得把青风武卫给迷得找不到东南西北?”
几个丫头哈哈打趣了一番,说的柳儿脸色绯红,倒是觉得脸上的胭脂多余了。
“王爷给青风置了一处宅子,和我们这王府就隔了一个小街口,你们成婚后,还是有个自己的小院更像一个家。”竹青按照礼数,把青风送来的求亲贴给柳儿过了眼。“虽说这求亲贴都是些过场,可青风执意要这么做,也是把你看得贵重。”
柳儿接过那红若朝霞的帖子,快要灼伤了她本就热乎的眼眸。而另一封细帖上细致的写着青风的生辰八字和秦王的名讳,因为无父无母,也就没法遵祖制,就全由王爷做了这个主婚人了!上面细细的写着田地财产,宅院是王爷帮着置的,可柳儿看了上面银钱的数目,也是惊了一口气。“这么多?”
竹青赶紧替他合上了细帖,暗笑柳儿这个小财迷,“青风一直跟着王爷出生入死,听说当年王爷做贵州防御使的时候,曾一起平定过贵州的匪患,两人当时都才十六七,却是一鸣惊人。这里面大多的银钱,都是先皇赏赐的。再加上青风作为一等护卫,本来月钱就不低,你呀,嫁过去只管吃香喝辣吧!”
那千两白银和五百金锭,着实让柳儿吃惊不小,可竹青后面的话,却让这个丫头黯然神伤,“以后夫人,是不需要柳儿的伺候了么?”
“不让你伺候让谁伺候?”竹青忍不住嗔怪道,“你还真以为可以做个高枕无忧的青夫人了?想得美!以后从早到晚,还是你服侍跟前,不过晚上的值夜可以省了,这下住在了府外,怕是你以后侍奉起来,还要辛苦些了!”
柳儿脸上的愁云立刻散去,笑吟吟的应道,“柳儿不怕辛苦,只要夫人不撵我走!”
“都要成新媳妇了还那么多傻话~”竹青虽是笑意嫣然,心里却是嫁亲妹妹般的不舍,从成为焦竹青的那一天起,柳儿就是陪在自己身边最长的那个。“若是青风敢欺负你,你可不许藏着不说,记住!”竹青捉起柳儿的手,这话一出口竟哽住了喉,“我永远是你的娘家人!”
话毕主仆二人又是湿了眼眶,翠儿和春儿忙不迭的安慰着,竹青也在心里嗔怪自己的矫情,还说要风光大嫁,却是自己在一旁掉链子。
一阵热闹的唢呐锣声吹吹打打由远至近,柳儿从东苑的偏厅出嫁,此时东苑里已是挤满了前来迎亲的人,礼炮一响,就是柳儿出门的时候了。
一声炮响扣在了柳儿的心上,竹青还在检查柳儿的妆可是被泪水化开了,忙不迭的查漏补缺。待那红盖头落下的霎那,柳儿却是屈膝一跪,就着那沉重的凤冠,给竹青磕了三个响头!
竹青眼泪再也止不住,“好柳儿,快起!”赶紧把那盖头盖上,深怕起身的柳儿看见了自己的窘迫和不舍。
这本是竹青保的媒,可自己身子太重,就请了街市的喜婆来做这个媒人。竹青将柳儿牵了出去,喜婆赶紧上前接过手,顺手从一个红色布包里取了红枣和花生,在轿辗里外都撒了些,而彼时竹青却还在接着青风的跪礼。
一向青黑色束身长袍的青风,今儿却是喜服喜帽,胸前的大红花显得有些憨俊,却是让往常冷峻的面孔柔和了些,刀刻剑削的分明五官,在这身喜服里更添俊朗。院子里的不少丫头都是大着胆子细瞧,悉悉索索的议论里全是对柳儿的羡慕。
青风还给竹青按着礼数封了红包,“青风知道夫人不缺金少银,这里面都是蜀地产的鹅溪绢,托了不少军帐的弟兄辗转带回,小小心意,还望夫人收下!”
“自然要收下!”竹青让翠儿接了过来,又接过了青风敬上的热茶细抿一口,“往后,可要对柳儿万般好!柳儿是个好姑娘,我也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
“青风谨记,不会辜负王爷王妃的期望!”话毕又是叩拜三声。
“起轿——”喜婆看着时辰掐起了嗓子。乐队又是一番敲敲打打好不热闹。竹青一行人送着这轿辗走远,又紧着府里的轿子赶去了青风的私宅,又是娘家人又是婆家母,可是让竹青忙得头晕。
好在一早吩咐了李霁梦备好了轿辗,喜轿一过李霁梦赶紧扶着竹青上了轿,青府的小院很是秀雅,秦王一早就过来招呼宾客,看着时辰知道竹青要赶过来了,就赶紧让管家迎着,自己去后门等着竹青。
“姐姐不慌,我们打后门进,柳儿的嫁妆和青风送来的聘礼都一并装在了礼箱里跟着刚刚的迎亲队去了。”竹青心里挂不住,总是担心哪里有疏漏,李霁梦知道今天竹青忙得不可开交,就在后面细致打点比对,也算是周到仔细了。
“今天也是辛苦妹妹了!”竹青看着李霁梦递过来的单子,一笔一笔都仔细周全,也知道自己托付对了人。
“姐姐今天作为主家人,自然是操心了些,现在身子又重,我可不能当个看客!”李霁梦轻轻一笑,眉眼都是温柔。那对襟厚锻的紫袍衬着她的脸蛋更是妩媚,这秦王府,担得上妩媚二字的,还真只有李霁梦一个。
竹青自打前两位夫人出事,和李霁梦也不敢过分亲昵,都是举止上的客套。倒不是自己对她有所猜忌,只是竹青自责自己是个是非地,和自己有干系的都像是要倒霉似的。
还没容得竹青多分心,轿辗的骤然停下就把自己的紧张又给挑了起来。第一次操持这宋朝的婚礼,追求完美的竹青总是有点心慌。
“王爷~”轿夫的声音让竹青心总算安稳了下来,自己还没掀开轿帘,秦王的手就伸了进来,“青儿,小心点~”
半扶半搂,举止都是亲密和细腻。
李霁梦眼底有一丝发涩,可很快就神色如常梨涡浅笑的下了轿,“见过王爷~”
“起来吧~”竟是留下这疏离的一句话就头也不回的领着竹青去了堂屋。
果然二人刚在案几两边坐定,这新郎就领着新娘进了屋。还没容得竹青细细打量秦王青风这两个糙汉布置的新房就被人群簇拥上来了。
案几上香烟缭绕,红烛高烧,二人已经由傧相引着,领着香烛给神明祖宗上了香。
当两位新人行传统三拜的时候,竹青已经是泪人一个了。虽是主子沾了这高堂的光,心里却是和高堂一样的情愫,秦王也些许动容。若不是那一声响亮的‘送入洞房’,自己怕也是要在这宾客面前失仪了。
还不容得两人多想,热闹的人群簇拥着就去闹洞房了,而作为主家,秦王和竹青也不能闲着。青风虽是个武卫,可毕竟这婚礼是秦王府操持的,来的人也都有头有脸,而这最大的人物,竟是魏王!
竹青一向对这个魏王有点发怵,特别是他笑脸相迎的时候,若是和当今圣上一样喜怒不形于色,竹青也不惧。可这人偏偏生得一张笑脸皮,却是个性子狠厉的人物。
“王叔!”竹青跟着秦风一起福礼,也是竹青自己发虚,怕自己一个人落单又被这阴晴不定的魏王爷奚落。
“王叔大驾光临,是这对小夫妻福气!”
可魏王估摸着是今天心情大好,附上了厚礼不说,也不摆架子。“青风武卫曾在本王寿辰上舍命相救,我这杯喜酒可就算是讨着喝来的也值得!”
“是侄儿考虑不周,这请帖都没亲自送去~”秦王被这话说的有点挂不住脸。
“不拘这些小节,我不往这心里去!”魏王大手一挥,将那紫褐色的蔽膝一捻,径直往那宾客席走了去。管家都是眼力劲儿足的细致人精,紧着将魏王迎到了主宾席。
可这接下来的来客,竹青和秦王都有些看不懂了。
“你来做什么?这宾客单上可没你的名字!”秦王看着眼前吊儿郎当的梅鹤,眉眼皆是不耐烦。
“这新人酒可是拒不得的,我诚意满满,你们哪有拒绝宾客的道理?”梅鹤将手中的礼盒往管事手中一放,抬脚就是要往里走。
“这和你又不想干!”自打上次一别,竹青对这梅鹤也是忌惮的不行。梅鹤还是松松的扎着一个发髻,底下的头发散着,只是把两鬓的碎发收了个干净利索。衣服一看就是新做的,虽然这腰带系着也显得有些宽松,交领子虽是绣着梅,大概是这料子色泽暗青,衬得他肤色不似以前那么白,竟有了些男子气概了。
“要说让他们关系飞速发展的,我可是功不可没啊!”梅鹤跟个滑腻腻的泥鳅一样,闪避开了秦王的阻拦,钻进院子的时候还对竹青挤眉弄眼!
竹青碍着秦王不好发作,怕将这事情闹大了去,那梅鹤也没把自己当外人,竟坐在了李霁梦的身旁!还自诩是老熟人相见!
李霁梦想把他支开,想向秦王祈求的时候却见竹青和秦王又忙活开了:石右之也来了!
“延庆说无论如何也得来喝一杯喜酒,不过她身子还弱,就我来了!”石右之也是附上了厚礼,看着眉眼已没了愁色,竹青也知道延庆的身子怕也是好的差不离了。
“魏王叔也来了,你既然来了,就去招呼一下吧!”秦王是不把石右之当外人,本来在军事才能上都是互相敬仰的对象,这因为延庆的缘故两人亦是亲人又是朋友!
“你们忙,我自然知道怎么做!”石右之拍拍秦王的肩,又给竹青颔首问礼。阔步向魏王的主宾席走去。
“青儿,我看着宾客来的差不多了,我让管家守着,这管事也机敏,若是有其他人来都是要报一报名儿的。我扶你去后院休息,你这身子沉,今天已经站得够久了!”秦王心疼竹青,时不时紧张兮兮的瞧着她的脸色。
“也好,这酒席快开始了,待会儿让管家引着后面的宾客落座便是了!”竹青也觉得小腿肿胀的厉害,整个人有点沉,腿还发虚。
一直歇息到这酒席开始,竹青也没有半点要起身的意思。“这青风也要来敬酒了,我去主宾席应一应,就让翠儿送我回府吧!我有些乏了!”
“实在太累就不要强撑,青风和柳儿又不是外人,王叔驸马那里我招呼一声就好,你等着,我去应一下,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你毕竟是主家……”竹青话音未落,秦王就风风火火的往前院去了。
竹青只觉得这瞌睡是说来就来般,竟眼皮都有点抬不起来了。模糊间竟觉得有人进了屋,“王爷?”
来人在日光里拉了个颀长的影子,即便是影子竹青也一个激灵醒了,“梅鹤!”
“没意思,婚礼一点也不好玩!”梅鹤大剌剌的找了椅子坐下,毫无顾忌的在竹青眼皮子底下抻着懒腰。
“那你也不该未经主家同意就在这府院里瞎转悠!”竹青只觉得一阵子头疼,像是在应付一个叛逆的熊孩子!
“我没有转悠……”梅鹤就爱和竹青斗这嘴皮子,“我是飞~”
竹青闻言只觉得头疼又紧了一分,拿手直摁着前额。
“你怎么了?”梅鹤见竹青面色并不好,那脸颊奇异的绯红色让他下意识的探出了手。
“你……”竹青没力气驳他。
“你发烧了?”梅鹤捉起竹青的手,“还能走么?”
竹青想张嘴应他,或者是抬手推他,竟是力气全无,这感冒发烧,来得太让人猝不及防了。
梅鹤拦腰将竹青抱起,好在自己有功夫傍身,这竹青,看着四肢纤细,七月的孕肚已经让她身子沉了不少。梅鹤知道前院人多眼杂,用竹青的斗篷一遮,就从后门快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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