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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皇让王公公在屋外候着,又让竹青的三位兄长在府里监听,若是还有人来鬼祟偷听一律军法处置!
“你可知这珠钗的名字?”宋皇觉得自己举止有些唐突了,便将轻抚在竹青发钗上的手给讪讪缩回,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柔软。
竹青还被这一切震惊的无法言语,却觉得皇上那温和的颤声有股魔力般,喃喃开口:“臣妾……并不知情……”
“即便是婚前雅兰有嘱咐于她,怕她也是想不起来了……”焦父眼圈还是红的,武人出身一向流血流汗不吱声,可面对自己的女儿总是柔肠百转。
竹青有些不知如何作答,焦父的牵肠挂肚让自己总觉得对这个父亲关心太少。哪怕自己不曾有过这样的记忆,也未曾去跟这个老父亲问及过去,问过那个未曾蒙面的母亲。“父亲,是女儿不孝,女儿即便是没有记忆,也该来向父亲多问问母亲,说说过去的……”
竹青的眼泪滚滚而下,只觉得自己是真自私啊!放佛别人的好都因为这个身份理所应当了,而自己占着这些好却从未想过他们的苦楚:这包括焦父,几位兄长,秦王,甚至河伯和柳儿青风!
秦王也跟着动容,竹青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可一己之力总是有限,时光不可逆,唯有将以后过得顺心从容。
“青儿,别哭了,今天这样的日子多好……”秦王一时找不到绢帕,便用袖口给竹青拭泪。
而看着这一幕的皇上更是感慨万千:“是啊,是个好日子!朕也终于可以将自己心里的石头放下,不负疚于过去好好生活了……”宋皇脸上一时光亮闪烁,看着竹青头上的珠钗轻语道:“这一套发钗叫连理枝。是当年唐皇玄宗赐予杨贵妃之物,几经辗转,又流于后汉高祖刘知远的手中,虽然后来隐帝无能,但刘知远的皇后李三娘,却是个值得称道的智慧女子!而刘知远即便是做了皇帝,也对他这个皇后颇为钟情,是一段家喻户晓的帝后之情!”
“说来,当年刘知远也不过是个兵营里的喂马小厮,位卑家贫直到三十五六也未娶妻。在晋阳牧马对年方十八的李三娘一见钟情却求亲被三娘父母嫌弃严拒。问得三娘也有意于他,便趁夜呼朋唤友抢得美人归!后来他做了皇帝,即便是配有凤冠,他还是给三娘做了这套连理枝。”焦父接上了话茬,不论是焦继勋还是现在的宋皇,那是都还是隐帝大将郭威的手下,自然对这段历史都是如数家珍!
“这套连理枝,后来被我所得,我想着有一天,我便将这套珠钗,赠与我的妻子……”皇上平静着眸子,似要平定心里的波澜:“直到我遇到了你的母亲,慧娘——”
可一说起旧人的名字,皇上还是锁紧了下巴,喉咙难以发出声音一样,每个字都说的费尽力气!
“我的母亲收下了?”这又何尝不是秦王心里不忍触及的伤疤,可今天竹青戴着它,自是要听出个缘由来!
“我以为她进宫以后便将这套珠钗给丢弃了……”皇上终是哽住了喉头,满脸沧桑:“我以为她恨我,不再原谅我了!我以为她,终是忘记了我们的誓言和承诺!”
“慧娘重情重义,才会在宫中过得那么苦……”焦父拍了拍秦王的肩膀,此时的他也是眼圈泛红,身子颤抖!“先皇待她很好,才会让她那么为难,甚至说出即便是慧娘无心,也要立她为后的话!皇上,她终究是选择了你,即便是从此繁华不在,冷宫做伴,她都无怨无悔啊!”
“是我一直活在仇恨里!是我对不起她!”宋皇一手撑着廊柱,才敢仰面将眼泪悉数咽下。“若不是我后来的怨怼和冷漠,她也不会一心求死!”
“说来说去不都是你害死了她?”秦王疾步上前,那准备挥下去的拳头被焦老将军握住了。
“父亲!”竹青此时再懵也无法置身世外,即便王爷现在是皇上的亲生子,可他毕竟是皇上,是九五之尊!这一拳下去,如何对外面的满朝文武做交代?看得老父亲因为那一拳的气力往后跄了跄身子,竹青也是着急出声。
秦王眸子里的火焰也在焦父的突然上前而变成了惊愕:“岳父,为何拦住我?”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慧娘过得苦涩,皇上又何尝过得轻松?这段错误的关系里,先皇、慧娘、皇上都饱受折磨,这无非是上一代的恩怨,甚至于你来说:先皇和皇上,都在补偿你!你万不可做这欺君弑父的错事!”焦老将军毕竟年纪大了,说话间都喘着粗气,秦王虽然将他搀着,也有些哆嗦不稳。
“王爷!”竹青上前替老父亲平顺着胸口,拿眼剜着秦王:“你下这般力气,是想重伤生身父亲不成?若不是父亲上前阻挡,你今天真是要犯下大错了!”
皇上也上前查看将军身子如何,不过他却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连连讨罚:“我倒宁愿受这一拳,也省得我心里苦痛!这珠钗既然你母亲留了下来,并托管给了她在这京城唯一的姐妹,我便知晓了她的心意。她挨不到你娶妻的那一天,便将这珠钗交与了信得过的雅兰姐姐。说来你和竹青竟是这般有缘分,怀胎时的一句玩笑,竟真的成了一段姻缘!”
“是啊!当年雅兰提过几句,只说这是慧娘遗物。我不知这到头来,竟到了青儿你的手上!”焦父拍了拍竹青的手背,眼里的温和快要将竹青盯出泪来,竹青知道,父亲一定是思念母亲了。
“我将珠钗交与慧娘的时候,那时她还未有孕,我们憧憬着将来,她说要把这个连理枝一直传下去,也希望孩子们有最美好的感情和幸福,虽然笑言说这是留给儿媳妇的,却不曾想到,她托管的姐妹,后来会是亲家!”皇上笑容和泪水都滞在脸上,放佛是想起了那短暂而又美好的时光。“我对你母亲,从未变过心意,若说是有缘无份,宁说是造化弄人!你母亲最后只留下了这个,我想她也定是将我和你都视若珍宝。她离开的时候,终究是放下恨了吧?”
皇上伸手想触碰秦王的肩,却终究是将那手抬起来了又放下。他尴尬的、畏缩的、在自己的孩子面前突然变得那么小。竹青眼眶看得发涩,鼓起勇气将那无处安放的手握起,又覆在了秦王的掌心。“比起怀揣着恨意生活,这样的父子团圆岂不和美?虽然只是私下里的父子相认,也是人间一大快事!现在有了叙儿,我也希望你做一个心有大爱的父亲。作为父亲,皇上和先皇,都是对你心有大爱的!既然你做了他们调解心结的纽带,那自此以后,我们就可以更没有负担的好好珍惜,好好生活了,不是吗?”
皇上的眸子里有希冀闪过,倒是秦王,虽然面目清冷,但终究是接受了竹青的这番话,父子二人有些尴尬别扭的牵手,让旁边的焦将军和竹青都藏不住欣喜之色。
王公公在外叩响了门:“官家,燕王府的二公子惟吉吵着要见秦王妃,他的家母郑国夫人让奴才通报一声儿呢~”
“拿孩子做文章,这么一会儿就让他们沉不住气了?”宋皇已经收起了脸上的尴尬和喜不自胜,此时又做回了那个冷静到刻薄的皇帝。
竹青一时还没砸吧出这句话的意思,却见秦王和自己的父亲都将脸上的热情收敛,换上了一致对外的严肃神色。这表情即使是云里雾里的竹青,也跟着神色一凛。
“那谣言朕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辱没皇室名声,朕治他个欺君之罪——”宋皇拧着眉,不惑之年的他其实还是个成熟迷人的君主,那黄袍束着稳健的身材,不着冠的一头青丝只插着一根墨玉簪子。也难怪那年纪轻轻的李皇后也被他收走了女儿心思。此时他青黑的眸子看着竹青,却面目柔和了许多:“还要委屈你了,在这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我们暂且将这戏给做足了!”
竹青一下子缓过神来,而焦父和秦王也肯定的点了点头。竹青赶紧哆嗦着跪下,俯着面,因为自己实在是挤不出泪来,怕到时候露了马脚,只得将脸埋在伏地的臂弯里,那大袖衫将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
“让他们进来!”宋皇声音响亮,里面的愠怒也清晰可辨。
“伯母——”惟吉小小的身子直往竹青身边跑,那陈氏在后面紧着步子追,又要抽身给皇上福礼:“臣妾见过皇上、王爷、将军~”
皇上只是鼻息哼了哼:“还不把惟吉带出去,朕现在有要事要问秦王妃!”
陈氏见皇上动了真怒,心里既踏实又有些隐忧:那谣言虽然重创竹青,却终究将燕王牵扯了进去!
“皇爷爷~伯母犯了什么错,您要罚她的跪?”惟吉也学着竹青的样儿,跪在竹青的旁边,虽然天威难测,可他一个黄口小儿,又有谁能为难于他?“伯母,您做什么了惹皇爷爷不高兴?”
陈氏上前欲捂住惟吉的嘴,宋皇大袖一挥:“无妨,童言无忌,但是从小得立下规矩,今天,你们就在旁听着,反正这谣言,你们燕王府也难逃干系!”
陈氏闻言也是重重的跪下讨饶:“皇上饶命!这都是些离间人心的胡诌!王爷和秦王妃都是清白的,还请皇上明察!”
“无风不起浪,这若真是别人捕风捉影,那这风和影又从何而来?身为皇室子孙,更要将皇家的脸面视若生命!”宋皇怒拍案几,这一声闷响让竹青也跟着抖了一下:“若真是你们让皇家蒙羞,朕定是国法家法,都不会轻饶!”
“皇上,那日妹妹在府中落水,确实是燕王相救,可这本就是兄弟手足情深,秦王在舍身救阮大人,妹妹担心秦王安危,便站在了那高台之上……说来还是臣妾大意,那高台本就危险,我只想平复妹妹的担忧,却忘了那高台的隐患……臣妾万死难辞其咎……”陈氏说得泪雨涟涟,倒是竹青敬佩起了她那说哭就有眼泪掉的演员天赋。
“好了,你也别哭哭啼啼的了,朕还没查清,你倒是先喊冤了,谁是谁非,我会让近卫军来细查的,早晚给你们一个交代!”宋皇眯着眼,却是寒光阴鸷的脸。陈氏抬眼一看又是怵得一凛。将脸埋下便不敢看。
惟吉却害怕竹青受罚,连连跟皇上讨饶:“皇爷爷,伯母没有错。我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们说我父王和伯母有男女之私!还说伯母是故意跳下去的!不是!伯母落水的时候,我就在伯母身边,我要去找父王,母亲还不让,说王叔会不高兴!可惟吉担心伯母,还是去了,为此母亲还狠狠的责罚了我!惟吉两天被罚不能吃东西……”惟吉瘪了瘪嘴,眼看着眼圈红了泪就要掉下来了。
陈氏的心突突直跳,好在平日里对惟吉并没有说出什么不识大体的话。只是这将清白许了,又将自己的凉薄曝露于世。
宋皇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震怒,但很快又将那咬牙切齿的话音淹没。神色如常道:“你的母亲也是为了皇室声誉考虑,但罚你两天不吃东西,是罚得重了些~”
陈氏赶紧福礼道:“还请皇上莫怪,王爷当时正是大婚,有些礼数都没尽到,若是又沾污了喜袍,我怕王爷对太傅大人也是难以解释!臣妾妇人之见,定是短浅自私了些,还请皇上降罪!”
“你身为燕王的妾侍,自是为燕王做打算!朕于情于理,都不好说这责罚二字!”皇上手一抬:“你们且先起身,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竹青不得离开王府半步!”
竹青俯首退至一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焦父还上前请罪:“臣自问对小女言传身教,也相信小女不会做这些践踏礼仪章法的不贞不洁之事!还请皇上莫要轻信小人谗言!”
“焦大人莫是在说朕是个听信谗言的混君吝主?”宋皇拧眉,言语间字字紧逼,倒是让焦老将军紧身跪地连连讨饶。
虽然陈氏看得一阵通体舒畅,但眉头依然蹙着。只有秦王和竹青在边上憋笑快憋出内伤:这两老,再演下去,可是要绷不住难收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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