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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说，你差不多得了，哭得比风号谷里的声音还有吓人啊你知不知道？”梅鹤见秦王一把鼻涕一把泪，本来就冻红了的鼻尖因为这鬼哭狼嚎更是显得滑稽。“就我了解而言，你也不是怕死之徒啊？”
“你懂什么？”秦王知道自己完全没有形象可言，自己的哭不仅让梅鹤忍不住嘲笑自己，连几位一起闯过这风号谷鬼门关的三位兄长还有青风都有些无所适从。
梅鹤被他这带着鼻涕眼泪的一吼噤了声，只是若无其事的翻了翻白眼。哪知上一秒还横眉相向的秦王一把将自己扣进了怀里，单薄的他差点没被他身上的甲胄给膈出一个窟窿来。
“谢谢你，好兄弟——”
“谁是你……好兄弟……咳咳咳……”梅鹤犟一次嘴，秦王扣在自己肩胛骨的力量就大一分，直到梅鹤冷眼威胁道：“你再这么使力，小心毒气攻心——”
本来几人还在打趣他俩经历了生死好的如同断袖一般，几个刚刚惊魂落定的人再次心头一紧：“王爷中毒了？”
焦云琅最年长，见大家都被风号谷里的风沙冰粒大大小小的擦伤了脸和脖子，秦王和梅鹤在里面待得时间最长，不仅脸颊脖颈，还有手背都是大大小小的口子。“咱们先回营，待在这里，我们也没有解毒的法子……”
焦云钚手脚俐落的将马匹牵了不来，上过战场的人对自己的坐骑都有深厚的感情，几人见风号谷黑风漫天，便将坐骑都拴在了谷口，只有梅鹤仗着一身利落的轻功，上窜下跳空手而来，只怕现在也没有了再飞回去的力气。
“风刃也很疲累了，云翳身子最轻，将风刃交给他，梅鹤就驾云翳的马，青风，王爷就交给你，他现在身体不甚明朗，得速速回营！”焦云琅边说着，手上也没有停歇，青风反应最机灵，将秦王系在自己的背上，扬鞭而去。
梅鹤却直接拒绝了：“焦大哥有所不知，我本就不在狩猎者的名单里面，此次贸然出现在皇家围场里面，运气不好的话，估计得判个欺君……”梅鹤讪讪的笑道，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将自己这个偷偷跟访说的漂亮。
“大哥，梅公子说的不无道理，而且咱们还不知道这幕后主使是谁，也不知道他的力量到底有多大，若是带着梅公子回去，怕是给人留了把柄，咱们即使再有理由，也没法解释梅公子的行踪，若是找不到万全之策，确实是危险的……”焦云钚也拧了拧眉头，因为太年轻而显得这个动作刻意又老成。
“我就是想看看，到底是谁，急不可耐的要治梅鹤的死罪——”焦云琅不傻，反而知道这险值得一试！
焦云翳沉吟许久，终是表情暗暗的开了口：“不妥啊，这人连冬猎这样的大日子，在我们府兵里三层外三层的监视里都敢动手，说明实力不容小视！”他有些别扭，知道下面的话有点自己打脸的味道：“而且，我们也很难拍着胸脯给梅公子说，这府兵里面全是忠心耿耿之辈！人心难测，我反而不自信了起来——”
可这话也是一番肺腑，焦云琅沉吟半响，终是同意了云翳的说法：云翳心思缜密，自己也确实被他后面的话给难住了，若是焦府的府兵里出了内鬼，搬着明面儿上来查探即便是真查出了里面的蹊跷，也只会给焦府抹黑。
“我先送梅公子出这围场，燕子垭的后山可以出去，虽是绕了远，但终究是隐秘的，大哥您的马先借我一用，您骑着风刃走走停停，等着我送完梅公子回来一起回营，三弟回去和青风秦王统一口径，可别露了馅……”焦云翳的主意都是张嘴就来，也缜密的让人佩服，焦云钚赶紧一夹马腹，往大营飞驰而去。
梅鹤别别扭扭的上了马，两个人这么暧昧的在林子里穿行，偏偏焦云翳也是个俊眉的公子哥儿，这让外人看见，还真是万张嘴也说不清了。
一路上梅鹤只觉得横竖不对劲，有些尴尬又故作冷冰的说道：“焦二哥，您可觉得有些别扭？”
“不要想得龌龊，自是没什么好别扭的！”焦云翳虽然觉得嘴硬，可心里也是一万个别扭不好说出口。
梅鹤一个半旋回身，两人便背对背的坐在了一起，焦云翳骑着马，梅鹤只手握着马鞍，终于是心里舒坦了些。前方的焦云翳，也偷偷的松了口气。
“焦二哥有模有样，为何都要而立之年了还未娶妻啊？”也怪不得梅鹤八卦，这一路实在是觉得漫长，两个大活人若是尴尬着不说话，自己是宁愿下去走路走瘸腿！自己一定要找些话题来，还得是男人的、爷们儿的话题。
“梅公子这是要给我保媒？”焦云翳倒是轻松了不少，也有心思打趣了。
梅鹤有些不可思议：“你长这么大，就没有对什么姑娘动过心？”
动心么？焦云翳像是想起了尘封多年的记忆，可那时候自己是破了人家家国的敌人，哪能轻易说出真心？
短暂的沉默让梅鹤兴奋不已：“这么说来，便是有心动的女子了？哪家的？我去看看漂不漂亮——”
“很漂亮，青儿是我妹妹，即便是有兄妹情在先，乾儿也有过之而无不及……”焦云翳虽然缰绳抖落的紧，却不妨碍他思绪跑得老远老远。
“乾儿？听名字还不俗嘛！哪家的女子？是文臣武将，还是商贾富甲？”梅鹤越听越有精神，还在脑子里勾勒起了乾儿的样貌来，比竹青……还漂亮么？不过竹青胜在为人处事长得又伶俐俏皮，拿来与她相比，莫不是那女子也是外露的性情？非深闺女子矫揉做作？
“她是金陵人……”焦云翳有些苦涩的笑了笑：“罢了，都是些不可能的念想，说这些做什么？你呢，你可有心动的女子？不过长成梅公子这样的清逸俊秀，怕只是女子围着你转吧？”
“金陵……为何就是不可能的念想了？”梅鹤还想往下问，奈何焦云翳闭口沉默了，只是偶尔开口，也是打趣自己。
梅鹤勾唇，哪怕焦云翳看不见，自己也想用这样的自信让自己睁眼说瞎话的时候有些底气：“是啊，喜欢本公子的女子千千万，不过我喜欢的就一个！”
“那这个女子倒是好福气了！”焦云翳侧了侧头，即便是看不见梅鹤，却也想给他点回应。
“你不问问，这女子是谁？我长得这么帅，你就不好奇我会对怎样的女子动心？”
焦云翳想起了梅鹤以前看竹青的眼神，却只当自己是多想了。可梅鹤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自己觉得，那个多想，似有根据了。
“不过不说也好，也是不可能的念想罢了——”梅鹤自言自语，以为是听者无心：“我兜转来去，现在只要看着她幸福，便也知足了，想这天下这么大，我还十七八，早晚遇见一个适合我，我也适合她的姑娘……”
“那便祝梅公子得偿所愿！”焦云翳收紧了缰绳，叹息着开口道：“到了，翻过这燕子垭，便直达京都城的南面，等我们这冬猎一切结束，我们再好好把酒言欢！”
梅鹤跃下马，一路只见一模一样的松柏青绿，原来这燕子垭竟是怪石嶙峋，不过也无所谓了，他转身拱了拱手，谢过了焦云翳的相送，便头也不回的钻进了这参天的怪石堆里。
等焦云翳和焦云琅赶回大营的时候，秦王已经梳理好了狼狈，虽然脸上依然有浅浅的血口子，可涂了药膏也是不那么显眼了。
好在赶回的及时，几人还浅浅叙了一叙，才等来了王公公的通传。
皇上在主帐里正襟危坐，即便是看着自己最疼爱的王儿，自己也要无动于衷。不过他的拳头攥得很紧，若是松开了那掌心里的指甲印估计都像嵌进肉里了一般深。
叩礼过后起身的文臣武将都等着自己开口，宋皇终是松了松眉头：“德芳，你说说，你是遭遇了什么，这郊祀见了血腥，可是大忌！”
是的，即便是自己心里再有多少不忍，此时也得狠狠心的训斥起了秦王。
秦王一五一十甚至一字不落的将来龙去脉都说了个清楚，只是舍生救自己的梅鹤，变成了青风和自己的三个兄长。
即便是觉得突然受了这么大的赏赐，青风和焦氏三子都不敢怠慢，谢过恩的时候还不忘将所有的嫌疑人的表情收进眼里，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
秦王边说着经过，底下人边窃窃私语，直到宋皇怒拍案几，大帐里才让秦王得了清静。
“有机会让你们逞能，可先听秦王把话说完，到时候你们若是不开口，朕便赐你们欺君！”
“臣自知亵渎了郊祀的天灵，臣甘愿受罚去延圣寺抄写经书百卷！”秦王知道自己难逃这一劫，便自己认了罚：“不过，青离帮的叛徒是被谁收买的，还请皇上主持公道——”
“王弟这话何解？”首先站出来的，便是燕王了：“你的意思，莫不是这暗害你的人，在我们中间不成？”
“是！”秦王知道自己一开口便会被人这般责难，自己也想好了对策：“青离帮认钱，也忠于雇主，可这样的活计，没有千金难买小王一死——雇主对围场太熟悉了，这围场常年重兵把守，外人哪有机会接近？更别提还清楚的知道这围场的疏漏之处——”
“王弟这话的意思是，是近卫军和焦将军的府兵办事不力了？”燕王往秦王的方向近了近身，眸子里抓人小辫子的快感，倒是让他完完整整的浮现在秦王的眼前了。
是你么？是你吧？
即便是自己真的大难不死了，也难逃这些疏漏和把柄么？
秦王抿唇笑了笑：“王兄不用急于捕风捉影，这若是有心加害于我，百密也会被他找出一处疏漏——”
宋皇的脸色有些难看了，李氏赶紧出来圆场：“都是想尽快找出这幕后主使来，燕王也是为了这次的冬猎和郊祀着想……”
“明天的郊祀大典，如期举行，还有德芳，你的狩猎牌上什么都没有，这最后一轮的狩猎你可要打起精神——”知道他身中青毒，可自己还是咬牙狠心说道，皇上知道：若是自己刻意维护下去，燕王身边和一些顽固的老臣定是不会善罢甘休。
“可是，秦王身中青毒……”焦老将军不忍，知道这样的方法最能转移旁人的斥责，也做不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将军，我没事——”秦王敛了敛眸子，叩谢了圣恩：“臣一定不负皇上隆恩，这最后一场定要拼尽全力，为咱们大宋采祥纳瑞！”
“如此，大家都散了吧——”宋皇疲累的摇了摇手，王公公赶紧打点诸位大人的离开，李氏得了皇上的旨意，便和礼部大人一起商议明日的晚宴事宜。
秦王抚了抚胃，里面是来主帐议事前吃下的梅鹤给的救命丸：如若不然，怕是拉弓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药力颇强，胃里翻江倒海的闷热感让自己也是吃尽了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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