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乐书网]
https://www.leshuxs.org/最快更新!无广告!
若是焦竹青以前和柳儿只是主仆情缘,那孩儿都诞在了同一天,便自此难割难舍这姐妹情深了。
不过刚生产完的竹青还没来得及替柳儿的龙凤胎高兴,疲累的她便听到了不好的消息:这双生子生产一向棘手,偏偏这小女儿还是脚先出来了。
竹青虽然顺利诞下了次子惟宪,可这歇口气的喘息都容不得自己松懈。春儿和翠儿在两头打探着,若不是这产妇在别的人家生子不吉,竹青无论如何都会将柳儿接到秦王府来待产。
可现在说什么也只是干着急,秦王陪在竹青身边,被竹青往青府撵。可秦王自己没走上两步便折了回来,苦着一张脸:“这柳儿生产,我去守着岂不是乱规矩?春儿已经去了一炷香,估摸着要回来了……”
竹青也想来不妥,明明对秦王府来说,添了一个粉白可爱的小公子是喜事一桩,可这会儿的秦王和竹青都焦灼着眉头。
“我去吧,我这内力持行的功夫,可比两个丫头快得多……”梅鹤和竹青最近的距离,秦王是看在眼里的。可他心里想劝,却不知如何行劝,至于个中详细,他也不是知道的那么详细。或者在私心里,自己也是不想行劝的那个人。
梅鹤眉目淡淡,不知是不是出于避讳而站在院内言请。他声音清亮,即便是言请的人都在里屋,他还是拱着手等着应答。
秦王出门一看才发现他还端着手,心里直道奇怪,这梅鹤可一向行事不端,哪有这么安静本份的时候。这般礼遇,倒是让秦王不适应的尴尬一笑:“你今天这是抽什么风?行的哪门子礼?故作斯文么?”
两人声音都不小,竹青听了个详实,本来自己也竖着耳朵让里屋的人刻意安静了下来。
“王爷慢慢适应吧,毕竟你是秦王,我没规没矩,落人口实,还会连累了你……”梅鹤淡淡的收起了手,端着身子,若是以往,不是在哪棵树上吊着,就是在梁上挂着,最好的站相便是在门边依着。就像是个懒骨头的软泥,就不会好好站着的人,此时却长身玉立,一板一眼。
“我断是适应不了,不过这落人口实又连累我是什么说法?”秦王还在哈哈打趣,却见梅鹤眉心还是沉着。
“我现在在旁人眼中,是你的门客,你位高权重,我一介白衣,我若是这般无拘束,传进了别的人的耳朵里,便会说是王爷用人不察,松散约束——”梅鹤一字一句,似是说给秦王听,却声音不偏不倚,全都落进了竹青的耳朵里。
“姐姐,这梅鹤今天做什么怪?以前青风武卫这般要求于他我看他是宁战一场也不服软的呀……”符佩儿就在竹青的身边伺奉,听着梅鹤飞身出了远门才掩嘴打趣。
“人都是会变的吧……”符佩儿是笑言,竹青却是敷衍一笑,那声轻叹在安静的房里倒是显得沉重了。
符佩儿一时也陷入了沉思:谁不会变呢?日子若是在变,人都会变的吧?
“姐姐,我以前……”这个悲悯的女子,说任何事都可以往自己身上比对自怜一番。
竹青汗津津的一张脸刚刚拭干,被她这一低眉浅伤又是一阵汗流,慌着解释道:“你这人啊,就喜欢和自己过不去,人都是在变的,以前蜕下的壳还说它干嘛?虽然在变,可却是越变越好了……”
“姐姐,我不是在自伤,我只是想对姐姐说声谢谢……”符佩儿抓起竹青的手,细细的将竹青脸上的狼狈拭干。“若不是姐姐,我何来这越来越好一说……”
竹青也虚弱一笑,却听得春儿咋咋呼呼的进了院子:“夫人——”大概是撞到了院子里的秦王,又听得磕头磕得砰砰作响的讨饶,被秦王赦免放了进来又开始了咋呼。
“夫人……生了生了,柳儿姐姐生了,母子母女都平安……”本来就是夏末时节,暑热并未散退,春儿这样来回跑不仅折了不少力气,还汗津津着一张脸,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倒让竹青有点担心报信儿的她了。
“春儿,你先歇着,慢慢说……”
“我不是……怕夫人担忧嘛……”春儿即便是报的是喜信儿,可竹青在她脸上却未瞧见笑意,而是欲言又止的一张脸。
“春儿,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春儿只觉得身后一阵阴嗖嗖的风,果然,秦王也沉着一张脸进了屋。
“王爷……”
春儿也想不明白,自己都还什么都没说呢,难不成秦王未卜先知不成?
“是不是梅鹤出什么事了?”虽然雅竹苑不是说话的地方,可现在当务之急,秦王也不想顾及这些了。
“什么?……”竹青只觉得刚刚符佩儿的嬉笑还在耳畔,这么一会儿功夫梅鹤能出什么事?
春儿煞白着一张脸,可自己也将那‘神了’的嘀咕埋进了心里,大喘气后匀匀说道:“梅公子飞檐走壁,本来探得了消息是要比我先回府的,可我在返程路上看他被皇宫的人带走了……”
秦王和竹青凛凛一对视,两人的脸色都瞬时变得难看:皇宫……
“春儿,你怎么知道是皇宫的人?”竹青只觉得这丫头也没机会见到什么宫闱里的人,这般笃定……
春儿尴尬的缩着肩:“夫人,那王公公来过咱们府上,我识得的……还有,王公公身边的那个穿甲胄的男子可厉害了,梅公子轻功也让我们开过眼,可三两步便被那人追上了!听王公公叫他抓活的……”
春儿不知其中厉害,只看了一场谈不上精彩的打斗:梅鹤被压制的太快了,以至于自己还没来得及细看便见他被套上了枷锁。
“哦……”见秦王和竹青眉头紧蹙,春儿想起了很紧要的一点:“听王公公叫那个人……郭……郭……”
“郭统领?……”秦王似是在自言,却还是接的春儿的话茬。
“对对对,王爷真的是什么都知道啊……”春儿还在一旁咋舌佩服,符佩儿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叩礼退下。
春儿即便看不懂时局,也看得懂这些主子的眼色,依礼就退下了。屋里的气氛一下子掉到了冰点,符佩儿知道自己不能多言,走也不是,留也尴尬。
起身踌躇间,秦王叫住了她:“符氏,你陪着夫人——”这话虽然听着疏离又冷硬,却是符佩儿最乐意听到的了:秦王能放心让自己陪着竹青,便是对自己莫大的信任和原谅了。
“是,王爷——”即便这不是高兴的时候,符佩儿还是轻松的叩礼谢过,知道秦王无暇和自己虚礼这些规矩,便自作主张的起身坐在了竹青的床榻边。
秦王吐了吐气,匀了好久的气息才给了竹青一个生硬的笑:“青儿,我进宫一趟,近卫军直接来拿人,想必皇上已经知道了……”
“你要怎么做……”竹青一着急,竟半坐起了身,可这话一出自己也彷徨了:是啊,怎么做?这对秦王,不更是一道难题么?
“魏王爷到——”府院的通报声音更是让里屋的人乱作一团。秦王刚想斥问为何报到了雅竹苑来,却听得魏王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我是来道喜的,你们不必惊惊乍乍的……我就在院子里问候一个平安,这里屋踏不得——”
竹青倒是一下子明白了过来:魏王,只怕此时和秦王是一样的处境了吧?甚至更甚!
秦王也不是没有一点准备和消息,这魏王的道喜,反倒激起了自己更深的怒意。
“王叔,岂能在这院子里站着,酷暑犹在,我东苑的棋室最是幽凉,还请王叔挪步……”秦王迎上魏王虚虚实实的笑脸时,自己也挂上了谦和的笑意。
竹青的眸子暗了暗:秦王一片不让自己忧心于此的温柔,自己知道,可这般委屈自己什么都担着……皇上倒是会挑时候啊,在自己一个月都不能出府的情况下捉拿了梅鹤,当真什么都那样巧么?
秦王的考量不在这儿,自己也没有那样紧密的心思来思忖这究竟是编排还是巧合,自己和这闻风而来的魏王一样,两人都那么紧张这一天的到来。
天下没有透风的墙,这道理谁都懂,可这一天来得没有征兆,猝不及防。这让秦王又得子的喜悦都没来得及攻上心头。
而魏王明明是因为梅鹤被捕而来,却偏偏还噙着笑意只给自己道喜。
“王叔,这棋室只有我们二人,你还要将这戏做到什么时候?”秦王拿眼睨他,再赔笑下去,自己估计会内伤。
魏王依旧笑意满满,甚至那嘴角的弧度愈发的夸张:“怎么,你这是要闯宫去质问皇上了?”
秦王没有直接回答,倒是那个质问自己担不起:“皇上九五之尊,您这一声质问,我可担不起……”
魏王依旧不恼,他一向两面三刀,笑意和纨绔切换自如,秦王已经习以为常。只是自己心下挫火,他这笑意让自己更是躁郁气恼。
“我只是因为知道梅鹤身世,来相劝而已,知道你是个沉不住气的人,这一次可切莫做闯宫的傻事了,你是王爷,自然进宫旁人拦不得,可那九五之尊也在宫里等着你沉不住气的硬闯呢……”魏王终是道出了来意,只是将自己撇的跟个清白君子一样,倒让秦王失笑了。
“王叔,你这般好意,不过是怕我这一番莽撞牵扯到你,这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了吧?你这样一来倒是提醒了我,我只要进宫将视线转移到你的身上不就好了,我反而落个清静?”
连魏王也没想到自己这反倒弄巧成拙了:这皇上和自己早就不睦了,只是皇上是碍于那一纸盟约,又要做出君主的气度来。所以在百官面前和自己一向客气,也不恶意寻自己的不是。可这下梅鹤落进了他的手中,即便是没有文章,也要翻出文章来了……
秦王翻翻眼,倒是自己说中了:自己只想着现在梅鹤和自己一行,若是自己在皇上面前一口否认梅鹤的身份……可是,梅鹤当如何呢?自己想到这儿,竟心里咯噔一下。
自己将他当废棋弃了,这和自己鄙夷的魏王又有何不同?
两个当事人面对着面,心境却大不同,比起刚刚的烦乱,此时的秦王,却愈发纠结了起来……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