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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鸿祁还清楚地记得,他愿意与风玲交心还是在他被人塞到地下暗室的时候。那时,风玲活力四射,头脑清晰,完全不像是普通女孩子那么胆小柔弱。由此,他也对其产生了好奇。之后两人一起遇到的事情中,皆不见风玲有任何示弱的模样。要么嬉笑怒骂不在意世人,要么高傲冷咧让不怀好意之人退却千万里。何时见到她这样的状态?
当她把手伸向自己时,眼神无光,身子抖得厉害。无论怎么叫她,她都不回应,就好像面临天崩地裂一样。更不好得是,她虽然愿意自己把她救上来,但是拒绝自己靠近。一直站着,抱着头,随后闭上双目,不在理会众人。
就像是一个掉入地狱的人,肉体被救,但是灵魂却怎么也拉不上来。
这时,围观的人群中走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问:“您是传说中的苏公子?”
苏鸿祁点点头,但是眼睛还是离不开站在远处,浑身散发着紧张无助气息的风玲。
“那个,苏公子,”那个大叔一看就是个老实的庄稼汉,还在努力组织语言,而后接着说,“远处那个不让人靠近的姑娘应该曾经被什么东西吓到过,然后又遇上了同样的场景,所以才有这样的表现。”
苏鸿祁疑惑:“你怎么知道?”
那个大叔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羞涩地说:“小人媳妇儿就这样。她以前被狗吓到过,后来就变成了只要是带毛的活物,就会和那位姑娘有差不多的表现。不过,后来好了。”
苏鸿祁突然向那个大叔迈了一步,而后恭敬鞠躬:“还请您赐教。”
那个大叔还是很惶恐的。他也不好意思用手去扶苏鸿祁,欲伸手又缩了回去,手足无措地回应着:“小人可不敢您行此大礼。家中不放这些东西就好了。然后只要遇到了,小人就去抱住她,让她觉得,危险时有小人相陪就好。之后,曾经有个路过的游医出了个法子,就彻底根治了。”
苏鸿祁有些着急,但是他不会迁怒他人,只是再此回问:“是何方子?”
“从最简单的,自己拿着鸡毛掸子,在她眼前晃晃,然后到小猫小狗,让她适应就好了。”那个大叔脸都红了,“但是得慢慢来。现在要现安慰,无论她多么拒绝别人接近。”
苏鸿祁再次行礼,并让青龙为这位大叔多给了三倍的工钱。那位大叔很高兴地拿着钱离开。他也没想到,今日自己运气能如此之好,媳妇儿应该会很开心。
苏鸿祁不去打扰风玲,就等着她站累了,手也举累了。一炷香,两柱香,三柱香直到现场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只剩下四个人在场时,远处那个受到惊吓的人儿开始累了,下蹲,然后手慢慢地放下。
别看玄武表面上正经得很,实际上也还是个性格里带点儿逗乐元素的人。也难怪白虎经常说,和玄武待在一起时间长了也不会无聊。
他悄悄对青龙说:“没想到姑娘的体力不错。主人可是个文人,这要是”说得正经,但是怎么那么容易让人想歪呢?
青龙瞄了他一眼,心说,你还真是个奇妙的人。但是,能不能不要这么肆无忌惮!他把玄武扯到一边,悄声交代:“你说什么呢?少胡说。小心主人和白虎找你麻烦。”
玄武满脸疑惑:“我说的是主人,和白虎什么关系?”最后还一脸呆萌。
青龙不想理他了。这人,长得是可爱中透着一些妩媚,却能如此正经地说最露骨的话,也是很厉害了。
苏鸿祁才没管后面那两人在讨论什么,当然他也没有那么好的耳力,自己的心思全都在风玲身上。
他一步步靠近,生怕再给人吓出什么问题。当走到离风玲还有十步远的时候,试探性地问:“风玲?风玲?”
对方没有回答。
他就又靠了五步,继续唤着她的名字:“风玲?风玲?”
对方终于是愿意抬头了,可是并没有将眼神转到自己身上。
他最后与风玲只差一步的距离。随后,他慢慢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很好,对方没有任何反抗。
“风玲?还好?”他捏捏她的手。
风玲转而盯着他。
苏鸿祁觉得她应该不会有太剧烈的反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上前抱住她。虽然他可能有一点儿洁癖,风玲浑身是沼泽泥。
风玲终于是放声大哭。
苏鸿祁也是松了口气。继而,轻轻拍拍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都会过去的。”
对方就像个婴儿一样,一直哭,一直哭,哭到换不了气,浑身一抽一抽。苏鸿祁的肩膀都被打湿了。
最后,风玲就像个木偶一样被苏鸿祁抱上马车,然后众人疾驰到最近的城里。
苏鸿祁请了一个专门负责伺候人的婆姨,为风玲重新梳妆打扮,然后又吩咐客栈掌柜端上热饭菜。在风玲还是没有完全“回魂”的时候,给人喂饭喂水。
青龙和玄武表示,有点儿撑。大概是狗粮吃多了。
一顿饭下去,风玲才彻底“回到人间”。
苏鸿祁将一杯安神的花茶推到她面前,温声询问:“现在好些了吗?能否说说与我听?”
风玲点点头,而后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说:“小时候,我被人关起来过。”
苏鸿祁很是惊讶。她曾经是一国公主,还是最受宠的那个。谁敢把她关起来?难不成是启明国无忧国主?可是,相传,无忧国主是极其疼爱这个女儿,可称得上是溺爱。
风玲看出坐在她对面的人,一直在用表情回应,这怎么可能?
当然不可能。她说的是灵魂在现实社会的经历。在那样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中,她能安然活下来,并能抵住所有的打击和质疑,绝对是上天给路活着,并且自己也没放弃生活的结果。
“可能。总有个意外发生嘛。”风玲耐心地解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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