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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陆谨之毫无预兆地问了一句：“温先生往后打算长留在唐家了？”
温良点头：“自然……”
“温先生是看上了唐馨小姐？”陆谨之扭头看了他一眼，带着深深的探究。
温良一愣，突然笑了起来：“陆大哥这可就是胡说了，我与小姐之间鸿沟天堑从不敢痴心妄想。”
“即是有痴心，便自然是有机会的。”陆谨之看着前面两个飞快跑掉的背影微微笑了起来，“唐家的玉清琉璃坊是不会交给外人的，温先生心中应当清楚。”
温良有些无措地别开眼睛，不去与陆谨之对视，半晌只说了一句：“若是我们在不快些，怕是要跟不上前面两位的脚步了。”
陆谨之笑了笑，没有说话，抬脚便往前走了。
温良长舒了一口气，这才赶紧跟了上去。
温良显然已经对琉璃坊十分熟悉，即便他们落后了很长的一块距离，温良也顺利的带着陆谨之抄了近路过去，几乎与唐馨她们同时到达了先前唐家划给顾小满的那个小院子。
陆谨之倒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一进门便皱起了眉头。
他问温良：“这是大小姐的闺房？”
“不，是我们二小姐专门给顾娘子准备的。”温良笑着解释了一句，“二小姐说，每一个姑娘都应该有一间这样温馨漂亮的小屋子，她想给她的顾姐姐最好的，所以便亲手布置了这间屋子。陆大哥可觉得还好？”
陆谨之没有说话。
他还记得顾小满刚刚嫁到陆家的时候，站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头要去开窗。那时候袁嬷嬷还未能看清顾小满的为人，曾经厉声拒绝她开窗的要求。他的屋子里常年泡在药中，屋里的味道并不十分好闻。
不，那何止是不好闻那么简单呢？
那个时候的他根本就是躺在床上等死，屋子里又何止只有草药的味道？
还有濒临死亡的气息，在暗无天日的屋子里头张牙舞爪。
陆谨之有些沉重地闭了闭眼睛，想到他们被撵出陆家到了平云山下那间小屋子的时候，顾小满发自肺腑的那个笑容。
那时候的她是不是也想过，将房子布置成这个模样？
只是后来，奔波于生计，那些存在于她心底的少女心思也都尽数收了起来……
陆谨之有些沉重地叹了口气，默默地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你们两个怎么还杵在门口？”唐馨从屋子伸出一个脑袋来冲着两人招了招手，陆谨之连忙收敛了情绪，快步走了进去。
顾小满坐在桌前，正在摆弄一个瓶子。
陆谨之走过去问道：“这是什么？”
“是馨儿亲手烧制出来的琉璃瓶，我觉得怪好看的，有些不舍得用来盛酒了，不如给小梅花做个添头，你觉得如何？”顾小满笑着将那瓶子递给了陆谨之。
只见通体粉嫩的琉璃瓶上用花枝缠绕着做了一个顶，上面居然还点缀了一些绿色的小叶子。
陆谨之觉得惊奇：“这是如何烧制出来的？”
唐馨显得有几分羞涩：“这不是一次成型的，是我后来趁着他们还没有冷却下来的时候再添上去的。若是陆大哥觉得好，我下回可以试着多做一点。”
“二小姐还是把这个活交给旁人吧，你的手……”温良皱了皱眉，被唐馨瞪了一眼，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顾小满的目光顿时落在了唐馨的手上。
唐馨红着脸将手背到了身后，不好意思地笑着解释了一句：“许久没有动过这些东西有些生疏罢了，顾姐姐不必担心。”
顾小满皱眉，伸手去拉她的胳膊。
唐馨皱眉：“顾姐姐，您怎么能随便听别人说的话，却不信我呢？”
“那你把手伸出来。”顾小满板着脸说道。
唐馨委屈巴巴地看了顾小满一眼，又没好气地瞪了温良一眼：“都怪你，跟顾姐姐胡说什么啊？”
“伸出手来！”顾小满板起脸来呵斥了一句。
唐馨到底还是没有办法，只能委屈巴巴地将手伸了出来。
她的指尖通红，手掌上也有些破皮，一只手上已然结了痂，瞧着倒像是已经好转了的样子，也不知道先前究竟受了多大的痛楚。
顾小满顿时红了眼，问了一句：“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顾姐姐，我真的没事儿，我身为玉清琉璃坊的二小姐，怎么可能不亲自去做几个琉璃呢？可我实在是太久没有碰过这些东西了，一时没留意，被烫伤了。不过姐姐，我现在真的没事儿了，已经都好了。”唐馨咧嘴冲着顾小满解释，甚至率先安慰起了她来。
温良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说了一句：“顾娘子，先前听说你受了伤，二小姐也不是故意不去看您的，实在是她自己这里也……”
“我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反倒是你，怎么受了伤也不知道说一声？”顾小满嗔道。
“我堂堂玉清琉璃坊的二小姐，受这么点伤难道就要哭着喊着让大家都知道吗？没有任何人任何生意是简单的，玉姐姐的锦绣楼也不是一下子就闻名于众的，顾姐姐的啤酒也不是说赚钱就赚钱的。比起两位姐姐靠着自己白手起家的艰辛，我因为我爹得以占据这些优势，这点苦头对我来说都是应该受着的。顾姐姐，我知道你能够将啤酒所有的器具都交给我们来做，是拉我们出地狱的关键。我们不能因为如此，就懈怠了自己的本事。原先的玉清琉璃坊做这点东西根本不在话下，可是如今……”
唐馨说着，便有些难过地垂下了眼睑。
“二小姐，这些事情本就不必你如此辛苦，咱们玉清琉璃坊上下一心，自然是会恢复从前的。”温良忍不住开口劝慰。
唐馨摇头：“你不明白，这都是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想要证明给爹爹看，即便我没有兄长，也没有了姐姐，我依旧可以站在他身侧，同他一起撑起玉清琉璃坊的未来。我唐家，不需要依靠与旁人联姻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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