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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满拉着她坐到了屋里，仔细打量了周雪梅一番，只问了一句：“是姨母同你说了什么？”
“嗯。”周雪梅点了点头，显得有些为难，她沉重地叹了口气，这才继续说道，“娘其实也是一番好意，她说的也都在理我不是不明白，只是一时之间有些迷茫，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你且说来听听，不要着急，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绝不会打断你。”顾小满笑了笑，她原以为周雪梅这次不过是来随便说一说发泄发泄自己心中的郁结。
却没想到，周雪梅的一番话说完，倒是一副果真迷惘的样子。
周雪梅握着顾小满的手，有些不解地问道：“嫂嫂，你说啊，我到底该如何抉择才是对的呢？”
“左右这些事情还没有来到眼前，你如今可以慢慢想。于你而言，最重要的还是眼前的事情，你如今好生跟着罗锦绣学你该学的东西，来日无论是走是留，你也都能够更加自信一些。”顾小满拍了拍她的肩膀，顿了顿，又安慰了一句，“其实，你的时间应当还十分充沛，原本你就一直在罗锦绣那里学着，基本的东西应该是都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不过是提升自己，到胡言上任之前，你是完全可以独当一面的。”
“嫂嫂，你是不是觉得言哥也未必能够高中？”周雪梅咬了咬牙有些心虚的问。
顾小满摇头：“在我心里，姨夫和表兄都是最有希望功成名就的人。大表兄和他们不同，大表兄的人生该在更广阔的的天地，走了仕途，反倒是束缚了。而二表兄太过迂腐，若是为官，我倒也说不好是好是坏。”
“所以嫂嫂觉得言哥这样的人，会成为百姓之福？”周雪梅问。
顾小满肯定地点头：“你不必太过忧心，在你心中，其实也是不愿与言表兄分开的吧？你见过玲珑和娄知县之间的关系，自然不会希望自己活成他们那样。你心里舍不得字如今拥有的东西，会有这样的矛盾很正常。”
“嫂嫂真的觉得这很正常？”周雪梅抿了抿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总以为，我会有这样的纠结是因为我不够喜欢胡言。嫂嫂，我不是说他不好，只是……只是我这番心思也只能同嫂嫂说。除了嫂嫂，怕是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懂我。其实，这一番话，我决定要来跟嫂嫂说的时候，也十分纠结。对于嫂嫂来说言哥才是你的亲人。可我相信嫂嫂会公平地帮我分析这些事情的，对不对？”
顾小满点头：“对，我会帮你分析，你只要告诉我，你心里的真实想法就好了。”
周雪梅点头：“嫂嫂，我对胡言不过是有些好感，我们这些人，其实哪有什么两情相悦呢？像你与三哥这样的感情，在我看来已是十分难得。从前我怕一直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运气，能够像三哥和嫂嫂这样美满。我也一直都在告诉自己，只要将来的夫君是个好人，能够好好待我就足够了。若是有幸，他能够接受我去师父那里学艺，还能够帮我赡养干娘，那就最好不过。如今想来，我应当都是如意了才对。可这心里，我仍是觉得有些怪异。当初，你们帮着我相看胡言的时候，我瞧着他就觉得心生欢喜。如今再想起来，也不过是因为那时候我没有什么选择罢了。”
“那么如今呢？你是有了旁的选择？”顾小满心里有些惊讶。
“哪有！”周雪梅立马否认，“嫂嫂，我不是有了旁的选择，只是开始怀疑自己当初胡言的感觉究竟算不算是爱情。我不明白，女人的一生为什么非要用嫁人生子来证明自己的价值。我师父师姐，明明自己过得很好不是吗？”
“所以你只是后悔了吗？”顾小满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试探，“可我瞧着你们之间并没有什么……”
“我曾经想要打掉一个孩子。”周雪梅打断了她的话。
顾小满点头：“我知道的呀，这并不能够说明什么。”
“不，正是这件事情，让我开始思考我和胡言之间的感情。我爱我自己，胜过爱他。若我爱他，便该不顾任何事情生下我们的孩子不是吗？可我不想要那个孩子，我想要的只有我自己的未来。我太自私了，我甚至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周雪梅皱眉。
顾小满沉默。
虽然她并不赞成周雪梅的这番说法，可如今周雪梅怕是什么都听不进去，自己说多了，反倒是会引来她的抗拒。
顾小满想了想，拉着她出门去了后院。
她将自己先前酿的一坛果子酒递给了她，笑道：“你不如尝尝我新酿的酒，若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去跟胡言一起喝一喝也是好的。这酒度数不高，不会醉人。”
“我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喝酒啊。”周雪梅苦着脸一副要哭还哭不出来的模样。
“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顾小满笑了笑。
周雪梅抱着酒坛子沉默了片刻，蓦地问了一句：“嫂嫂是觉得我和言哥喝多了酒上了头就会交心把一切都说开？可若是酒醒了之后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可如何是好？”
顾小满蓦地一愣：“我倒着实没有这样想过，不过既然你有这个想法不如在多搬几坛子酒，这个真的不会喝醉。”
“若是以后我走了，都喝不到嫂嫂的酒了。”周雪梅感叹了一句。
顾小满倏地一下子笑了开来：“你看，其实在你心里早就想好了要跟着胡言一起的不是吗？你如今的犹豫，其实并不是不知该如何选择，而是担心失去自我。可小梅花，你跟胡言在一起也有一阵子了，他待你如何，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来日你们若是果真离开了清泉镇，我相信你可以创建第二个锦绣楼。”
“我这锦绣楼又怎么了？离着大老远就听见你们在编排我。”玉玲珑爽朗的笑声打院门传来。
顾小满拍了拍周雪梅的肩膀，示意她自己过去讲清楚。
玉玲珑身后，站着通红着一双眼的唐馨，正怯生生地打量着顾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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