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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眼，便让两人都愣住了。
那些年少时期的欢欣和期盼，都在这一望中尽数消散。
娄江凌在马上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什么，可他终究只是看着她，淡淡地看着她，仿佛一眼，便过了万水千山。
玉玲珑看着看着，便笑了起来。
她说：“小满，你看，今日他也算是蟾宫折桂，一生圆满了。”
顾小满紧紧抓着她的手，生怕她做出什么事情来。
玉玲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轻笑一声，说道：“瞧你这模样，难不成我还能去拦在他们的仪仗前头，哭着喊着说自己与他之间的情分？小满，你该比谁都清楚。我若是当真想要跟他长相厮守，又怎么会等到今日呢？是我自己不想的，怨不得旁人，也怨不得这世道。”
“果真是因为不想？”唐馨打一旁走过，冷笑了一声。
事到如今，她根本是连面子上的功夫都不愿意做了。
顾小满看了她一眼，皱眉问了一句：“我表兄呢？”
“腿长在他身上，你问我做什么？”唐馨翻了个白眼，径直走了。
玉玲珑没有分出一丝一毫的精神来搭理她。
她的目光始终黏在那人身上，直至消失在视线中，再也看不见。
顾小满听到周围的议论，说那打清江县城来得小小知县，早在科举及第的时候就被宰相府的千金看上了。
这些年将他派到偏远的地方去，为的也不过是要试探一番娄江凌此人的心性。
此番回京述职不过是个由头，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娄江凌和宰相千金的婚事。
顾小满有些讶异，有意想要问上两句，却到底顾忌着玉玲珑在一旁。
“小满，你有什么不了解的问我不就是了？巴巴地瞧着旁人做什么？”玉玲珑从那支队伍里回过神来，冲着顾小满笑了笑，“我今日有些想喝酒了，你陪着我吧。”
“好。”顾小满点头。
“不喝啤酒，喝些白的。我们去京城最大的酒楼里喝酒，你敢不敢？”玉玲珑问。
顾小满失笑：“咱们自己就是酿酒的，何必要去给旁人送银子？”
“你怎么这么小气？我就是想要去给旁人送银子又怎么了？使的又不是你的银子！”玉玲珑对着顾小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顾小满失笑：“好好好，我跟着你一起去喝酒。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有人花钱请我喝酒，何必拒绝。”
“寒鸦，你记得同谨之说一声，今夜怕是要晚些时候回去了。”顾小满同寒鸦说了一声，示意她不必跟着，便跟着玉玲珑一起往酒楼去了。
许是这几日锦绣满记弄得红红火火，两个人一进门，玉玲珑又是那么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酒楼的伙计还险些以为她们是来砸场子的。
好在顾小满及时塞了银子解释了两句，这才赶紧同玉玲珑到了雅间坐上。
有了赏银，店小二便殷切了许多。
“两位娘子不如尝尝我们店里新上的橘子酒？先前瞧着您店里的不错，虽说咱们有些东施效颦之嫌，可我们这店里的酒一向都是以上好的竹叶青打底，味道与你们店中的酒可有大大的差别呢。”小二介绍道。
顾小满正要点头，玉玲珑便已经皱起了眉头来。
“那些果子酒有什么意思？既然你说你这里竹叶青好，直接给我们来两坛竹叶青就好了。”玉玲珑冷笑一声，“我这里有的是银子，只要你上些列就来才好。”
“这……”小二有些犹豫地看向顾小满。
“今日是我花银子喝酒，又不是她付银子，你去看她做什么？”玉玲珑皱眉。
顾小满失笑，连忙打发小二下去：“就照着她说的上就是了。”
店小二点头，果真不一会儿就送上来了数坛好酒还并着几碟小菜。
“我们掌柜的说了，难得顾娘子能够亲临我们店子给我们提提意见，这点小菜便是送给你们爽口的。”店小二放下东西，连忙退了出去。
玉玲珑看也不看桌子上的小菜，连酒杯都不用，直接就拿着坛子往嘴里灌。
顾小满看着她，有些不安地问：“你这样，能喝出什么味道来？”
“谁告诉你，喝酒一定要喝味了？我不过是心绪不宁罢了，非要喝酒来安心才行。”玉玲珑板着脸回答。
顾小满点头：“你这个时候倒是不怕喝酒伤身了？”
玉玲珑冷哼，一口气干了一坛子酒。
“你要喝便喝，又没有人同你抢，你何必如此着急？”顾小满无奈，伸手拿着帕子去给她擦身上洒落下来的酒渍。
“小满，这世上最疼我的人，从来都只有你一个。说来说去，也就只有你我二人是同乡啊。”玉玲珑苦笑一声，“同乡，你可知道，同乡这两个字在这个世上让人多么牵肠挂肚？那个姓薄的宰相，说与娄江凌是同乡，所以高看他一眼。同乡有什么了不起？同乡就能够抢夺旁人的真心吗？打一开始，娄江凌就说过，他与我是真心，若我也是真心，必当娶我为妻。可是……你瞧瞧今日，当真是真心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顾小满轻声问，“你不是说你是自己不要他的吗？”
“我自是自己不要他的。”玉玲珑嘟嘴，“那个薄宰相说他女儿多么好看温婉贤淑，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不好看？我不温婉？还是不贤淑呢？我好不好关他什么事儿呢？”
“他找过你。”顾小满了然地点了点头，却又紧接着奇怪起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从来没有说过呢？”
“说？怎么说？你们自保尚且不易呢。”玉玲珑长叹了一口气，抬手又去拿酒。
那些隐藏在心底的苦痛和悲惧，如今终于能够宣泄出来了。
幸好这世上还有一个顾小满，幸好还有一个可以与她说知心话的人。
她看着顾小满，便觉得心里什么事儿都不怕。
那些过往，终究还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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