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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这样愣愣地抱住自己的双膝，蜷缩成一个蜗牛的模样，将自己严严实实藏进了门边的角落里：在那里，看不到阳光。故此，也就不必在乎阳光和月光的区别——冷的或者是暖的，对于阿雀而言，相差无几。
眼泪已经流干，阿雀的眼眶只能感受到酸痛与不安，她的睫毛也仿佛凝结上了一层冷凄的霜色，生硬的，将她的浑身上下都给冻住了。
……
没有人可以给阿雀一个答案：她不知道自己如今应当如何去做，更拿不准自己是否应该将目前的处境对着‘越嫣然’和盘托出。
也许，对于‘越嫣然’来说，自己也不过就是个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如果自己将许秋月已然得知真相的事情告诉了‘越嫣然’，并且以此来请求她的帮助，那么…她会相信么？如果她相信了，那么自己真的就有救了么……
也许，当自己将真相全部说给‘越嫣然’之后，她也会成为杀死自己的另外一把刀。
阿雀的头好痛，她抬手艰难的盖住了自己的面庞，她的头发穿过她的指缝，却挡不住自己太阳穴疯狂传来的痛意。
如今的阿雀，正面临着两难之境，一方面，她不能脱离许秋月的控制：如果自己乍然逃离燕府，那么许秋月一定会将之前所有的事情通通推到自己的身上，而后，整个燕府都会将自己当作成是‘畏罪潜逃’，若是事情真的走到了那个地步，那么自己就会成为燕府的敌人，成为整个京城的通缉犯！
可是另一方面，阿雀也无法确定‘越嫣然’的想法：若是自己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她却不信，那么又该如何？再者说了，若是‘越嫣然’愿意相信自己所言，也愿意相信自己所谓的忠心，那么以后又能怎么办？难道要将许秋月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上台去做个污点证人不成！
脑子之中纷乱如麻，阿雀根本不知自己下一步应当如何去走——如今看来，最好的办法还是应该先拿到那封悔过书，可是又不能让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之事被‘越嫣然’发现，因为她一旦发现了这个事实，很有可能会先下手为强，杀了自己来解决麻烦！
……
阿雀仰起头来，不停地用自己的后脑磕碰着身后的墙壁，她不安、畏惧、整个心中都充满了纠结，倒不如，死了干净。
阿雀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甲在不知不觉之中深深嵌入了皮肤，可是此刻的阿雀根本感受不到疼痛——她的心里眼里，只有满腔的恨意与恼怒，她想：再试最后一次，若是‘越嫣然’不肯帮忙，那不如，便大家一起鱼死网破吧……
……
天色暗下来，仿佛在天幕之下，轻轻遮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纱雾，月亮的光芒透不出来，地上的昏黄灯火也照不上去，它们不互通的，生出了三分朦胧的美感。
此刻的阿雀已经将眼泪全部擦干，她坐在小小的妆镜之前，抬手取过了乌黑的螺黛，细细的笔锋划过眉间，将原本浅淡的眉眼涂上了一层更为明亮的颜色与精神。阿雀往日并不喜欢这样深沉的黛色，她觉得那不该是属于年轻女人的颜色，可是今天，她想要体面一些。
阿雀的眼睛之中失去了光华——这并非是她第一次走进如此绝境，可是之前的每一次，也不如这回一般让她畏惧。
这样的畏惧升腾出来，很快淹没了阿雀的所有理智。
更声敲响的时候，阿雀才缓缓站了起来，她缓缓推门出去，并不需要再躲避任何人的，十分淡然地朝着‘越嫣然’的房间走去——往日的晚间，阿雀是无法前去见‘越嫣然’的，因为‘燕云非’会在，不过今日很巧：‘燕云非’被翰林同僚喊去饮酒作乐，大抵这也算得上是天赐良机。
越过回转的阶廊，阿雀终于敲开了‘越嫣然’的屋门。
……
“阿雀…”
前来开门的人是一直陪伴在越昭然身边的翠翘，他们之间早已经分外熟悉，故此也不需要多做介绍，但是很显然，翠翘也因阿雀毫无征兆的突然降临而感到了未曾有过的诧异，“你……”
两人在犹豫之际，屋中正抬手翻动书页的越昭然却有了动作：他的眉眼皱了皱，自然未曾错过阿雀面上毫无灵魂的、甚至于过于平静的情绪。
越昭然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很是不解的抬手朝人挥了挥，“翠翘，让她进来。”
“是。”既然越昭然已经下令，那么便无需多加等待了，翠翘低声应过之后，便让出了门边的空隙，示意阿雀自己进去，而后便也退出了房间，未曾有过什么停留之意，“请进罢。”
伴随着关门的吱呀一声，屋中又一次安静下来，越昭然也再度将书卷整理好，一壁低首问道，“怎么这会儿来了…叫人家看见可怎么好？”
其实在越昭然的心中，多少是有些怀疑的，毕竟往日里两人要见面，都是要挑选尽量安全的位置，可是今天，阿雀竟然就这样大张旗鼓、明目张胆的来了。事出突然必有妖，何况是在如此聪明的越昭然眼中？
“请您帮我。”
除了这四个字之外，阿雀什么也没说，她只是双膝触地跪了下来，一壁伏身在冰凉的地面，将自己所想要求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今日，表姑娘又提起了关于悔过书的那件事…请您，将它交给我。”
悔过书——越昭然眉眼一动，便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无非就是许秋月威胁阿雀帮她将悔过书取来，而后要做什么…人尽皆知。
许秋月从头到尾就不曾想过悔改，她也从来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的，所以她才会如此执着于想要将那件东西拿回来……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越昭然根本连想都不必想，他也根本不会把东西交给阿雀和许秋月。
虽说越昭然心中有所恻隐，但他终归还是开口，出言拒绝了阿雀的请求，“这不行，若是将东西交给她，难道你会不知道有什么下场？”
阿雀如何不知道？只是阿雀也知道，若是自己未曾将东西拿给她，自己将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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