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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昭然相信自己。
……
烫热的白水蛋贴上面颊，引得燕云柳眉头一皱——倒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越昭然所言，实在有点让燕云柳不服气，如何就成了自己碎碎念？难不成自己的这番碎碎念不是应当应分的么，那丫头不过因为输给了自己，便怀恨在心，仗着自己的身份作威作福。
实在令人可恶！
“啊——”燕云柳刚要张嘴骂人，便因牵扯到面上红肿而消散了声色，终究语调轻轻起来，“疼啊，你轻点行不行？”燕云柳抬了抬眼睛，正对上越昭然似笑非笑一双眼，二人的眼神一经交换，便惹得双双发笑起来。
“轻了不管用。”
越昭然虽然嘴上不留情面，但是手上动作却难免在燕云柳的‘控诉之下’变得轻了些许，他将手中的鸡蛋轻轻贴靠在燕云柳的侧颊上，柔柔搓了搓，而后才又缓缓说道，“我是搞不明白，你今儿为什么非要跟那个突厥王女斗气。”
说到这儿，越昭然的心忽然就抽了抽，许是想到今日的情境，难免带出了几分对于燕云柳的心疼，“你瞧她那个样子，就该明白，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凭她的身份，你还要与她争锋，这不是明白了要吃亏吗。”
虽然越昭然用一个‘吗’字作为了语段的结尾，可声色分明平铺直叙，丝毫未曾带出任何一点点犹豫与探问，反而坦白成了一个陈述之句。紧着便又是一声低低地轻叹，再然后，便是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只将那鸡蛋往桌面上头一敲，举起来给燕云柳看看，“吃吗？”
……
“吃什么吃——”燕云柳抬手打了越昭然捏着鸡蛋的手腕一下，面上表情明显不虞，甚而有几分狂燥起来，越昭然倒也不觉得太受打击，只是摇了摇头，自顾自低首去将鸡蛋搁回了碟子里头，“不吃拉倒。”
燕云柳的眉头皱的愈发紧了，终究打开了吐槽的话匣子——
“你说这个丫头，是不是欠揍？你瞧瞧她那副样子，别说是我了，难道别人看了不想上手给她两下子不成？”燕云柳自来是这般直来直去的性子，虽在官场上浸淫了一段日子，但也中就非常有‘原则’的秉承着自己的那番道理：有的事，可以低头，但是有的事情，不管有多少人按头给她个‘机会’，她都不会轻易低头臣服。
譬如说今天这个事情，越昭然看得出来，燕云柳是打定主意，绝不会轻易低头、改变心意的。
但是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越昭然又轻轻摇头叹了叹，而后才缓缓说道，“欠揍，的确是有点欠揍，但是…人家可是突厥王女，这么说你可能没什么概念，那换个说法，今天殿上站的是咱们皇后的闺女，你还敢跟人家舞剑耍鞭子的时候这么咄咄逼人、寸土不让吗？”
“我今天已经让她了！”
燕云柳听了越昭然的话，心里的怒意不减反增——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这到底是在生阿史那媛的气，还是在生越昭然的气，虽然这二人之间看似没什么关系，但燕云柳就是不自觉的在心里给他们两个画上了一个勾勾。
——一个足够将他们二人与自己的怒气连接起来的勾勾。
……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你已经让她三分了。但是……”越昭然抬手告饶，全然不明白今日的燕云柳为何会如此动怒——也许是因为自己挨了巴掌？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难不成自己应当煽风点火、添油加醋的支持燕云柳趁夜溜进突厥王女的房间，在她脸上变本加厉的划上两刀？
越昭然沉沉叹了一声，终究还是将非常‘残酷’的事实告诉了燕云柳，“但人家好歹是个公主，又是使臣，你想怎么办？让谁替你做主，把这一巴掌还回来？再说了，你今日的风头也出够了，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场殿前之争是你赢了。”
“我在乎的是这些吗？！”
燕云柳抬手狠狠拍了拍身侧的桌面，整个人仿佛要冒火一般站了起来，她的眼睛就那么直愣愣的望着越昭然，分毫也不想离开——燕云柳的心中升腾起了无数的不甘不愿：为什么自己就要生生忍下这莫名其妙的一巴掌，为什么所有人都不为自己想一想，甚至现在，连越昭然这个最该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人，也字字句句劝自己和那个该死的突厥王女握手言和！
……
此话之后，越昭然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也很想知道，燕云柳此刻所在乎的，到底是什么，她想要的，又是什么。
越昭然第一次觉察出自己的无助与懵然，换了往日，他总是能非常轻易的看透燕云柳的想法。可是这一次，无论他怎么追问，怎么去看她的眼睛，他也看不透彻——此刻的越昭然望着燕云柳的眼睛，仿佛两人之间生出了一层薄淡的雾气，缭绕着，甚至让人对此背后的真相心生畏惧。
越昭然忽然站了起来，抬手将燕云柳拥入怀中，无视了燕云柳全部的抵抗，紧紧的将她拥入了怀中。男子的气息徐徐渡去，很快和缓了燕云柳波动的情绪，耳根有几分发痒，燕云柳终于停下了自己无谓的挣扎。
“那你告诉我，你在乎的是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却又恰到好处的落进了燕云柳的耳朵，她可以清楚的感知到越昭然这番问话的意义，也能体味出其中付诸的情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燕云柳就是咬紧牙关不想说。
燕云柳仍旧揣着最后的一点点自尊——她在逃避自己的心。
沉默之中，燕云柳却忽然笑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畏首畏尾，曾经的她坦坦荡荡，从不为任何一点小事所拷，她可以坦然的面对自己，也可以坦然的面对越昭然，更可以坦然的面对这世上所有的人。
但现下，她忽然变得有些畏缩了。
难道先说出喜欢的人，就会是这场战役之中的输家吗？又或者，是谁将这样的情绪和想法灌输给了燕云柳：一场逐爱之旅，最终会变成双方的苦战——谁赢谁输，真的有这般重要吗，沉默之中，她分明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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