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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划过天空,他们离莫家越来越远。莫雅文呆泄的表情他有些看不真切。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杰森看了会报纸,心不在焉的,随后他又撇过头去看莫雅文,她已经抱着双臂偏头靠在一旁睡着了。眼睫毛颤动,睡得特别不安稳。
杰森轻声唤来空姐,向她要了一张毛毯,再轻轻的搭在莫雅文身上,生怕惊醒了她。空姐在一旁微笑的看着他的动作,他也抬头对她点头微笑。下飞机后杰森二话不说招来出租车,莫雅文不解,“我们要去哪?”
杰森只是笑,“你一会就知道了。”车子往城市边沿驶去,掠过一座座高楼大厦,一排排绿化树,离城市越来越远。莫雅文实在好奇,一路上总问杰森,他但笑不语,一直要她到了再说。
到了地方才知道,原来杰森将莫雅文带到了伦敦的一个她不知道名字的小镇。“你提前考察了?”
“倒是没有,以前无意间听过这个小镇。世外桃源,值得前来。”他想,莫雅文此刻需要的就是这么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与外界隔绝久了,莫雅文自然而然的就会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人心是随着世态变化,世态炎凉,但人心永远难磨灭。他一直相信莫雅文不光是表面的坚强,她一定能战胜生活上的困难,以后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
一下车迎面扑来的是一阵清爽的风,是生活在大城市里的杰森和莫雅文从来没感受到的气息。夸张点的来说,一闻,什么忧愁烦恼都没有了,生活在这里的居民一定会很幸福吧。莫雅文想。
通往小镇的道路是用石板铺成的,一块连着一块,光洁亮丽。镇中心有一个波光粼粼的小湖。湖水清澈见底,天空上一朵朵洁白的雨倒影在湖泊中,像另一片蓝色的天空。
湖上悬空着小亭。八根大木柱支撑着,是原始的原木色,看起来简朴却高雅。每个小亭都连接在一起,木板搭成的过道。且每个小亭里都摆着一个木桌,四根凳子,是最简单的乡下小镇的布置风格。却让莫雅文觉得别具特色。
杰森带着莫雅文小心翼翼的走过木桥,让她好好去感受这里的风景。“也许是你人生中仅此一次到这里来,好好感受吧。”
莫雅文此刻的心思哪里还在,早已经跑远了。她望着这个特别的地方真的觉得好多不好的情绪都抛开了,就像忘了一般。
杰森无奈摇头。他带她往里走,看到远处草地旁是一条长长的小溪,哗哗的流淌着,有不少妇女蹲在溪旁洗衣服。青山绿水,烟雾缭绕,飞鸟嬉戏。山清水秀,鸟语花香。远处高山一座挨着一座。
泥土被晨雾沾湿,地上的泥土松软斑驳,草地上沾着露水,所有绿色的东西看起来都青悠悠的。
再远处便看到有人放羊,挥着鞭子耐心赶着,牧羊人的声音听起来纯朴安详。镇里的一些房屋顶弥漫着炊烟,甚至能闻到香味。家犬的叫声断断续续的传来,还有鸭子嘎嘎的叫声。真的别有一番趣味,是到了另一个与城市毫无关联的生活地带。
往前走,看到的房屋越来越多,有些紧挨着,有些隔那么远才有一个房屋。不像大城市里的高楼大厦,一座挨着一座,很有条理。看惯了城市的风景再来看这小镇的风景,另外的布局,真的赏心悦目。
莫雅文停下来往另一个方向走,杰森任她走,自己则径直往有人家的地方走。过不久等他找到她时,她正和小溪边的一个妇女聊天,面带微笑,你一言我一句,挺开心的样子。杰森站在两米选的地方没走近她了,他叫了她一声让她跟着自己走。
灌木丛里飞出几只大雁,莫雅文和妇女又说了几句,起身向他走过来。“这里的人都好热情的,我刚才找到了一家住处,愿意收留我们几天。”
“嗯,我也觉得这里的人都好热情。”莫雅文笑道。
“刚才你们在说什么?”
莫雅文开起玩笑来:“知道太多会被灭口的。”
杰森嘟囔了几句以表不满,也没多说什么,迈开步子走在前面带莫雅文去他刚才找的住处。不过一会就到了。莫雅文看到这户人家的主人很快的迎出来,热情的迎接他们,拉他们进屋歇着,给他们倒茶做饭。
莫雅文感激不尽,不知道怎么表达,只能一遍一遍的说着谢谢,他们实在很热情,让他们不好拒绝。
吃饭的时候他们给莫雅文和杰森介绍各种食物的特色。莫雅文很好奇,指着晶莹剔透的白米饭说:“就这米饭我都觉得很美味,能教教我怎么做的吗?”
“当然,如果你想学。”
“谢谢!”
吃完饭后杰森带她出去散步,大概临近夜晚的时候他们才一起回去。各自整理房间里的行李,准备早早睡下。
窗外的月光淡淡的洒进来,直至升到中天,将整个小镇都笼罩在月光的烟雾中。夜晚静密清凉,空气中有泥土般潮湿的味道。植物的清香顺着微风轻轻的钻进屋里来,朦胧,平静,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老旧的原木床上他安静的躺着。过了一会她慢吞吞的去洗涑。阿婆为又她熬了一碗白粥端了进来,她连忙跑去接过来,连生道谢。
然后她将粥放在床头柜边,倒在床上准备休息一下。她却发现自己竟然越来越清醒,根本不能入睡。原来安静下来那些过去还是会噼里啪啦的冒出来,争先恐后,像洪水猛兽一般。想抓住她的脚使劲把她往深渊里拖。
她觉得害怕,想逃离,逼迫自己忘记。但忘记本身就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啊,你越是想忘记一些事的时候,便会记得越深刻。
莫雅文翻了个身关掉床头的灯,看着那碗还在冒着热气的粥发呆。然后她坐起来缓解了下情绪,端起那碗粥。
不知道是粥太烫,烫着她了,还是粥的热气薰的,她的眼泪突然就开始往下掉。月光细细碎碎的洒进来,洒到她面前,她能清楚的看见自己的眼泪一颗一颗掉进碗里,然后又被她吞掉。
她的脑袋里开始浮现叶少廷的面孔,不管是那些面带微笑或者怒气冲冲的他,活生生的闯进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纠缠不休。
莫雅文想起那个夭折的孩子,就像不真实的存在过,却又那么真实。她清清楚楚的看到她孩子的面孔,她还抱过他,看着他的小脸发呆,觉得满心欢喜。而且他那么小,大家都说他像叶少廷。又是叶少廷。
那是她的孩子啊,竟然就这样消失了。
叶少廷难过吗?后悔过吗?她十月怀胎就是为了等到孩子出生能真切的把他拥在怀中。她等了有多漫长的时间啊,她不过是想像一个平凡母亲一样做她孩子的好妈妈。她甚至期盼过孩子稚嫩的声音一遍一遍亲切的叫她妈妈。
但现在发现,本来离自己很近,结果变远了。远到她差点以为再也不可能幸福下去。
叶少廷现在已经知道她离开了吧?他会伤心吗?他此刻在干什么?她倒是希望他能理解自己的心情,给她足够的时间去缓冲。
她第一次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是陌生的人。她一时半会适应不了。况且此刻安静下来,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白天时间填满没空想起,全囤积到夜晚爆发。
她开始慌乱起来,她想起叶少廷给他们的宝宝买的那件好看的衣服,然后她激动的跑到行李箱面前,扯开衣服翻找着。她没有开灯,借着月光仔仔细细的将行李箱里面的衣服滕出来,然后一件一件的去找。
莫雅文的眼泪顺着脸颊划落在地,无声的落下一个个悲伤的节奏,孤独无依的让人心疼。但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还是悲伤的,毕竟她那么努力的想要忘记悲伤。
直到那件被她用心叠得好好的宝宝衣服落下来的时候,她才终于停止了疯狂的寻找。紧紧的将小小的衣服抱在怀里,尽管她此刻的样子,狼狈不堪。
角落里黑漆漆的,她的背靠在冰冷的墙上,她的脚尖正好在月光所触及的范围之外。她的整个人都隐没在黑暗中。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
宝宝衣服被她沾染了些许泪水,一部分被浸湿了。湿润的地方贴着她的脸颊。
她不敢哭得太大声,怕引来杰森和这家房子的主人们。她的哭声不是隐忍的嚎啕大哭,而是隔不久哽咽一声,像是一个婴儿憋住了气。
她想,她要何时才能忘记呢,那些思念和悲伤真的是最致命的伤害,让她缓不过气来。她不仅不能哭泣,还得压抑自己的情绪,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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