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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抬头，却能看到落寞神色。
周父也是有一瞬间唏嘘。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曾经那个素面朝天敢说敢笑的女生怎么就被时光还变成了这个模样。
隐忍。
一而再再而三的隐忍着。
辛苦啊。
他之前是的确特别抵制明爽的，觉得她也的确是身世太过寒酸不能给周家带来什么利益或者工作上的帮助，甚至于这种微不足道的身份，连炒作故意搏眼球用来新闻都不行。
的确没用。
她和周翰林是两种人怎么能是一对的？
可现在他却又突然觉得。
或许这样也不错。
只是这世界总是残忍的，怎么可能会一直安然无恙呢？
于是……
他走过去停在明爽旁边，小声的说：“你想要周翰林真的摆脱面前的穷困潦倒继而再度领着周家去到这商业场上的巅峰顶端吗？”
明爽颤着手，许久，才点头说：“周先生的意思是要我成全他吗？”
“差不多。”
周父虽然是觉得这些话说出来的确是伤人，可有时候如果不说出来那才是真正的伤人。
并且她也太低三下四了。
在这份姑且可以被他称呼也爱情的一段关系里。
周父这个旁观着都觉得明爽实在是太下贱了。
太卑微了。
爱到尘埃里。
明爽依旧是没有大声呵斥或者拒绝，她颤抖着手颤抖了许久，眼里的委屈几乎在下一秒就要溢出来。
可她还是忍住了。
她说：“我会的。”
周父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又提起来了一口气。
他叹息道：“我知道你舍不得也知道你对周翰林的感情更深，不过这世界上并非是爱情就可以解释清楚一切就可以把把一切问题都推出去的。”
好像的确如此。
她还是太年轻，所以才会逮着一份真心真情就放不开也不想着放开了。
明爽点头：“我知道。”
“嗯，你也知道，云家大小姐云允儿的确是对周翰林青睐有加，因为有了云家资金的注入，这周家已经在缓缓的开始恢复了，你这时候不能去拆散了他们。”
拆散了他们？
是啊。
归根究底，她到底是个外人。
即便是为他周翰林生了个儿子，为他这么多年孤苦无依，她也到底是个外人。
比不过云家。
更比不过云家的大小姐。
最后，她沉声道：“我知道了，周先生，你放心吧，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的位置。”
周父眼底这才流露出了些许的欣慰，“好。”
他走远了，察觉到自己心里有一丝的歉意。
他回头看。
歉意却很快又再度被这周家的身家利益给挡住了。
明爽推门进去了，刚进去就看到了正躺在周翰林身侧的小孩子。
是她的孩子。
明爽突然觉得委屈，她怔怔的往前走了两步，眼睛里瞬间就堆满了泪，她颤抖着手想去抱他：“无吝，你是无吝吗……”
无吝到底是个小孩子，小孩子记忆力不好，对自己妈妈的记忆早就被磨灭的消失殆尽了，他以为自己的妈妈是个绝世美人，没想到居然会是……
他吓白了脸，明爽激动的还没有落下泪来他倒是先一步哭了出来：“我不要这个丑八怪，粑粑，这是个老妖怪，好丑的老妖怪……”
童言无忌。
却也伤人最深。
明爽的脸色登时吓得惨白，手也顿在了半空中不知该如何做。
半晌，才皱起眉来，颤声道：“无吝，我是妈妈啊……”
无吝把头埋在周翰林怀里哭的撕心裂肺。
“我要妈妈，不要这个丑八怪……”
……
明爽倒退了两步也没能站稳，直接就抵住了身后的墙壁。
才堪堪站住。
她皱起眉，伸手摸了摸脸，很清楚的摸到了自己脸上的这道疤痕。
她突然有些畏惧。
怔怔的伸手去捂了脸，没捂住，她透着指缝看到无吝依旧哭的声嘶力竭，突然难受的想哭。
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像是赤裸裸的站在阳光下接受别人的评头论足。
还要委屈的不行的点头。
好像她身上的所有藏着掖着的痛楚都被人挖了出来。
曝光在阳光下。
众目睽睽。
“我不是妖怪，我是你妈妈啊……”
周翰林也是终于皱起了眉，无吝的反应他始料未及，可明爽的反应他也是心里难受的历害的。
可是不能说。
良久，他伸开手揉了揉无吝的头，淡淡的安慰：“无吝乖，无吝躺进去就看不到老妖怪了。”
无吝眨着眼睛：“可我怕她。”
“粑粑在这里啊。”
他这才奶声奶气的笑了，“好，我听粑粑的。”
明爽觉得害怕。
胆战心惊。
“周翰林，你刚才说我是老妖怪？”
周翰林淡淡的为没有看她：“我哄小孩子的说的话而已，你何必当真呢？再说了，你也不是个小孩子了，我这话里到底几分真几分假，是褒是贬你还会听不出来？”
听得出来。
如果这显而易见的嘲讽她再听不出来的话也的确是太委屈太窝囊了。
只是……
只是有些事情是特别不容易搞清楚的。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呀。
这世界明明是可以这么好的啊。
为什么他要这么说？
“周翰林，你想要说什么呢？”
周翰林手顿了顿，终于决定开门见山：“简单，一句话，看你能不能做。”
“你说。”
“离开这里，永远的。”
离开？
明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你怎么变化这么大，明明前段时间还和我说好了的，说完和我……”
“和你保持着地下恋情，是吗？”周翰林不急不缓的抢过了她的话，眼底嘲讽意味加重百分，“你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吧？你竟然会觉得我会好好的待你？如果你真的是以前的青春貌美，或者你没有被毁容的话，那也和你保持着地下恋情也没什么，你也愿意做小三嘛。不过你现在这么丑，又这么愚蠢，你根本比不过那云允儿一分一毫，凭什么让我还傻的要命的选择和你保持地下恋情呢？”
好像这些话是的确有道理的。
她做的噩梦里也的确有这些话面，梦里的周翰林也的确是这么说的。
不过……
怎么会这么难受呢。
怎么就让人这么难受。
像是心里被谁填了一块砖头，悲恸万分不可言说。
明爽怔怔的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想要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一些不对。
可她没看到。
她只看到了嘲讽和冷然。
没有柔情和为难。
明爽不甘心，也不相信，她问：“真的吗。”
“真的。”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呢，我该怎么办？我现在孑然一身又是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你让我怎么办？”
周翰林轻轻挑眉，淡淡的道：“我给你在国外找到了一处工作，你可以去那里试试运气，如果运气好，说不准还能在那里彻底的把脸给治好，并且，卖了都是有钱人，或许你也能钓个金龟婿也说不定。而我，我们有缘无分。”
他感觉到自己心里的疼。
像是凌迟。
可是没有办法的。
他只能继续往下说：“明爽，除此以外，我还会给你一大笔钱当做分手费，你可以这后半生都衣食无忧，就当作是我亏欠你的。我是很喜欢你不假，如果是云允儿自己和你相比的话我会选择你，可是现在不止是云允儿自己，她还有她身后的云家和你相比的话，你是真的比不过了。”
明爽怔怔的说：“也就是说我没有输给云允儿，是输给了云家。”
“对。”
哈哈，真可笑。
可是这就是人心啊，这就是啊。
有什么办法呢。
明爽往身后的方向退，她怔怔的摇头，一遍又一遍的说：“我不想要什么也不需要什么，你的钱和你所为我而找的工作我通通都不想要。不过你既然觉得我挡了你的路，这么多年的交情，我总要给你让出来。”
她说：“我祝你们白头偕老，祝我们死生不复相见。”
临走，她顿住步回头去看向棉被里被裹的严严实实的像是个小团子的无吝。
“我……我能不能最后抱抱他？”
她知道监护权最后肯定是不可能会落在她头上的，不过她还是心疼。
想要自己的孩子。
周翰林略一思忖，果断摇头：“你太丑了，我怕会吓到他。”
哈哈。
真是个她没办法拒绝的理由呢。
真是……
明爽感觉到自己眼前似乎很快就被蒙上了一层水雾。
真真假假的看不清楚。
似是云里雾里。
她没有再强求，她也是个一贯不怎么喜欢强求的人，慢慢的转身出门离开。
无吝探出头来确定那人走了刚要开心，忽的抬头对上了新天际，他怔怔的，不明所以的给周翰林擦了擦眼睛：“粑粑，你怎么哭了啊……”
“风大，进沙子了。”
云家深不可测并非云允儿是在云家人的掌心里护着心尖上护着的，自然有人挡了她的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了。
明爽。你怪我吧。是我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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