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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小安黯然，关于过去的一切，她根本无权置评，但是她也能听出来，墨夫人所说的一切至少有八成是真的，否则根本不能解释墨夫人那称得上疯狂的行为。
“可是这些并不是你能恩将仇报的理由，你的一切都是陆家给的，陆家不给了，你就要报复，这是什么道理？”
“我也是被温家收养的，如果温家什么也不给我，我也没什么可怨恨的，温家也有人对我不好，但是我并不认为这是她们欠我的！”
墨夫人神色微动，却是没有否定她的说法。
颜小安再看墨夫人，却是不像之前只觉得她脑子有问题，面目可憎了，只觉得墨夫人也有几分可怜。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墨夫人突然问道：“你恨我吗？”
“说不恨是不可能的，但是恨又能怎么样呢，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不管我再做什么，也不过是白费力气。”颜小安深吸一口气，“我和你不一样，我也不会和你一样！”
“好，”墨夫人感慨道，“温家将你教育得很好。”
教育得很好吗？颜小安想起方秀和温红莲，没有说话。
她上前站在墓碑面前，墨夫人以为她要祭拜自己的父母，准备先离开这里，给她腾出一个私人空间。
可就在她转身的时候，颜小安背对着她问道：“这里面真的是我的父母吗？”
墨夫人一滞，而后冷笑一声：“你在怀疑什么，我说过了，我没有伤害你妈妈的意思，当时只是意外，而颜柏，他为自己的野心付出了代价，我不会揪着那些恩怨不放！”
“如果不是看在你妈妈的面子上，我不会让他有机会死了也碍我的眼！”
那一瞬间，曾经冷厉的墨夫人又重新回来了。
颜小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问的话存在歧义，连忙改口问道：“我是问你怎么确定我就是我妈妈的女儿，我曾经在孤儿院待过，并且失去了从前的所有记忆！”
因为她一直对自己的身份存疑，所以墨夫人讲述当年的恩怨的时候，她的代入感并不算强烈，更多的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上看待这一切的。
“我曾经不止一次和你见过面，并且当初，我相信你一定让人查过我的相关资料，但你在见到我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我可能就是当年那个走失的孩子。”
墨夫人这才明白她担心的是什么。
“我确实查过你，但是当时可能是因为温家对你的保护，我只查到了很表面的东西，再说那时候，你的存在对我并没有什么特别。”
尽管墨夫人说法委婉，但是颜小安还是听明白了，当时的她根本没被墨夫人放在眼里，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边缘人士。
“你的长相并不像你的父母，我初见你的时候，也只是隐约觉得熟悉而已，我以为是我的错觉。”
颜小安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地快跳了好几个节拍，她忍不住将目光集中在了墨夫人的脸上，像是等待宣判的人一样。
墨夫人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会儿，终于说道：“你其实像的是我的养母，你的外婆。”
“你和她至少有七分像，而你的妈妈，更多的是像陆先生。”
经过墨夫人三言两语的解释，颜小安终于确定了自己的身世，而后脑子里空白了一瞬，重新转头去看墓碑上那一男一女的照片。
这一次，她看得分外仔细，原来这就是她素未谋面的父母。
不管她的父母是不是像墨夫人说的那样，但是有一点却是无法否认，至少她的父母是爱她的，他们在发生危险的那一瞬间，第一反应是保护她。
这些，便足够了。
颜小安吸吸有些酸的鼻子，转头去看墨夫人的时候，却发现墨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她满心虔诚地在墓前拜了拜，而后在墓碑一侧坐了下来，将头微微靠上去，在心里默默地将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
半小时后，颜小安走出了墓园，墨夫人坐在车上等她。
颜小安看到她，心中不禁别扭，本想装作没看到，不再与墨夫人打任何交道的，毕竟确定自己的身世了之后，墨夫人在她眼里，已经相当于害死父母的仇人了。
她不想报复墨夫人什么，但是也不代表她就原谅了她！
可是墨夫人却叫住了她：“小安。”
颜小安站在两三米开外的地方，脸偏向一侧，不愿意靠近。
“现在不年不节的，少有车子过来这边，你上车吧，我让人送你回去。”墨夫人说道。
颜小安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这边确实冷冷清清，觉得不自己找罪受，上了车：“我不会感谢你的。”
墨夫人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她谢不谢的事。
两人就像来时一样，各自无话，中间隔出了如同天堑一样的距离。
直到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墨夫人才突然开口：“我说要带你去见那个品尝过我泡茶最多的人，那个人不是颜柏。”
颜小安本来都已经忘记了这一茬，没想到墨夫人自己重新提起了这个。
她一愣之后，明白过来，墨夫人说的那个人，是她的妈妈。
这样看来，当年姐妹二人的关系还是很亲近的吧？
墨夫人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颜小安才发现自己竟自言自语一般将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是，如果不是后来颜柏的出现，我们之间不会走到这一步，”墨夫人提起颜柏还是忍不住耿耿于怀，“我没办法看着颜柏一直欺骗她，本是想和颜柏同归于尽的，但是我没想到那时你们母女也在。”
“我想改变主意却已经来不及了！”墨夫人微微闭合了一下眼睛，提起当年那一幕，她还是有些后悔莫及。
颜小安冷着脸：“如果不是你太过偏执，就不会有这样的结局。”
“我偏执？”墨夫人冷笑。
“难道不是吗，你一直觉得我爸爸有野心，就觉得妈妈早晚有一天被他伤害，可是事实上呢，至少在你伤害他们之前，我的父母一直相守到最后一刻！”
“有野心就是错吗，这世间有野心的人有很多，难道这些人都不能有真心？”颜小安说着说着，便火上心头。
“你只觉得你才能弹压住我爸爸的野心，你觉得你们之间才是相配的，可是我的外公，他一生看人无数，总比你更能看清楚一个人吧？”
“你也说了我妈妈在他心中有多重要，如果我的爸爸真如你说的那样不堪，那么我敢肯定我外公不止有一百种方法分开他们，而不是还想将公司家产全部传给他！”
“那是因为你妈妈以死相逼！”墨夫人反驳道。
“你是真的看不透吗，还是不愿意看透？”颜小安只这么反问了一句，便让墨夫人哑口无言。
是啊，以陆先生的手段，当年初出茅庐的颜柏怎么也比不过的吧，就算是在最后，如果不是沉浸丧女之痛，又对她没防备，那么陆家再怎么样，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轻易不会被洛家和墨家分裂的。
墨夫人突然递给了颜小安一张照片。
“这是？”颜小安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眉眼和自己很像的女人，心中立刻有了猜测。
“这是当年你妈妈出生的时候，仅有的一张全家福。”墨夫人眼神有些留念，但是很快地便移开了眼睛。
颜小安心中有了数：“这个小婴儿就是我妈妈？”
“是的，我这一生对不起的人也许有很多，但是除了面对你妈妈和，我的养母，”她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其他的，我都不会后悔。”
“如果不是因为这张照片，我不会告诉你这一切的真相。”墨夫人坦然相告。
颜小安小心地收起了这张快要褪色的照片，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墨夫人也沉默了下来。
然而就在车子一转，靠近疗养院的时候，车上的颜小安和墨夫人都一下子愣住了。
因为疗养院门前的那一长队车子，十分眼熟！
颜小安坐着的车子缓缓地停了下来。
颜小安只觉得自己头脑一片空白，满脑子都是墨丞非三个大字在刷屏，除此之外，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墨夫人早已收起惊诧，先一步下了车，坐着轮椅朝那边走了过去。
颜小安回过神来，也忙不迭地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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