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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抱出病房的苏?来到这世界上最先感受到的是奶奶厌恶的眼神。
彼时苏?仅有的视力还只能看见身边万物模糊的影子,却已经被恶意裹挟,以至于从记事开始,除了院子西北角那棵玉兰树下发霉角落里拴着的白狗之外,整个家里几乎没有任何有生命的东西对她表示过好感。
尤其是在产房外刚刚洗去满身胎脂的苏?再次出现在奶奶面前的时候。
面对自己的二孙女,老太太甚至当场操着自己的泰如方言熟练地骂起医生“是不是送错了崽”。
通体雪白的苏?就在这样一句奇特的欢迎辞里开始了自己的人生。
。。。
一岁,苏?的母亲以死相逼,坚定地打断了婆家要把苏?送人的念头。
两岁,苏家迎回了带着苏?常年住在娘家的母女。
三岁,苏?进入幼儿园,每个小朋友最初对苏?都十分好奇,惊叹苏?漂亮的淡金色头发和粉灰色眸子之余,小朋友们对苏?这个畏光又容易受伤的小伙伴关爱有加。
四岁,苏?变得越来越白,越来越畏光。苏?变得像瓷娃娃一样容易受伤,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友好,在这个自己最需要母亲的时候,苏?的母亲却生病住进了医院,苏?被扔给了不过刚上小学的姐姐照料。
五岁,苏?白的像云。流传在大人们之间的那些关于苏?的议论逐渐渗透进苏?身边的小群体里,小伙伴们开始逐渐疏远苏?这个传说中“随时可能会死去的小女孩”。
六岁,苏?失去所有的小伙伴,入学之后,每天放学后其他小孩结伴玩耍的时候苏?只能自己呆坐在运河边上呆呆看着自己在水里的倒影,白的发光的苏?几乎把水底照亮。
七岁,苏?的弟弟出生了。苏?感觉到全家似乎都松了一口气,仿佛活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每天晚上爸爸从造船厂回来脸上竟然有了笑容,奶奶也变得愿意下厨做饭,苏?的生活似乎有了些起色。
八岁,苏?跟姐姐一起被送进寄宿学校,身上的颜色越来越浅,她在同学中间变成一个令人难以忽略的存在,这么一个特别的女生在男孩子们中间十分惹人注目,不幸的是在那个年龄的男孩子们表示好感的方式总是令人难以接受,在不断的拉头发扯衣裳的过程中大家对苏?的态度由奇特的表达方式变为真的挑衅和欺负。
九岁,苏?依旧水深火热,在周围人的挑衅和霸凌中苏?逐渐关闭了自己的心门,不再主动跟人交流,更不尝试跟谁建立友情。
十岁,十一岁,十二岁,苏?变得越来越白的同时在父母和学校中间变得越来越透明,他们都像是看不见苏?一样,苏?疼爱有加的弟弟用圆规扎破姐姐的手肘然后惊喜的叫到“她的血也是红的!”
十三岁苏?辞别了唯一一个对她不算冷漠的姐姐,轻轻的吻了一下熟睡中姐姐的额头,然后毅然决然朝自己度过了无数时间的运河走去。冰冷的河水没有令她感到一丝退却,反而像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一个温暖的怀抱一样令她欣喜若狂,滚滚热泪淌过她雪白的脸蛋——她知道自己再也不用惧怕阳光了。
。。。
十五岁的苏?已经习惯了海底的生活,每天吞下适合今天表演场地水压的供氧药丸,穿上华丽的水裙,走出自己的空气室,像一个海底精灵一样游走在海底各地的盛会上,为海洋动物们献上风暴中的海妖一样动听的歌声——她在海底找到了爱和平静。
十六岁,苏?在拍卖会上看见了艾文这个令人心动的盲人男孩,可是男孩在拍卖会还没结束就变成了布氏鲸信用金库的资产,这是一个惹不起的组织,心动只能止于心动。
直到她看见男孩逃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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