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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淑雪低下头去，拿婚事来压她，只怕是婚事不好办。
“详细的医案，我都放在医药箱里头了。”她顿了顿，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医药箱早被砸了个干净，里头放着的哪怕是一针一药都被搜刮走了，周太太脸色又是变化一番，最终才像是有些无奈，看着周淑雪。
“你这孩子也真是不当心，这样的大事回来也不提一提，擅自出去便罢了，还惹上这样的麻烦事，”周太太终于绷不住，数落了周淑雪两句，“医案记得多少便与李大人说多少吧。”
周太太一边说，一边还向先前那男子致歉。
周淑雪嘴角微扬，瞬时明白过来。
“那人如今还是失血过多，时睡时醒？”她问道。
自己经手过的病人自己最清楚状况，若说先前救人只是还人情，那现在则是为了自救。
男子点头。
“就是问不到完整口供，才会来贵府请教周二小姐。”
案子其实并不难办，人证跟物证都齐全，却因为牵扯到了皇亲国戚，难免要注意的东西多一些，手底下当差的人，都是惹不起躲不起的，多是先要息事宁人，于是人证口供便显得尤为重要了。
周淑雪又一笑。
“这事不难，只是需要的东西有些麻烦……”她眼珠子微微发亮，就连周太太从旁威胁的眼光都视若无睹。
……
隔天便是宋瑾出殡的日子。
全世界的白似乎都在这间小院子里了，凄白孤苦的灯笼，在风中飘飘摇摇，分明已经过了初夏，可却让人心中觉得冷。
宋蔓枝的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这会儿穿着一身的孝服跪在棺椁旁，在给诸位来吊唁的人磕着头。
宋瑾同窗来了不少，他们三五人聚集在一处，一边喝着茶一边高谈阔论，仔细听，能从里头听出来对此事的义愤填膺。
不同于院子里的吵嚷，李福全待的屋子里很安静，因为陆妩一早便将四处的人都清场了。
陆妩侧头看了眼周淑雪，又瞧了瞧一脸兴奋之意的沈归农，眼里有些无奈。
“现在不是研究病历的时候吧？沈叔？”
她忍不住出口提醒，却被沈归农转过头的眼神给噎了回去。
狂热的，让人无法忽视的这种眼神，也只有在这样讨论医案的时候才会见到了，只不过外头还有一堆人等着，周家人又像是防贼一样的看着，周淑雪也有闲工夫，一字一句甚至是亲自动手示范给沈叔看这种治伤的手段。
“别吵吵，不行你就先出去，”沈归农不耐烦的嘟囔了一句，又转过头去指着一处伤口，问道，“那这里呢？”
周淑雪不厌其烦的细心解说着，脸上有着这个年纪不曾有的稳重跟干练。
陆妩忍不住挠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周淑雪过来难道就是为了给治病的么？什么时候多了一条还要教医术的？她的医术不是家传的么？连寻常人瞧一眼都不肯的，居然会肯教给沈叔，这未免也太令人诧异了。
见两人确实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陆妩只好转身出去。
“情况如何了？”萧放在外头进不去，见她从里头出来，立即问道。
陆妩无奈的摇了摇头。
“简直疯魔一样的，外头那些人呢？”她问的是宋瑾的那些同窗，之前安国公派给她手上的张百户找到这些人，已经将折子递了上去，还不知道成效。
“今早朝会的时候已经递上去了，圣上还斥责了辅国公一顿，”萧放道，“不过听阿爹讲，也是斥大于责，这件事估计要被压下去。”
陆妩沉下脸来，良久，才抬眼看了眼萧放。
“那个人，当真死了？”
抓到的刺客刚进了五城兵马司大牢，就立即暴毙而亡，无论是谁都会觉得蹊跷。
“归海鸿心思缜密，做事向来周到的很，寻常人根本挑不出他的不是来，到底死没有死，除了五城兵马司的人，没有人会知道。”
萧放将从他父亲那里听来的话，都告诉给了陆妩。
归海家最过人的地方就是懂得圣上心思，哪怕揣摩错了一丝半点，也会在后头及时扭转回来，否则又怎么会博了一个天家养子的名声出来？
“我们私下里查，想必查不出什么来，这事还是要靠赵拓自己。”
陆妩笑了笑，赵拓这个人的秉性，她多少还记得些的，很多事情，若不是他画蛇添足，只怕最后两个嫡皇子也不至于闹的两败俱伤。
萧放一脸的疑惑，想来是没有听出她言下之意。
屋子里，周淑雪已经将手下的动作停了，仔细的看着沈归农手下包扎的动作。
若不是亲眼所见，只怕周淑雪自己也不能够相信，居然会在这样落后的地方还能出现这种大夫。
她不由得有些钦佩的看了眼沈归农。
就是形容有些糟糕，不太爱惜自己的仪容仪表。
“这样就算成，只要再不起烧，多补充水分就会好转的。”东西都是东拼西凑得来的，周淑雪用的一点也不顺手，不过好歹算是完成了。
沈归农随手将沾上的血抹净，又低头检查了一遍，感叹般的道：“医术这东西，果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老夫没料到你一个小小的女娃娃，也能有如此精湛的医术。”
周淑雪有些赧然，其实她不过是沾了前人的光而已，实在是当不得这句夸赞。
“还有这个东西是什么？”沈归农指着一旁的器物，手摇柄的模样还带着小小的齿轮，虽然看着简陋，却是个神奇的不得了的东西。
“离心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周淑雪道，“这个还是太简陋了，可惜我没有时间，否则能更精进一些，除了这个还有不少东西都很有用。”
沈归农一脸新鲜，不停的碰一碰看一看。
“还有别的玩意儿？怎么都不带出来？听阿蔻说你还很会制药，你都制些什么药丸？”
周淑雪笑了，“家中长辈世代是行医出身的，所以我也跟着学了学，会制药的人在宛州城，我外祖家中，今次来应天府都没有带着，继母她不是很喜欢我做这些，故而有些东西我也只能说与您知晓，却不能实实在在的给您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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