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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子夜居然开口了，难道他现在是有神智的吗？那么那些话该有多伤人？
寒子夜慢慢走上前一步，再度重复道“你要杀了我？”
阮轻语后退了几步，怔怔的看着他。看着他清澈的眼睛，伤人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
寒子夜举起了手中的剑，指向了阮轻语，那眼神中带着凄然和绝望。
他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我该死，我该死。”
他迅速的将剑调转了方向，眼看着就要往自己的胸口刺去。
阮轻语几乎瞬间就要冲过去拦住他，却在下一个瞬间里迟疑了，不知道该不该救他。
“快点，不能让他自杀，他好会万劫不复，坠入十八层地狱的，阮轻语，你忍心看着他再也入不了仙籍吗？”木灵珠突然跳出来大声说道。
同时，她手中挥出了一道光柱，卷住了月魂剑的剑柄，阻止着寒子夜的动作。
寒子夜却已经心如死灰，面色灰败，没有一丝的求生的渴望了，他只是看着阮轻语，轻柔的说道“对不起。”
阮轻语听到这句话后心一下子柔软起来，再也控制不住，她快速的冲上前去，握住了剑柄，用力的往外拉着，阻止他自杀。
“子夜，不怪你，怪我，都是因为我，不是为了我你不会变成这样，我不该让你为我付出，我不该……”阮轻语摇着头说道。
“是我自愿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寒子夜温柔的笑着。眼中带着的一层层的柔情似水，几乎要将阮轻语融化了。
但是，她也看到了，在那一层层水光中，隐藏着最深的伤痛。
他摇头道“别阻止我，我无法原谅我自己。我也不想让你为难，我知道，若杀了我，你心里一定也不好受。”
他到这种时候，却还在为她着想吗？
阮轻语摇着头，欲哭无泪的看着他，眼中全是伤痛。
寒子夜的眼角，有泪滴缓缓坠落，他轻声道“让我死，让我去死吧，求你了，求求你，轻语，我只求这一次。”
阮轻语感到自己的心被刺的千疮百孔，浑身都在瑟瑟发抖，她承担不住，承担不住这样打的悲痛，她已经失去太多太多了，难道还要因为这样，而失去寒子夜吗？
她的身子摇摇欲坠，却在用尽全力阻止着寒子夜，大声的说道“你放手，你先放手，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清楚，先别急着死。”
“不要阻止我！我除了死还能做什么？你想看我继续杀人吗？你可知道，你今日放了我，日后，我会杀掉多少人，血染这片山河，你愿意看到吗？”寒子夜厉声说道。
他已经萌生了强烈的死志，此刻是在一心求死。
那股意念是那样的强大，让阮轻语猛然心惊，后退了一大步，她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欢欢的松了手。
“别松手，你别忘了我说的，他会下十八层地狱的，不能是自杀，你若想渡他，就杀了他吧。”木灵珠大声的喊道。
阮轻语的身子猛然的一震。
她看到寒子夜再度挥动剑尖朝着自己的心口猛烈的刺进去，如果真的刺进去，一切就都完了。
她连忙冲上去，握住了剑柄，却抵挡不住他的力量，阮轻语的心里一片悲凉，绝望的闭上眼睛，手中却再度加力，狠狠的，刺入了寒子夜的心脏！
她刺了进去，她杀了寒子夜！
阮轻语整个人似乎都虚弱了，什么力道都没有了，她退后了几步，跌倒在地，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
寒子夜的嘴角带出了一丝微笑，他的眼里却有泪光闪烁，那泪光，是对这人世的最后一丝不舍，那微笑，是看尽一切的释然。
“轻语……”他跌倒在地上，胸口似乎破了一个大洞，那里面不断有潺潺鲜血喷涌出来。
那些鲜血渐渐的染红了他雪白的衣衫，让他看起来有种凄然的美丽。
阮轻语慢慢的爬了过去，匍匐在寒子夜的身旁，伸手捂着那些鲜血，看着鲜血染红了她的手指。
她心痛的感觉自己快死了。“寒子夜，我居然，亲手杀了你。”
“轻语，你听我说，我……非常感谢你，真的，我终于解脱了。”寒子夜微微笑着，嘴角边不断的有血沫冒出来。
他的样子这样狼狈，却依然有种要命的优雅。
“从我杀了父亲那一刻开始，我就被压的喘不过气来，死，也许才是我最好的归宿。”他柔声说道。
阮轻语哽咽着说道“子夜，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让你背负那么多，让你付出那么多。”
“不怪你，不怪你……不怪……”
他的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似乎想用最温柔的声音来安慰他，在他轻柔的不怪你中，他的手缓缓的垂落下去，头也轻轻歪过去，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阮轻语看着他死在她的面前，只觉得悲痛万分，想要痛哭一场，却根本哭不出来。
她轻轻的晃了晃他的身子，喃喃说道“子夜……”
“子夜……”
她一遍一遍的呼喊着他的名字，嘴唇无声的一开一合。
整个人已经失魂落魄。
这时候，眼前的一重幻境消失，露出了镇子上本来的面目，那些鲜血不见了，那些尸体也不见了，村落里还跟往常一样，有鸡鸣有狗吠，还有小孩的玩闹声。
这些那样熟悉动听的声音，此刻却距离她这么遥远。
阮轻语看着眼前的一切，呐呐不能言。
过了好半响，她才动作轻柔的放下了寒子夜，握住了月魂剑，眼神冷酷的看着周围“木灵珠，你给我一个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木灵珠此时才真正现身，脸上带着汗珠，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疲惫，她无奈的摊了摊手，说道“你也看到了，事实就是这个样子了。我骗了寒子夜，给他制造了一个幻境，不然，他怎么能这么安然的离开？”
阮轻语上前冲了过去，挥剑就要砍下去，木灵珠急忙拦住了她，歪头说道“你真下得去手啊，我这么好的人，你忍心杀吗？”
“你太过分了！木灵珠，你知道寒子夜有多么好吗？你怎么忍心让他背负着这么沉重的事实死去，他还以为自己杀了这些人，他才会这么万念俱灰的，不然，也许，他不用死，也许，他还有得救啊。”阮轻语情绪激动的说道。
木灵珠无奈的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说道“你太天真了阮轻语，你以为我们控制得住他吗？他毕竟是曾经的战神，今生他的天赋就是极高的，真的为祸人间的话，后果不知道要可怕多少倍，我只是让他提前认清楚现实罢了。而且，你没听他说吗？死亡才是现在的他，最好的解脱，他已经不想背负那么多了，从他杀死自己父亲那一刻开始，他就注定了要为自己的罪孽偿债。”
阮轻语握着剑的手开始颤抖，最后手一松，月魂剑落在了地上，她蹲在地上，将自己抱成了小小的一团。“寒子夜，可是，你为什么又非要逼我杀了寒子夜呢？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
木灵珠也缓缓的顿了下来，手轻轻的扶着她的肩膀，叹息着说道“我也是没办法啊，轻语，他不能自杀，如果他真的自杀，就真的不能返回仙籍了，我说的都是事实，我倒是觉得，能死在你手里，他是很开心的，如果必须要死，必须要赎罪，他一定希望，是你下的手。”
阮轻语轻轻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这是木灵珠在安慰她，也知道木灵珠说的也许就是事实，可是，她还是无法面对这样的事实，无法面对自己亲手杀死了寒子夜，杀死了可以为她付出一切的寒子夜。
她眼前一黑，身子软倒了过去。
她实在承受不住这种锥心之痛，痛的好像失去了所有，好像，生命中出现了一个缺口，好像她的那片天空开始大片大片的坍塌，无力支撑。
“寒子夜，希望你能快快返回天庭，我一定要撑着，努力撑着，再次见到你，至少说句谢谢你，或者对不起。”阮轻语轻声说道。
“你够了吧，他根本不想听这些。”一旁默默听着的木灵珠实在忍不住插口道“他不需要客气疏离的谢谢，也不需要你的抱歉，他都说了都是他心甘情愿的，你怎么这么死脑筋，这么点坎坷似乎就过不去了。”
“你说的轻松，你不是我，怎能明白我现在的感受，怎么能知道我多痛苦。”阮轻语冷冷说道。
木灵珠摇了摇头，说道“行，我不说了，我知道拿你没办法，只能靠时间去抚平了，再大的伤痛经过时间的洗礼都会慢慢变淡的。”
阮轻语木然的看着她，心里想着，真的吗？可是，她觉得，她的天空，再也无法那样明亮起来了。
寒子夜就像是一束光，照亮了她的整个人生，每次就算再绝望的时刻，想到他，都意味着一份希望，那份温暖，可以让她放在心间，长长久久的。
她躺在床上，双目空洞一片，似乎整个人已经死去了一般，晶晶在一旁用各种药来帮她，但是这些药根本对她无效。
她心上的伤已经带到了身体上，让她整个人一直处于病弱的状态，似乎风一吹就回倒，随时都会昏过去。
这种心病，晶晶也束手无策了。
这天，她正躺在床上的时候，耳旁突然响起了那天听过的那些话，“我愿意用我的帝王之力换取寒子夜的生命。”
阮轻语突然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是真的假的？可是确实是从穆天辰登上帝位开始，寒子夜才变成这样的，难道，真的是他做的手脚，那一日，在密林中，他竟然真的想要寒子夜的命！
他做得出这么恶毒的事情吗？
阮轻语跌跌撞撞的下了床，拼命的往皇城跑。
晶晶和木灵珠都拿她没办法，及由得她去了。
她一路拿着穆天辰的腰牌畅通无阻的来到了皇宫中。
走到了穆天辰的床边，阮轻语慢慢的跪了下去，说道“微臣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的语气这样陌生而冷硬，穆天辰撑着床榻去看她，眼中带着疑惑和不解。“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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