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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自从谈好的角色被抢了以后,崔珉宇再也没有接到过什么角色提案。除了排练音乐剧,他就在家里看看书,写写歌。公司名义上已经成立了,可是只有两个人,一个崔代表,一个黄理事;只请了两个老师,却还没有到位。如果换做以前,他可能早就急疯了;好在他现在已经从容了很多,学会了等待,并在等待中寻找机会。
角色被换掉之后,老黄生怕崔珉宇再憋出点儿什么毛病来,便拉着他出去散散心。那天在牙山泡过温泉、吃过烤贝壳后,崔代表继续回家养精蓄锐,老黄则一个人踏上了征程。一方面他想打听妻女的下落,另一方面也想在地方寻找好苗子。他路过群山,到达光州,再路过丽水,南海,直到釜山,庆州,大邱,然后途经清州回到了首尔。
老黄一路风尘仆仆,疲惫不堪;而已经充分休息的崔代表气色不错,一向瘦削的脸竟然有了点肉。老黄虽然独自一人回到首尔,但他答应崔珉宇,过几天一定会有三个人来公司报到的。
所谓公司,不过是舅舅给他的一个闲置多年的画廊。这个画廊虽然有些破旧,但因在麻浦区,还是值不少钱的。当年妈妈从外公外婆家净身出户,没有争任何遗产,可能舅舅也有些于心不忍吧!于是就把这座价值不菲的建筑送给了崔珉宇。
这座有些破败的小楼对舅舅来说不值一提,可对崔珉宇来说,却是无比贵重的礼物。他又接了几笔零零星星的小活,赚了点钱,把这个地下一层、地上两层的小楼房给重新装修了一下。那天“MG”的招牌挂起来的时候,他特别希望林潇潇能看到。他也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心想,现在真要大干一场了。
九月初的一天,崔珉宇结束了音乐剧的排练,老黄把他接到了公司,崔珉宇第一次见到了他的员工。那一刻他的视觉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无法想象这些孩子站在舞台上的情景。他呆在了原地,过了一会儿才说:“那个……大家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俺叫金显?!俺从全南丽水来,今年上高二。俺唱歌好,在丽水很有名,俺还在那些培训班代课……”
“丽水不说普通话吗?”一听到那充满魔性的全南方言,崔珉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谁说丽水人不会说普通话?”金显?掀了掀烫得跟蚯蚓似的刘海,把脸一扬,露出些许自负的神色:“我讲课的时候也说普通话,不过那位——他姓什么来着?哦,那位黄先生说,俺说方言更有魅力,以后当了大明星,偶尔说个方言什么的,还会给俺的形象加分。其实俺根本就不需要好吧,在丽水偷听俺唱歌的女娃子多了去了,而且比首尔的水灵多了……”
金显?是个话唠,而且能自动切换语言模式,崔珉宇听得头疼,只好向老黄使眼色,让他介绍下一个。
“那个,老板……好像不太喜欢说方言吧。”跟竹竿似的瘦高个小伙一边小心翼翼地说,一边露出拘谨的笑,没有管理过的牙齿参差不齐,看得崔珉宇一阵焦心。瘦高个很小心地避开方言,尽量说普通话:“我叫沈英俊,我家是庆南南海的。这位黄先生说,来首尔能当明星,我就来了……”
“我叫白度勋,大邱人,19岁,在大邱的某舞蹈社团活动。我给自己的期限是两年,我也不期待能成明星,能暂时给我一个希望,让我继续跳舞就好。”
三个人,一个话太多,一个说太慢,只有白度勋的自我介绍简短直白,却很得崔珉宇的赏识。他想起路上老黄跟他说的话:“金显?和沈英俊都是他们当地小有名气的小歌王,在地方青少年歌谣节上拿过很多奖。你应该听听他们唱歌,特别淳朴,我当时一听,眼泪都快出来了,那种感觉首尔的孩子绝对唱不出来。白度勋以前在好几家公司呆过,因为膝盖受伤退出过一次;因为家人不同意,又退出过一次;再后来,签了一个小公司,结果出道之前公司倒闭了……”
老黄说着说着,蓦地打住了。因为像MG这样没有什么投资的公司,说不定维持不了多久,也就倒了。
可是老黄拦不住崔珉宇的野心,他只能尽力扶持他,帮他打造一支具有崔珉宇特色的组合,圆他的歌手梦。
三人都介绍完了,崔珉宇依然眉头紧锁。他不曾怀疑老黄发掘明星的眼光,也不曾怀疑老黄造星的能力,不过要让这样的孩子出道,到底要经过多少魔鬼训练,而自己又要倾注多少经费和心血,他想想就头疼。
不过话又说回来,人家都没嫌弃这个又小又破的公司,而且他们几个又对老黄很信任,这其实是一件好事,不是么?崔珉宇刚展开眉头,突然听到有人问:“这是MG娱乐公司吗?”
崔珉宇回头一看,瞬间就像看到一束光一样,两个少年并排走来,穿白色T恤的少年满脸好奇,打量着这个有些简陋的地方;而穿灰色卫衣的少年身材修长,相貌清秀,虽然他站得很远,但崔珉宇依然能看到他眼中闪烁的光芒。
那一刻,崔珉宇有些错愕——那个灰衣少年,简直就是几年前的自己啊。
老黄显然也有些惊讶,他连忙介绍说:“这是我前段时间联系的练习生,柳贞昱。贞昱,快过来打招呼!”
叫柳贞昱的少年走过来,恭恭敬敬地给崔珉宇鞠了一躬,说道:“您好!”
崔珉宇不记得老黄说过这个人,对他也没有任何印象,不知道像他这样一脸明星相的练习生,是怎么找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的?正在思考,少年又开口说道:“我叫柳贞昱,以前是SKY的练习生,准确地说,昨天还是,今天已经跟SKY没有任何关系了。我这么突然地找来,希望不会给你们添什么麻烦。”
“能添什么麻烦?这真是求之不得啊!”老黄实在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竟然鼓起掌来:“我以前想挖你的墙角都不敢挖,给你名片时也没抱多大希望,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自己找过来了。”
“昨天晚上想了很久,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办。错过了这次出道机会,再等个两三年,也未必能轮到我。昨天晚上RAY前辈专门给我打电话,说如果我在找新的公司,不如来MG。我以前只是替前辈跳过几次舞,大名鼎鼎的RAY前辈竟然还记得我,竟然还因为我没有出道而替我担心……既然他推荐我来这里,所以,我今天就下决心找过来了。”柳贞昱不急不缓地解释道。
众所周知,SKY正在准备新的男子组合,唱、跳、创作皆很出色的柳贞昱原本铁定出道,但现在看来,他好像是被某个空降的成员给顶下来了。柳贞昱嗓音温润,彬彬有礼,说话条理清晰,一看就是家教良好且受过多年严格训练的样子。这个宝贝简直是从天而降,崔珉宇一激动,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那这位是……”
“噢,我叫林嘉瑞,我是中国人,两个月前从加拿大来到韩国。我以前在韩国上过小学,所以韩语没问题。我会唱歌,滑雪,棒球,击剑……呃,还有钢琴,小提琴,吉他,总之,我会好多乐器。我在SKY呆的时间很短,但是贞昱哥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对吧,哥?”
林嘉瑞长得白净帅气,一副不知愁滋味的阳光少年模样。柳贞昱无奈地说:“拜托你们想想办法把他送回去吧!他跟我不一样,他还有很多时间,SKY也很看重他……”
“我不,我就要跟着哥,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如果离开哥,别人又会欺负我的。”
看着林嘉瑞的撒娇模样,崔珉宇突然回想起以前他跟RAY在一起的日子,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好多年了。暂时在回忆里感慨了一下,崔珉宇马上整理好情绪,对这些满怀憧憬的少年说道:“首先,欢迎大家来到MG。不知道黄先生跟你们说了什么花言巧语,但是我今天要说明——这个公司没有多少钱,过段时间资金才会到位,我的事业也刚刚起步,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去赚钱、去找投资,来完成我们共同的梦想。我答应提供住宿,但是大家也看到了,这里很简陋,你们对宿舍也别抱太大期望。宿舍暂时定在三楼,地方很大,但是没有空调,也没有暖气。我给大家第一个承诺——在冬天来临之前,我一定会给大家找一个新的宿舍。如果我没有兑现承诺,大家可以自动离开。当然,大家现在也可以做决定,到底是走还是留。”
崔珉宇环视了一下这五个少年,他们毕竟年轻,没有想太多,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他清清嗓子,继续说道:“如果大家想留下来,那我也很欢迎。今天是星期六,下个星期一,舞蹈老师和声乐老师会来。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但绝对不会在训练的时候放水。想要出道,就要做好蜕好几层皮的心理准备。还有,如果你们真决定留下来,就必须好好学习,学习跟你们的训练一样重要。下个星期我一定会办好你们的转学手续,这是我对你们的第二个承诺。”
“最后,我想告诉你们,只要你们比其他公司的练习生努力三倍,那我一定让你们在两年后出道。无论多难,无论多累,我都不会放弃,也希望你们不要放弃。这算是我对你们的第三个承诺。”
崔珉宇讲完,大家都沉默不语,但不一会儿,金显?就带头鼓起掌来。他天真烂漫地说:“我还以为有多难,努力就行了嘛!”
“谁说的?”柳贞昱苦笑了一下。
“不是吗?刚才老板说……”
“不是努力,是得玩命。”白度勋冷笑着说。
“而且,玩命也不一定有机会呢。”柳贞昱继续苦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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