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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子咬紧嘴唇,有些胆怯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道:“说实话,我不敢跟你交往……”
“……”柳贞昱哑然失笑:“谁说要跟你交往了?”
“反正,我有种预感。”珠子目光闪烁,不去看他,却说得胸有成竹。
“好啦,别想那么多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心情有点闷,你愿意讲故事给我听吗?”柳贞昱浅浅一笑,那微笑,怕是谁都拒绝不了。
珠子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便嘿嘿笑了两声:“嗯,粉丝有义务让偶像开心。”
二人也没有找24小时的便利店,而是沿着海边走了很久。珠子穿着柳贞昱的外套,并没有觉得冷;柳贞昱只剩下一件短袖T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珠子很心疼,他反而故作潇洒地吹起了口哨。不过实在是太冷了,他吹着吹着,调子跑得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最后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啦,看前面有一件外套,你先穿上好不好?”珠子捂住嘴,强忍住笑意。
“嗯。”柳贞昱冻得打了两个喷嚏,所以没有反驳,乖乖地穿上了那件衣服。衣服是放在送外卖的摩托车上的,是一件很普通的灰色工作服,上面还留有些许油腻。不过此时春寒入骨,他也顾不上挑三拣四了,胡乱穿在了身上。
“如果白天被记者拍到,估计你身上这件工作服也要卖断货了!”珠子掩面偷笑。
柳贞昱腼腆地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
“我们还是找个咖啡店坐着聊天吧!”珠子担忧地说。
“不了,人多嘴杂,隔墙有耳。”柳贞昱低头,颇为酸涩地说:“在有人的场合,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要格外小心,否则很容易被别人利用。”
“嗯。”珠子很心疼,便闷闷地答应了一声。
“在外面也挺好的,天地广阔,除了你,没有人能看到我,多自由!”柳贞昱恢复了爽朗的表情,笑着说道。
珠子粲然一笑,点点头。二人走累了,便找了一个石凳坐下,柳贞昱贴心地从自动贩卖机上接了两杯咖啡。珠子捧着咖啡,开始说个不停,柳贞昱也听得津津有味。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小丫头不仅走过很多地方,而且脑子里装着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听她讲故事,他甚至又怀疑她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小精灵。
她滔滔不绝,从美国的自由女神讲到德国的天鹅堡,又从摩洛哥的沙漠穿越到泰国的海滩,不过她讲的最多的,是中国的故事。她说,有一对上海老夫妻,他们的女儿在韩国留学,可是突然染病身亡了。老夫妇伤心欲绝,甚至也想步女儿后尘。不过她女儿有一群好朋友,他们约定,每年轮流去陪这对老夫妻一段时间。在女儿朋友的鼓励下,这对老夫妻渐渐走出了阴影,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俩竟然又有了一个孩子。
珠子讲得眉飞色舞:“你知道吗?那对老夫妻都五十多了,而且妻子的身体状况很差,她怀孕之后,担心自己的身体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所以还有过流产的念头。不过他女儿的几个朋友极力劝阻,说他们都会帮忙抚养这个孩子。去年,那个孩子出生了,是个健康漂亮的小女孩!”她说着,眼睛湿润起来:“我想,如果奇迹有名字,那它的名字一定是‘爱’!”
柳贞昱被她的情绪所感染,不由得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原来文字如其人,你的内心世界果然很细腻。”
珠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滴,又给他讲了好几个故事,最后给他讲了一个古老的中国故事,名字叫做《定婚店》。讲完之后,她拖着腮,无比憧憬地说:“我很喜欢父亲给我讲的这个故事,恰好我也认识这样的人,小时候两家家长给订过亲,长大后经历种种波折,终于又重逢、相爱的故事。如果有可能,我也想要这样帅气的爱情!”
柳贞昱听得入了神,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讲的故事很好听,可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我的故事?“珠子一愣,继而浅浅地笑了起来:”跟我认识的人相比,我的经历真的是太普通啦!除了会弹钢琴,一无所长。如果真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是父亲和哥哥把我养大的。”
“哦,哦,真是抱歉!“柳贞昱戳到了珠子的痛处,心里很过意不去。
“没什么的,贞昱哥的经历才坎坷呢。在我特别难过的时候,我都是看着贞昱哥寻找力量的。“珠子眨眨大眼睛,一脸崇拜地看着柳贞昱。
柳贞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有什么好崇拜的,我是男孩子,又是家里长子,我生来就是扛着责任的。“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其实,在我累到想放弃的时候,也是以别人为榜样,才坚持下来的。”
“嗯,我知道,你是说你们崔代表。你在采访里说过很多次。“珠子低下头,小声道:”他在离开娱乐圈的时候,故意撇清了他跟公司的关系,就是怕他的负面新闻会连累你们;可你偏偏在他被黑得最厉害的时候,还说他是你最崇拜的人,贞昱哥哥,你真的很有勇气。”
柳贞昱仰望着深蓝色的天空,有些惆怅地说:“我现在都无法想象,当时凭他一己之力,是怎么把公司给撑下来的?那时还总有人想要害他,抢占他的资源,摸黑他的形象,那时他妈妈身体还不好。对我来说,练习的压力就足够把我压垮了;所以我真不敢想象,那时的他背负着多少重量。更可恨的是,不明真相的网民以黑他为乐趣,天天在网上狂欢,我都心寒到不能自已,更何况他呢?”
珠子鼓着腮帮子,默默地点了点头:“所以他很潇洒地离开了,他一直相信,时间是最好的答案。那些攻击过他的人,永远欠他一句道歉。”
“是啊,他总跟我们说,不要对眼下太过执着,往后看十年,二十年,时间自然会做出评判。要善于等待,并学会等待。“柳贞昱陷入回忆中,欣慰地说:”你看,现在网上对他的评价就已经好了很多,还有很多人后悔当初黑过他,甚至有粉丝联名请求他重回娱乐圈。可崔代表很执拗,他说既然是自己选择退出,便永远不会再回去。有时候我也在想,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偏偏离开得那么决绝。甚至公司,他都不来了,我们对他的近况都一无所知。”
“你们崔代表很傲气,对自己要求又很高,娱乐圈有太多功成名就,但人品低劣的人,你们崔代表的性格,确实不适合呆在那里。”
柳贞昱很意外地看着她,赞许地说:“没想到,你年纪不大,看得倒很透彻。下一次不妨写篇崔代表的同人文,我推荐他看。”
珠子苦着脸说:“还是不要写了,他不会喜欢的。再说,我下一步小说的主题已经定了!”
“你要写什么?”
“卖个关子,不告诉你。”
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珠子将外套还给柳贞昱,快步地跑到马路对面,回头冲他喊道:“贞昱哥哥,这将是我最难忘的夜晚!”
柳贞昱想要她的联系方式,想追上她,却有些踟蹰,定在了原地,冲她大喊一声:“我也是!”
珠子欣慰地笑了笑,又喊道:“贞昱哥,以后写歌的时候,多用井号,少用降b!”
柳贞昱又呆住了,她果然能听出来,他写的歌大多都带着些许忧郁气息。
他大喊道:“珠子,你的电话号码!”
可是珠子灿烂地笑了笑,转眼消失在了晨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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