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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丽的脸上瞬时划过泪痕，一滴清泪顺着白皙的脸颊落下，孙芷兮的目光凝着莫大的哀痛，如泣如诉道：“兮儿愚钝，在离王府的日子多有叨扰，可是兮儿自认为毫无出格逾矩之举，为何王爷会厌弃我至此？”
她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在等待他抬眸看过来的视线。她在赌，赌这滴眼泪能唤起他心中的旧情。
眸光掠过她满是泪痕的脸，停留须臾。夜非离有些心软，她什么也没做错，本不应该受到如此冷待。
可是感情不是什么讲究公平的东西，不能够平分给每一个等待的人。
他已经坚定不移的选择了楚念昔，就不应该给孙芷兮带去希望。
因为给了希望过后的又一次破碎，才是最令人心恸的。
但他终究还是见不得她如此楚楚可怜的模样，毕竟儿时的情谊还在，他也并非真的铁石心肠。
人心肉长，总会有所动容。
夜非离沉沉叹了口气，半是劝慰半是开脱道：“不必多想，你我一起长大，我怎会厌弃于你，只是近来事务繁多，抽不开空去探望你。”
他顿了片刻，不着痕迹地看向楚念昔，想观察她的表情。但她始终淡淡笑着，没表现出不悦，也没表现出欣慰。
夜非离收回视线，继续道：“你也看到了，今日使者进京，之后几天，我还要同鸿胪寺一道招待使者，实在难以抽身。”
这话倒也是实话，孙芷兮恰好赶上他正忙碌的时候来质问了。
若是放在前几日，他真不能如此面不改色说出自己繁忙的话，刚结束交战，闲暇的时间虽然少，却也不是没有，只是空闲的时候，自己都追着楚念昔的身后跑了。
孙芷兮心中澄如明镜，面上不动声色，她捏着手帕擦拭眼泪，语带歉疚道：“兮儿本不应该如此无理取闹，可是最近夜夜梦魇，总是回想起从前那些时光，又想到王爷对我的疏远，心中难免郁钝。”
“我何曾疏远于你，是你胡思乱想太多罢了，好好养病。”
提及儿时的回忆，夜非离冷硬的面容松软几分，语气也缓和下来。
只是到底还是欠缺了那份温情，更像是不得已的应付。
孙芷兮不是能随意敷衍的女人，自然听得出来。
但她只是嫣然一笑，福身道：“兮儿明白了，只要王爷还记得兮儿，就足够了。”
万事都并非一蹴而就，这个道理她也明白，总归楚念昔只是名存实亡的离王妃，循序渐进，一天天走进他的心里，也未尝不可能。
夜非离淡淡颔首，又道：“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语气柔和中透着疏离。
孙芷兮扯了扯嘴角，盈盈一拜：“兮儿告退。”
她直起身子，却并没有动作，只是凝望着他和楚念昔远去的背影，像是要将这道身影镌刻在心底一般。
朦胧的月光透过枝叶，斑斑驳驳洒在他身上。
光影流动，随着他的前行，仿佛在轻轻跳跃。
身后的喜鹊不解道：“小姐，您不是说，我们不能再示弱了吗？”
淡淡的笑意在嘴角漾开，孙芷兮轻轻摇了摇头：“在有些时候，适当的示弱还是很有必要的，眼泪，是让一个男人心软的最佳武器。”
让一个男人心软了，也就离心动更近。
至少，今夜她的眼泪，会让夜非离动容，也会让他记住。
喜鹊似懂非懂，略微点头：“也是，王爷刚才看着是心软了些，说明他心里还是有小姐的。”
孙芷兮的笑意淡了些，眸光有些暗淡：“不，他心里有的，只是儿时那点微薄的情谊罢了。”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一直以来，她依仗的都是所谓的儿时情谊罢了，可是她知道，这份情谊总归是会被慢慢消耗殆尽的。
凭着这点情谊，是不能够长久在离王府留下的理由，也没办法走进他的心。
所以，适当的示弱只是让他减少对她的疏离，至少，要有机会出现在他的面前，才能再考虑别的事情。
看着她落寞的表情，喜鹊抿了抿唇，宽慰道：“总归情谊还在，慢慢来，会好起来的。”
“这话你倒是没说错。”孙芷兮轻笑了一声，眸光也亮了起来。
喜鹊也跟着笑。
“走吧，今夜可以睡个好觉了。”
孙芷兮浑身放松起来，自从看到那份和离书后，她紧绷的神经就忽的松懈了，这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让她心情愉悦。
听到这话，喜鹊忽然想起什么，皱着眉头说：“小姐，您夜里会梦魇，应该让我给您点上安神香才是，我都不知道。”
孙芷兮失笑，目光落在地面上，微微出神：“傻丫头，我只是在告诉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啊？”喜鹊茫然的瞪圆了眼睛。
今夜的月色温柔，孙芷兮没有说话，踏着氤氲的白月光回到了小院。
正院中。
小桃端来了水，伺候着楚念昔盥洗。
她好奇的看了一眼坐在窗下出神的夜非离：“王爷这是怎么了？”
楚念昔眸光在他身上落了半瞬，漫不经心道：“许是在想被冷落的佳人吧。”
夜非离还没有完全神游天外，耳尖的听得此言，无奈转头，似是叹息道：“昔儿，你又拿我寻开心。”
见她只是挑眉不言，夜非离补充道：“我只是在想，明日应该带使臣去做什么，这些个西郡使者，比想象中更难以应付。”
西郡使者会在不夜城停留一段时日，如何接待他们，却成了个难搞的问题。
来的第一天就在烈马上动手脚，之后不知还会发生什么。
楚念昔不知是信了没信，只道：“那王爷慢慢考虑，相信一定能在日出之前得到结果，我要休息了。”
语罢，她便长袖一挥，熄灭了烛火。
夜非离忽的轻笑：“昔儿，我怎么感觉，你这是在吃味？”
“王爷感觉错了，我只是想到要陪同你一起应付西郡使者，就觉得身心俱疲，提前养精蓄锐罢了。”
楚念昔矢口否认，顾左右而言他。
夜非离也没有追问什么，只是借着月光，注视着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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