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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好啦，爷爷非常想听翊羡唱歌，翊羡唱的一定很好听。”
……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
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
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
“哦，这个是唱给妈妈的歌，翊羡更应该唱给妈妈听才对。”
“这样吗？可是……我只会唱这个。不然，我把妈妈唱成爷爷，好不好？那样就是唱给爷爷的歌了！还可以变成奶奶，变成爸爸，我可以唱给你们每一个人听！”
……
家乡的茶园开满花
妈妈的心肝在天涯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
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
爷爷低沉的嗓音有些哽咽，却像是牧场上那断断续续的笛声般缭绕不散，回荡在文翊羡的耳边，仿佛要带着她到天的边际，地的尽头去。
一些画面也断断续续浮现脑海。
“爷爷，你快来看啊！这里的星星好亮！跟在家里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翊羡喜欢吗？要是喜欢的话，爷爷以后经常带你来牧场玩，让你可以看到这么漂亮的星星！”
“好啊！好啊！爷爷对我最好了！我最爱爷爷！”
“哦，是吗？听得爷爷好高兴！”
“爷爷你快蹲下来！”
“蹲下做什么？”
“你站着我都亲不到你呀……”
……
“爷爷，我们来赛跑，好不好？”
“还跑啊？你刚刚才跌了一大跤，你都不怕啊？”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好好好，爷爷陪你赛跑……唉，你这个小赖皮！都还没说开始就跑了？”
……
“我去了外婆家以后，你们要写信给我哦。”
“写信给你呀？不用了，爷爷奶奶打电话给你就好了！写信你看得懂吗？”
“你们如果怕我看不懂，就画一个爱心。你好想我，就画两个爱心，你好爱我，就画三个爱心！很开心，就画个太阳公公在笑，不开心，就画个打雷公在打雷。”
“好好好！那爷爷就用画的给你写信，好不好？”
……
“爷爷？爷爷……”
文宽抬起泪眼，透过老花镜看向文翊羡，看到她用终于有所动静的目光在看他，忍在眼眶里的泪顿时跌落出来。
他抬起手，用手背抹掉泪。
“爷爷，你怎么哭了？”文翊羡忙坐直了腰，伸出修长手指为他擦拭泪水，“爷爷，你不要哭好不好？爷爷你不要哭。”
跟随着公公上楼的余梦佩本在门口拭泪，听到女儿的声音，忙走进了屋，才迈出一步，便听到女儿继续说：“爷爷你不要哭了，是翊羡不乖，翊羡惹你伤心了，可是，我的宝宝找不见了，我也好伤心，才没有顾及爷爷的感受。”
文宽原本激荡起层层希望的心，在这些话后，重重地掉了下去。
希望过后的冷水浇得余梦佩身心剧痛，她忍受不住，捂着心口退出房间，一路上眼泪作伴。
“爷爷，你陪我去找我的宝宝，好不好？最近天这么冷，找到它之后，我们再去给它买毛衣！可惜我不会织，不然，就可以去买线回来，宝宝如果穿着妈妈亲手织的毛衣，一定会觉得更暖和。”
文宽忍着泪，叹了一口气，说：“翊羡啊，外面太冷了，我们就在家里，不要出去了，好吗？”
文翊羡一下子就把手收了回去，紧张地看着文宽，问：“是不是我的宝宝不乖，爷爷你不喜欢它？那是、那是因为它还小，它还不知道要怎么讨大人欢心，拜托你再给它一点时间，好吗？等它再长大一点，它就会像我小时候一样，唱歌给爷爷听，和爷爷一起去牧场看星星……拜托你原谅它，给它一点时间，好不好？拜托你，拜托你……”
文翊羡泪落涟涟，抓着文宽的胳膊使劲儿晃来晃去，撒着娇请求他的同意。
文宽看得心里难受，只好答应，哄着她，说：“好了，爷爷陪你去。不过，爷爷现在有些困了，要去睡一会儿，等爷爷睡醒之后，再陪你去找宝宝。你现在啊，也睡一会儿。等爷爷醒了，就过来叫你。”
“我不想睡，我要去找宝宝……”
“翊羡，你要听爷爷的话，现在先睡一觉。你要是不听话，那爷爷就不陪你去找宝宝，也不陪你去买毛衣了！”
文翊羡一听，二话不说，立刻躺下，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紧紧闭起眼，很努力地睡觉。
文宽无措，叹了口气，这才离开。
楼下沙发里，一家人正在讨论，商量着要把文翊羡现在的情况告诉郑家。
文宽下楼来一听到，立刻不同意，“翊羡会变成今天这样，就是当初嫁给了郑安东！如果现在还把她送到郑家，她的情况一定会更加糟糕！”
说着，他气愤地坐进沙发里。
余梦佩抹去眼泪，说：“爸，以前不管怎么样，是错是对，都过去了，现在追究也没什么意义。当前最重要的还是要想办法让翊羡好起来……”
“难道把翊羡送回郑家就能让她好起来吗？”见着儿子夫妻俩都不说话，文宽冷哼，“你们夫妻还真是搞笑，女儿出了状况不是想办法留在身边照看，反而要把她往外面推，你们就一点都不会担心吗？”
答话的还是余梦佩，“爸，要翊羡把孩子拿掉的是郑安东，说不会离婚的也是他，现在翊羡没了孩子，却成了这副模样，难道他都不用负责吗？”
“他要是不负责，你有什么办法？如果要离婚，那就答应，我文家的女孩子难道离了他郑安东就没有办法生活下去了吗？”
余梦佩被公公的态度和话语堵得再无半个字可说。她之所以会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文家的名声着想？出了岔子，怎么就全都怪到她头上来了？虽然说，她能体谅老人家疼爱孙女的心，但也不至于对她的态度这般恶劣吧？更何况，她心里的痛不会比任何人轻一丝一毫！
想着这些，余梦佩忍住的泪又再次默默流下。
尴尬僵硬得坐了一阵，始终沉默的文云伟终于开口说话，“爸，不管要不要离婚，也不管翊羡的状况什么时候才能好，这件事还是应该让郑家那边知道。毕竟现在，安东还是翊羡的丈夫，在法律上，跟她是最亲密的关系。如果他提出离婚，我们不挽留，但如果他愿意接受这样的翊羡，对翊羡的将来来说，不是很好吗？再者，这件事请如果能得到很好的处理，也不会影响文家和郑家。”
文宽听着儿子分析利害关系，心知他说得再正确不过，即便作为爷爷有再多不舍和疼爱，也不得不顾及整个家庭和文家的繁鸿企业。
听得他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说：“这件事……你们去处理吧，但是，不管有什么消息，都一定要告诉我，不可以再像这次，事情发生了，我和你妈都还被蒙在鼓里！”
又一场雪过后，地上堆积着及脚踝的雪。气温虽然回升了一两度，积雪还是没有融化的趋势，海面倒是波动了起来，甚至能涌出浅浅的浪花。
元乔晟安排好公司的事务，专程抽时间陪着文翊歆到海边走走。
从车上下来，他立刻取出专门为她带来的披肩，体贴地为她披上，轻声叮嘱，“还是会有点冷，保暖措施一定要到位。”
文翊歆拉紧披肩，淡笑着看向他，打趣道：“那你怎么不再拿个暖手宝？”
元乔晟拉起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掌心，说：“有这么天然的暖手宝，还要其他的做什么？”
文翊歆被他逗笑，浅莞的笑容下隐藏着浓浓的感动和温暖，却是什么话都没答，拉着他往前方走。
他也没说话，静静地陪着她漫步。
海风吹得还算轻，拂起了她的长发和披肩的角，但还是把她细嫩的脸部皮肤冻得有些发白。
他正要说回去的话，听到她轻轻地唤了她一声，“乔晟。”
“嗯？”
她目眺前方，目光深远，仿佛遁入了遥远的记忆中，口边呼出了一团白雾，说：“其实，在担心翊羡之余，我更担心的还是爸爸和妈妈。多少你都应该知道，爷爷奶奶并不是很喜欢妈妈这个儿媳，这种不喜欢让爸爸夹在中间为难，也让我还在很小的时候就感受不到爷爷奶奶完整的疼爱。那个时候，看着爷爷奶奶是那么地喜欢翊羡，对翊羡那么好，我其实不是不难过。我甚至为此跟爸爸哭鼻子，可是，正因为如此，爸爸对我才会是千般宠万般爱，把我宠得都不知天高地厚。一个女孩子一点都不文静，不乖巧，常常犯错，闯祸。可是这些帐，爷爷奶奶全都算在了妈妈头上，认为是她教女无方。每一次挨批评，妈妈都忍着，在家中，涉及到家务人事，她也从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全心全意地帮爸爸处理公务。渐渐地，爷爷也看到了她在商业上的能力，才允许她进入繁鸿工作，就这样，她完全从家务中抽身，专注地为繁鸿付出。可是，爷爷心脏不好，尤其在无法骑马之后，缺少了锻炼，身体每况愈下。每一次，爷爷病发的时候，或者只是稍微不舒服的时候，妈妈总是第一个赶到他身边照顾的人。即使奶奶再怎么看妈妈不顺眼，只要她有时间，都会陪着奶奶去庙里拜。不管受了再大的委屈和责骂，她都跟我说，一家人，宁愿在外边吃亏，也不要在家里计较。”
她眨了眨眼，本已泛起的白白雾气瞬间被掸去，而后她吐出一口气，弯起了唇弧，又轻声接着说：“我知道这二十多年来，她过得并不如外界想象得那么顺利和幸福，别人只看到她是嫁入豪门的幸运儿，却看不到压在她肩上的重担。今天，我长这么大，自以为足够成熟，到头来还是给她增加麻烦，让她和爸爸为我受到伯父伯母的斥责和爷爷奶奶的埋怨。有的时候，我就想，他们一定是上辈子欠了我，我这辈子就是来找他们讨债的。只有这么想，我才可以暂时地心安理得，歉疚也能减轻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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