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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你要工作,本来就很忙了,回来还要做饭洗碗,不会很累吗?指甲只要涂个蔻丹就好了,不用刻意装点其他水钻,简简单单,换了心情,也不会耽误做其他事。”
心头真的暖得像是有一团热烈的火焰在烘烤,烤得血液难以抑制地沸腾起来。如果不是在公共场合,他真的会忍不住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亲吻。
元乔晟,你真的没有娶错人。这个女孩子做你的妻子,绝对值得你倾尽一生去爱,去守护。
“好,那就不加水钻。”
她这才心满意足地点头。
出商场上车已是两小时后,下一站是塞纳河西餐厅,订好了文翊歆最爱的牛排。
然而,在元乔晟正要开门的时候,一辆小型摩托车从他的后方驶来,差一线就要撞上,幸好车主匆忙回神,调转了车头,才只是擦着他的裤腿掠过。
那车主减慢了速度,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回头喊了一句“抱歉”就继续远行。
文翊歆匆匆忙忙下车,跑过来紧张地把他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看到只是脚踝和小腿的部位被擦伤,才算是松了口气,却还是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去医院检查检查,不要有什么骨折的情况才好。”
他们去了最近的市医院。
确定只是轻微的擦伤,文翊歆彻彻底底地松了口气,拿出成熟妻子的架势,安排元乔晟坐着,就去取擦伤的药膏。
她没有告诉元乔晟,特意叮嘱医生要开那种涂了不会留下疤痕的药。
男人不希望自己爱的女人留下什么疤痕,她也不喜欢自己爱的男人留下什么疤!
她爱的男人,她也要细心呵护!
取过药转角的一侧眸,文翊歆瞥见一道人影。
那种感觉略有熟悉,虽不能立刻想起来那是谁,却有足够的吸引力,引着文翊歆向她走去。
停住的地方是一间普通病房。
从窗口百叶窗的缝隙里看过去,还是可以清晰地看见里面躺着的人是谁。
陈烨华!
怎么会是他?
发生了什么事?
他怎么会面若死灰地躺在里面?
文翊歆匆匆去扭转门锁,门却从里面打开来,江美子面无表情地出现在她面前。
那种空洞的眼神,惨白的脸色,浑身散发的幽怨气息,竟像惊悚电影里猛地出现在镜头前的幽灵一样,吓得她稳不住,连连后退。
江美子无神地看着她,慢悠悠地把门关上。
“美子?”时隔三年多再次碰面,她无法想象竟会是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情景。
江美子睁圆的眼稍稍动了动,低垂下被雨水泪水冲刷过,此刻却显得干枯的睫毛,用无神的目光把文翊歆暗暗地打探了两遍。
从脚到头。
从头到脚。
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皮靴,修身的铅笔裤,精致又别具特色的腰带缀着耀眼的饰品,指甲染了吸引眼球的蔻丹,简单的打底衣外是名贵的皮草短外套,没有系扣,露出漂亮的吊坠;就连发上简单的蝴蝶结都搭配得异常惹人喜欢。
这么名贵,又这么合适,漂亮不失可爱,可爱不失青春,青春不失俏皮,俏皮又透露着名媛的气质……
呵,豪门大小姐当然不是他们这种普通人所能企及的!
“美子,烨华他怎么会……”
“他招惹了招惹不起的人,这样的下场算不算是格外开恩了的?”
文翊歆怔住。
“文翊歆,翊羡变成今天这样,烨华确实有脱不了的关系,但是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可不可以拜托你们放过他?从此以后,他都不会再跟翊羡、跟文家、郑家,跟你们这些豪门名世有任何牵连,拜托你们也放过他好不好?”江美子说得并不算大声,也不是愤怒地喊出来的,反而是异乎寻常的平静,恰似死灰一般?人。
文翊歆疑惑地皱起眉,“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说……”
“不明白?看到烨华这样还不明白吗?”江美子笑了,泪水滑落。真是可悲,她以为昨夜就哭尽了这一生的泪水,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没哭完。“翊羡经历发疯、电疗、失忆,但至少她还是健健康康、完完整整的人,而烨华呢?他是真心爱着翊羡,为什么在他被郑安东毒打的时候,翊羡无动于衷?就算她不认识烨华,就算是完全当做路人甲,看到他被这样残虐地对待,不应该出来阻止吗?”
文翊歆彻底怔住——烨华当着翊羡的面被郑安东毒打?
“烨华现在怎么样了?伤得很重吗?是不是很严重?”
江美子抹掉了最后一行泪,淡漠甚至是冰冷地说:“肋骨断了两根,胸腔出血,肝脏出血,现在根本没有办法下地。最重要的是——”
她咬住了下唇,滚烫的泪珠又滑落下来,“他以后……以后可能没有办法……要孩子……”
“什……什么?怎么会……”文翊歆握紧了拳,提在手心里的药袋子因她的发抖而战栗,发出“呲呲”的声响,“报警啊,为什么不报警?”
“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报警有用吗?”
“不报警你怎么知道有没有用?难道要就这样待在医院里什么也不做吗?”
“报警了警察是会帮他还是郑安东郑家或是你们文家?!”江美子再没有办法忍耐,分贝陡然提高了许多,“比起这样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你们这些名门的声誉更重要吧?你们也更有金钱和权力来把事情摆平,不是吗?”
文翊歆张了张嘴,却发现无言以对。
江美子喊出了憋在心里的怒气,气势也消减了若干,反而透出一股认清事实的绝望和无奈。
“如果因此又惹怒了郑安东,他安排黑道的人来找麻烦,我们躲得了吗?只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就是我们的无奈和可悲之处,你永远都无法体会。对于我们来说,只要能想办法养活自身,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和一个温暖的家庭,就是毕生的福气。你们所追求的刺激,那种挥金如土的爽快,以及有气必扬的决心,是我们不敢想象的。烨华和翊羡根本就不应该在一起,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们之间不会有好结果,因为他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就像你和你的经历,你会这么顺利,是因为过去守护在你身边的是霍竞航,现在是元乔晟,你才不用像翊羡经历这么多坎坷。”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是不能爱的,就好像有些话是不能说的一样,一旦说了便会招来灾祸。今天,烨华为了爱翊羡,付出了这么惨重的代价,也算是对他的惩罚,我们不想追究,也不敢追究。以后,不管翊羡还能不能想起来,都没那么重要了。因为无论她想不想得起来,她和烨华注定是不会在一起的。我想请你帮个忙,拜托你回去以后,跟郑安东说一声,他那么毒打烨华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烨华也得到了教训,他要吐的怨气和愤怒应该宣泄完了,拜托他以后都不要再来找烨华的麻烦。”
面对江美子声声带泪的诉说,文翊歆无从辩驳。一切的语言在残酷的事实面前都会变得无比的苍白无力,鸡蛋碰石头的结果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还有谁会同情?说破了也只是鸡蛋自找的结果,不自量力。
可是既然拼了,也不怕再搏一回,那也就不枉到这世间来走一遭了。
“这些话只是你自己想说的吧?烨华又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
“他又怎么可能说得出这些来呢?他巴不得付出生命去把翊羡抢到身边。可是他有那个本事,有那个机会吗?不过,不报警确实是他的意思,虽然我很不甘心,我也想不低头地问一问老天,问问这个世道,究竟还有没有正义公理存在!可是,他意识到了现实的残酷,让我很欣慰。因为,他终于学会向现实妥协,退出了第一步。虽然无可奈何,却也是保全自己不再受伤的办法,不是吗?”
文翊歆不记得这场对话是怎么结束的,也不记得后面又说了些什么。她不想承认,江美子的那些话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盛气凌人地穿堂而过,那种穿裂的刺痛竟是那样的真实,又让人毫无还击的能力。
很多年后,想通了,她也清清楚楚地认识到,翊羡的悲剧就在于爱错了人。
不是不值得她爱,而是她不该爱。
她一路发怔,若不是元乔晟一再地在她眼前晃手,她不知要发呆到何时。
“怎么拿个药花那么久的时间?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元乔晟接过她手里的药袋,牵起她的手往外面走,“不就是一点擦伤吗?不要紧的。”
文翊歆藏起了思绪,从他掌心里抽走了手,平静地对他说:“乔晟,我有点事要先走,你也陪我大半天了,回公司去看看吧。”
元乔晟立刻警觉到不对劲,问:“你有什么事?”
“没什么,刚才婕儿给我打了电话,说好长时间都没有见面了,我们约好见个面。”
她越是镇定无事,越表面藏着秘密。
元乔晟垂下浓密的长睫,思忖数秒,莞尔一笑,说:“好,那你坐出租车去就可以了,是吗?”
“嗯,打出租车就可以了。”
元乔晟点点头,没有再拦,目送她拦下出租车驶远后,立刻掏出手机给宁婕儿打去。
心思全在文翊歆身上的元乔晟并没有发现,此刻在他身后,一双眼正含着浓浓恨意盯着他的背。
她是舒嫒。
今天到医院来是为了父亲,母亲也在,此刻正在医生的诊室外焦灼等待,等医生根据化验和检查报告,商讨得出结论。
如果不是她去上洗手间,也不会看到他们夫妻。
那么恩爱,那么幸福,那么惹人恨!
凭什么?凭什么文翊歆就这样一路顺畅,无论身边的人是霍竞航还是元乔晟,他们都一心一意地对她千万般地好?凭什么她的婚礼就要举行,父亲的身体却一下子垮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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