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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他是习武之人，柳璃衣也身体轻盈，顾风月并不觉得累。
一路无话，不知各自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直到夕阳西下，一轮圆月升上半空，他们才找到一座废弃的破庙，准备暂且应付一下这漫长的夜。
“肚子饿了......”顾风月刚生起火，坐在一旁的柳璃衣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柳璃衣害羞地拉了拉顾风月的衣袖，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小腹。
“那......我去找点吃的，你害怕的话我让花雪陪在你身边。”顾风月也有些拘谨。
虽然他名下有两座相当有规模的青楼，虽然很多人见他时常流连勾栏酒肆，可正如他的名字，他跟那些姐姐妹妹只谈风月，不谈风情。青楼姑娘们都清楚她们主子的规矩作风，从来没有人能让他另眼相看，也从来没有人敢越界去撩拨顾风月。说起来好笑，顾风月十三岁把太孙带到他的醉梦闺破了雏，可他自己，却是连个女人的手都没牵过，更别说是孤男寡女在外过夜了。这让顾风月有些手足无措，一向冷静的他，此刻冷静的外表下心正砰砰跳着。
空气里充满了难以言说的妙趣。
“你把它留在我身边我才更害怕好吗！你看看它，看看它那眼睛，看看它那牙齿！明明这么凶，还叫什么花雪。我......我还不如跟你一起去！”柳璃衣委屈地嘟着小嘴，说到后面又用极为期盼的眼神望着顾风月。
这一眼，让顾风月都有些出了神。顾花雪在一旁“嗷嗷”了两声似乎在为柳璃衣的言论表示抗议。
“好不好啊！”见到顾风月没有回应柳璃衣又戳了戳顾风月的肩膀。
“那行。”顾风月回过神来，捏了捏鼻梁缓解尴尬。
旧庙处在半山腰，周围树木林立，一到夜晚到处都是鸟兽声。不一会儿，顾风月就扛着两只兔子回到了旧庙，其中一只还是花雪的功劳。
柳璃衣一路紧跟着顾风月，负责拈花惹草。
“这烤兔子也太好吃了吧！兔子这么可爱，怎么可以这么好吃呢！”柳璃衣咬下一小口顾风月递来的兔子腿，感觉自己要沉醉在这浓郁的香味里了。
“你不是大小姐吗？应该什么珍馐美味都吃过的吧？这......这是我义父教我做的。”顾风月想起自己好像也曾说过似曾相识的话，又想起李靖华此刻恐怕早已为了他身首异处，甚至连个收尸的人的没有，言语不由得有些哽咽。
“真的超级超级好吃啊！你义父可真厉害！家里那些大厨做的菜早就吃腻了，要不你教我怎么做这个吧？”
柳璃衣也察觉到了顾风月的异样，想转移话题让顾风月不用去想那些伤心事。
“我义父他......可能已经不在了。”顾风月因为李靖华的死而无比自责，又怎么那么容易能释怀。
“好啦！别伤心了，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不吃我就全部吃完咯？难道你堂堂男子汉要在我面前哭鼻子不成？”柳璃衣给顾风月递来一块兔肉，还不忘向他做了一个鬼脸。
顾风月一怔。
十几年前，顾禹送与他的一匹幼马意外溺死时，百里樱久也是用同样的眼神同样的语气跟他说了同样的话。
“难道你堂堂男子汉要在我面前哭鼻子不成？”
“你来自冽北原？”顾风月接过兔肉，看着眼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虽然上一次见柳璃衣，还是千年前的草草一眼，可不代表他已忘了那双他曾刻入骨髓的眉眼。
“嗯呐，你不会是想去那个鬼地方吧？”柳璃衣摸了摸一旁正狼吞虎咽着的顾花雪，她已经开始有些喜欢这个大家伙了。
“哪有人这么说自己故乡的。”顾风月无语。
“你是没去过，也就汝晖和焕炀城里看起来还算祥和，其它地方到处都是流寇凶贼！而且一般来说外人是不允许进城的。”柳璃衣早就厌倦了冽北原的生活，她独自一人跑来云鸢城就是为了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如果可能的话她还想去央煊城看看传说中的风光。
“我的家人都在冽北原。”顾风月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顾鲜衣了，顾鲜衣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离开他身边这么久。
“你不像是冽北原的人，难道......你的家人在大胤犯了罪逃到冽北原做了流寇？”柳璃衣因为自己的推论而惊讶。
“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的话再讲给你听吧。”顾风月摇了摇头，准备睡下了。
“哼，故作深沉！既然你想去那本小姐就大发慈悲陪你一起去！不过明天我还是先带你去集市上买些换洗衣服，再找间客栈好好洗漱一下。我......我可不想身边一直跟着个脏小子！”柳璃衣说着说着，生怕顾风月误会什么，自己的脸又莫名红了起来。
“啊......”柳璃衣突然呻吟。
“怎么了？”顾风月睁眼。
“伤口好像裂开了......”柳璃衣眉头微皱，倒吸了一口凉气强忍住这股痛意。
“我去给你采药。”二话没说，顾风月直接起身走出了破庙。
白天他也弄了些草药让柳璃衣自行处理了，毕竟男女有别，他不方便亲自帮她敷药，可能是柳璃衣处理不当吧。
柳璃衣看着顾风月的背影，只觉得心里温暖，仿佛伤口也没那么痛了。面对这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沉默寡言的小子，柳璃衣生出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她本就生性俏皮活泼，只是慢热。
不多久，顾风月带着一堆不知名的花草回来了。原本就脏兮兮的衣裳，又惹上了一身泥泞。
“要不......这次你给我敷药吧。”柳璃衣看着正专心致志用那长枪枪尖研磨药草的顾风月，害羞地说道。话音未落，脸上就红得像火烧一样，眼神也游离起来。
“你，发烧了？”顾风月没做回应，反而是看到璃衣红透了的脸关心起来，不过语气里是一点关心的意思也没有。
“你你你......你才发烧了！！”柳璃衣愈发不好意思，似乎是误会了顾风月的意思，“快点把药给我，我自己弄！”
顾风月不做声，掌心托着一团看起来乱糟糟却散发着一股清香的药糊缓缓走到柳璃衣跟前，又缓缓地蹲下。
“你忍着点疼，我尽量轻些。”
柳璃衣见顾风月那认真的模样，也不说话了，认真的男人最好看。只是眼神尽力地远离顾风月眼神的捕捉，心砰砰地跳。
顾风月轻轻拨开璃衣的裙子，看到璃衣凝脂般的小腿上那几个狰狞的口子，心疼得愣了一瞬。又去捧了一些清水小心地洗了洗伤口，这才一点一点极其小心地把药糊敷了上去。整个过程柳璃衣眉头紧皱，牙齿死死咬着小臂，却没有发出一丝哼声。
其实顾风月比她更紧张，生怕自己重了一分一毫会弄疼她。
“行了，你自己注意些，别把药给擦掉了。”
顾风月洗了手，直接躺下睡了。
“今天多谢你了，很久没有人，待我这般好了......”
柳璃衣轻抚着小腿处的芬芳，声音温柔如水，这是冰山融化的水。
顾风月嘴角一弯闭上了眼，没有回话，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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