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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女子当年去看他的时候，说道了他小时候总是欺负自己哥哥的事情，他却一脸无感，并且嘱托他的小师妹照顾好二毛。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红衣女子见过不要脸的人太多了，但是能这样看着作为师姐的她还那般正气凛然地说出来的人，大概也就是大毛了。
二毛留在了山上，往日里那个常年以书画为般的年轻人，以外地和杜若成为了朋友。
杜若现在仍然是听云小筑的常客，犹豫经常来帮忙的缘故，红衣女子也不再每次见到他都要赶他走了。
二毛现在是那群孩子的教书先生，曾经点灯看书的他看不清远处，但这并不影响他的眼睛清亮得很，孩子被他教导得都正正直直，干干净净。
“诶，其实你不用这样严肃的，还有如果你能拿出对孩子的半分严肃对待杜若的话，作为师姐的我也会很开心。”
红衣女子每当他用戒尺打犯错的孩子时，都会像是母鸡那样咕咕咕唬住。
“师姐，你都忘记当初是怎么苛待我和我弟了？”
红衣女子每当这时候都一脸黑线，但她旁边早就长满胡须的呆头老爷则会帮她抚平眉头。
每当这时候，那群孩子都会叽叽喳喳，人间情爱大抵如此，让人雏鸟都得以羡慕。
三路在山脚下行医，时常和他们的师姐一同去山上看望孩子。
四郎和六花结伴做了游侠，劫富济贫对于当初的爱哭鬼来说其实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师姐，你说，南边的战争怎么又起来了？”
三路拿了一块师姐拿来的团糕，那本是给大家一起吃的，不过他肚子里空空也就没计较这些。
“你呀，吃东西之前也该洗洗手的，你这医生是怎么当的。”
红衣师姐嘴上满是嗔怪，心里确实佩服对方的医术的，当年她生下念儿还是三路帮忙的。
对此，现在呆头老爷还满满都是不满。
“夫人，你怎么可以让一个小子做这种事情呢？”
“难道你觉得我有力气自己拿剪刀吗？还是说你见到血不会晕了？”
这几年，或者说自从嗔儿死后，呆头公子见到真血都会头晕。
“夫人，三路他可是帮你接生的大夫，咱们念儿可是他的手上生下来的，你怎么还把他当孩子训呢？”
呆头老爷现在倒是和三路结成了同盟，不洗手就吃东西同盟。
如果这种同盟也算同盟的话，越清冬忍不住吐槽。
“这就是你不洗手就吃东西的理由？”
红衣女子不由分说打掉了呆头老爷手里的麻团。
呆头老爷敢怒不敢言。
“可惜了，可惜了。”
“不可惜，大黄会吃的。”
大黄是星儿养的狗，还是奶狗的时候发山洪飘过来的。
大黄有一对贱兮兮的眼睛，从奶狗到现在，每次见到红衣女子就大吼，而每次见到星儿就摇尾巴。
狗仗人势。
这是带头老爷为他夫人鸣不平，红衣女子却不以为然，每次上山都会给他带一份烧鸡……骨头。
烧鸡是当着大黄面上吃的，骨头自然就掉在大黄面前。
大黄吃了多年的鸡骨头，现在也是只明白事理的老狗了，只是见到红衣女子仍然是大吼此后，唯一不同的是，大黄似乎把这当做了示好的方式。
每次吃完鸡骨头，大黄都会主动来蹭蹭红衣女子的手背，求摸摸额头。
“去去去，去去去。”
呆头老爷看见了大黄来叼他掉地的麻团了，他做出了撵人的手势。
大黄完全无视了呆头老爷的反抗。
于是，一人一狗进入了对峙，准确来说是呆头老爷一个人盯着那狗。
这时候，三路和星儿则对南方的战事发表了各自的看法，红衣女子一会儿看看孩子，一会儿插几句嘴，一会儿也会看看呆头老爷。
岁月在他们的身上都留下了痕迹，但是这正是他们活过，爱过的痕迹。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水塘上发出了蓝光，越清冬倒是对这很熟悉，这是水镜传书。
是大毛的信，两行断断续续的字，潦草的字迹让二毛皱起了眉毛。
二毛刚下课，他看到了自己弟弟的水镜，不经眯起了眼睛。
速来……冷泉……秦嗔……复活……危……
二毛手上的山海经掉在了地上，他知道自己弟弟就算字写得再不好，也不会这般看不清写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让他没能写完最后的水镜。
冷泉乡，是东南的一角。
将闹着要练剑的念儿托付给了星儿之后，红衣女子带着忐忑的一颗心，和呆头公子，二毛以及三路一起踏上了前往冷泉的路。
他们是御剑前去的，准确来说，红衣女子是带着呆头公子御剑的，二毛是御笔的，三路是坐在他的毛驴上。
至于为什么毛驴会飞，这是一个问题，但是现在没有人关心这个。
“你说，我弟弟，大毛会有事情吗？”
“二毛，你弟弟现在有大名了，是毛山归。”
“师姐，你还不是叫我二毛吗？”
二毛知道这是为了让他不要过于担心才说的。
但是知道弟弟一家可能出事，他的心没有办法松懈一时半刻。
“夫人，我感觉冷泉确实有点不详，我们还是快些吧。”
呆头公子小声耳语。
就当这个时候，一叶芭蕉漂浮在了笔与剑之间。
上面躺着露出肩膀的杜若，他松垮着衣服，像是刚刚云雨了一番一样。
“你如果不想神形俱灭的话，还是不要?浑水。”
呆头老爷发出了他的驱逐令。
“如果你不出手，自保还是足够。”
杜若说话是对着呆头老爷，眼睛却是对着红衣女子。
果然，得不到的，别家的，是最好的，越清冬忍不住吐槽。
这时候呆头老爷却是觉得眼前一晕，还好红衣女子伸手扶住了他。
这些年，都是这样，谁不行了，另一个人就会这般扶一把。
早已记忆入了身体的事情，他们是凭借本能完成的。
“血。”
呆头老爷的声音很小，但是所有人都听到了。
血，地面上流淌的都是血。
尸山血海仿佛就是为了这个场面创造的，死亡的气味让乌鸦垂涎，树木在鲜红的血海之中也显得十分诡异。
尸体按照一定的顺序摆布着，明显，这里刚刚进行过一场祭祀。
就在这个时候，越清冬眼前的画面却停滞了，一切都消失了。
在这样要紧的时候，离真相就差一点的时候，居然就这样。
饶是现在的越清冬也不免有些焦虑，真当越清冬的意识不断凝聚坍缩之时，一双不可思议的手握住了她的意识。
很温暖，也让她回忆起了在蓬莱山的时候，那仿佛是天玄峰上的风，是杜若华？
还是风楚星？她，他想干嘛？
真当越清冬惊慌之时，她却看到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此间的人。
俊秀的少年，常青藤一般，流云和朗月在他身边怃然自动。
虽然模样已经变了很多，但是眉眼之间的那抹孩子气还是藏不住地漏了出来。
那是，巽岚？
这个藏到她心底的人，她差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小师弟，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阿冬，好多年没有吃过麦芽糖了，你这里还有吗？”
和童稚时期不同，那已经是属于男人的声音了。
“不要回答我，我知道你现在没有办法发声。”
在越清冬试图说话之前，那个很是清越的声音再次出现。
多少年没有见过了，还能再次见到他，已经是万千神佛的保佑了，对于越清冬来说，奢求别的都是妄念。
“阿冬，虽然还想再多和你相处一会，但是，我马上就要把自己的一切献祭给你了？”
“你不知道吗？你能看到那些过往之事，都是修罗献祭的结果，之前的是道寂和玄徽，现在也轮到我了。”
“你说他们为什么没有像是我这样和你见面？”
“哈哈哈，阿冬，这就是你最最最可爱的小师弟的私心了。”
“因为他们对你的感谢不必多言，而我对你的心意必须要说出来。”
“阿冬，我喜欢你，虽然知道你不喜欢，我也要说出来。”
“不管是作为孩子，还是作为男人，我都喜欢你，这和你没有关系。”
越清冬看到了一对黑亮的眸子，她却一点也没有办法和她对视。
不是因为心里放了另外一个人，而是心里没人的时候也愧对了他，虽然她只有愧对他，才不会愧对自己。
这无疑是自私的，但是，爱情向来都是自私的。
人也是自私的，正如在自己面前探路心思的巽岚。
“我是修罗，我以前畏惧着这个事实，但是师叔待我很好，也一直不让我知道，不让我直面。”
“不过，后来，我到了修罗之地，我坦然了，因为，阿修罗也有正面的情感，阿修罗在某些时候也有思念。”
“道寂和玄嚣也是一样，他们的师父用他的命让他们兄弟和解，而如今他们用他们的全部唤醒尘封的因果。”
越清冬只能这样听着，她的静默，她的悲伤，都渐渐被目标冲淡。
“你是想问我们这样做能怎么样，哈哈哈，后土和那群神仙商量出了最后的方法，通过这样献祭的方式让你成为世界的新神。”
“?们说这样可以改变已经被污染的天脉秩序，至于为什么是你，?们告诉我，你看到最后会知道答案的。”
说完这句，巽岚像是大大喘了一口气。
然后鼓起勇气说了最后一句。
“再见了，阿冬，阿冬！”
那是孩子的哭泣，诉说着离别。
越清冬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只要过往的因果没有诉说完毕，只要她还没有成为世界的新神，只要她没有改变天脉的规则，这牺牲就会不断继续。
巽岚消失在了她的意识了，意识再次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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