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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岗上草木纵横,到不像是被血肉浸染过的痕迹,嶙峋的山石和葱茏的林木掩映之下的白衣女子,像是一只觅水的鹿。
全黑的眼瞳一下就捕获了越清冬的视线,对的,现在她的意识附在了红衣女子的身上,不过身边除了白衣的秦嗔就没有别人。
这让越清冬下意识地去寻找那呆头的下落。
不等越清冬找到,白衣的秦嗔就朝着她莞尔一笑,镜中之花,弯弯的眼睛里是一双全黑的瞳,斜斜上扬的唇瓣里是森森的白牙。
秦嗔已然暴起朝着红衣女子发难了。
她是有理由怨恨的,所以这让她的双手长满了骨刺。
骨刺一截一截不断地因为劲风吹拂而折断,但是生长的速度比折断的速度要更快。
危!
一道骨刺堪堪划过她的咽喉,留下一道血痕,红衣昭昭,在猎猎的风中扬起风帆,她的身影并不比白衣的秦嗔要慢。
剑早就出鞘,随着她双手运气而飞出,恰时山林被这摧枯拉朽的气流而折断。
折断一根筷子,和折断一把筷子在强者的面前并没有差异。
她早该这样做的,越清冬感受到了她的恨意。
白衣的秦嗔却像是饮血的疯狗,在这一串打击之下露出了狰狞而愉悦的表情。
她,早已痴魔。
她把自己献祭给了未知的存在,而现在,那未知的存在回应了她的祈愿。
“?闭上了眼睛。”
越清冬再次听到了这句话。
眼前的画面再次被黑雾笼罩了,不过不同于前几次,越清冬能明显地感觉到她的意识并没有抽离于这具身体。
只是,这个世界充满了黑雾。
黑雾迷蒙了她的双眼。
她闭上眼。
心之所向,步履不艰。
“哦,师姐,你居然还能刺穿我?”
“不过,你觉得死亡对于我来说就是末路了吗?”
秦嗔的声音很是甜美,但是她的语气却恐怖直至。
“很快的,你和你的世界,都会满满瓦解了。”
“不要担心我能不能做到,你或许更应该担心一下山那头。”
声音慢慢褪去,刚刚她刺穿了秦嗔,而且用上了般若禁咒,那是师父留给她的最后杀招。
本能消灭一个生灵存在的禁咒,彻底消弭意味着她不再汇入天脉,也不会入轮回,更不会像是原本的断伞一样凝聚出邪怨。
但是,她似乎一点也不畏惧。
禁咒的副作用很大,她应该熬不过三五年了,这次出征,三路死在了给他起名的师姐手里。
当秦嗔一手洞穿了他的心脏时,他刚刚给一个沿途的病人缝合上了伤口,衣服上的血迹还没擦掉,一双白生生的手就从他的后心穿堂而过。
用力地,用力地。
捏碎了他的心脏。
红衣的师姐,泪水一下子就下来了,怎么可以这样。
秦嗔看着她伤心的样子,心中却是也很悲伤的,我死去的时候,如果,如果你会露出这样一点点的表情,就好了。
她是这样想的吗?
如果她还是她的话,应该会这样想,一个一直知道自己是妖的师妹,总是要在最喜欢的师姐面前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所以,死去的时候,肯定会希望师姐会伤心吧!
但是,她却在狂笑。
她在兴奋,她的笑声穿云渡月,直上扶摇。
她把自己献祭给了修罗,于是她就成为了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修罗。
她悲伤的时候,会狂笑。
而她愉悦的时候呢?
不,修罗是不会有正面的感情的,??遣皇侨死唷
红衣女子收敛了三路的尸体,让呆头带着他先回去。
杜若也被她赶走了,但是在她在树林中与秦嗔交战之后,却一下子再次出现。
红色的鲜血吐在了白色的石头上,大概会有三五载吧。
如果能看着念儿娶妻生子就好了,她不由地这样痴痴地想,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妄念吧。
身体被扶住了,杜若的身板很柔弱,但是这个时候却成为了红衣女子站立的助力。
“放开,我能自己走。”
红衣女子眉目蹙起,她挣扎着跌落在地上,更多的鲜血从她嘴角流淌在了地上。
泥土的颜色变得更深了。
“你如果能自己走的话,我就放开。”
杜若狎昵地看着她。
对,就是这样的屈辱,自己也曾给与过他,一个下雨的夜里,她没有打开门,让一尊神明淋了一夜的雨水。
但是,被喜欢,就应该回应吗?
被喜欢,被一个不喜欢的人喜欢,难道感到恶心就是错误的吗?
彼时的她还会这样发问,而此刻,她只能用身体的抵抗维护她最后的尊严。
如果,如果那个呆头在这里就好了,心念所及,他就在这里。
一双大手环住了她的腰侧,她被那人背到了背后。
“你的时间也不多了,你想要硬撑到什么时候。”
杜若还是一样的挑衅着呆头,呆头仍然不出一声。
他是这般的沉默,但是又是这般的可靠,越清冬能听见他因为剧烈运动后在胸腔中快速跳动的心跳。
那是这样的强而有力,越清冬一下就很羡慕红衣女子。
这是世间所有女子所沉迷的,不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而是过尽千帆皆不是,唯独身边一直都有你。
意识随着红衣女子的退去而恍惚,但很快光亮的世界再次向着越清冬打开了。
“娘,娘,我饿了。”
“你星师叔没有给你饭吃吗?”
摸了摸念儿那胖乎乎的小脸,瞅到了他早就圆鼓鼓的小肚子。
“念儿,你是不是吃过了?”
“是的。”
“念儿,为什么说谎?你更娘说实话,是不是你师叔烧菜不好吃?”
摸着对方软乎乎的小胖手,红衣的女人早就没有力气将孩子揽到怀里。
“不是啊,我是看这娘一直睡,一直睡,我就担心啊,担心啊。”
念儿说话时候有点呆,和他那呆头的父亲一模一样。
“你担心什么?”
她不由地捏了捏对方的小肥脸。
“我担心,我担心娘就这样睡过去了。我想着,我以前说我饿了,娘再忙都会停下来搭理我的。”
她的心被孩子的声音撕碎了。
她在释放那个禁咒的时候,为什么,为什么会把爱自己的人放的那么远。
如果,多想一会,再多想一会。
这么残忍的事情就不会发生,这是一个想娘的孩子呀,还有他那呆头父亲,她早就不属于她自己了,为什么还是做了那个不可挽回的事情。
其实,苍生或者说秦嗔的罪孽和这些比起来算是什么?
但是,她在那一刻却并不是这样想的,她可能并不伟大,但是,修罗所到之处。
是生命的禁区,婴儿的嚎哭不会停止,妇人的低鸣也会在没个想念丈夫的月夜里响起,她不是一个圣人,但是她的本心让她在那一刻选择了用自己换来这一切,在那一刻这就是她的选择。
只是,在重新听到自己的念儿叫着娘的时候,她还是贪心了。
头还很疼,胸口又是一整子的腥甜,越清冬能感受到红衣女子的生命力在慢慢的流逝。
那是禁咒的代价,最可怖的惩罚,她将在三年里慢慢吐血而死。
这样或许是对于不幸的人最可怕的惩罚,但是对她来说,每活过一天都是向着上天偷来的,这是莫大的恩赐,怎么又会是惩罚呢?
她费尽了全部力气想把念儿箍在自己怀里。
他出现在了身侧,血红着眼,把他的妻子牢牢抱住。
向上苍偷来的,这对于他们一家三口,都是一样的。
因为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一向红衣的她也开始穿一些其他颜色的衣服了。
白色,绿色,紫色,天蓝色,湖蓝色,天青色,月牙色,鹅黄色,都一一试过了。
最后,她还是穿回了红衣,她那张艳如桃花的脸,在岁月之中变成了一颗粉黛色的桃子,屹立在了风雨中,最后在银装素裹的季节里等待落地。
只有离着她最近的他才知道,穿着红衣的她是不想让血迹吓坏了孩子。
至于黑色,她和他都不喜欢。
“看起来太死气了。”
“对对对,不好不好。”
似乎这样的自我欺骗能懵逼时间的眼睛,似乎这样自我嘲弄能改变天脉的意志。
他们相识了也快是十年,第一天发现对方其实都只是个脆弱的普通人而已。
“娘,明天是上元节!”
时间越是珍惜,越是过得快,当你一半一半掐着过日子的时候,你才会发现其实就算把一天当成一年来活,一天也只是一天而已。
“对,念儿,明天就是上元节了,念儿想去落花乡逛夜市?”
“娘,我就知道你最好。”
念儿当然知道他娘身体不好,但是总是这样呆在屋子里,娘的病也不会好的。
三路叔曾经告诉他,病了,就要多开心,多出去走走。
“你爹呢?”
“哦,他去请轿夫了。”
“不用,去找你杜若叔叔来,我们一家坐芭蕉叶去。”
“娘,可是你的身体。”
“你还想要你娘驭物啊,驭物的自然是你了,念儿,别告诉我你前日里驭物是你星师叔配合来糊弄我的。”
“娘,没有,我只是害怕。”
念儿的脸上出现了游移的表情。
“没事的,娘相信你。”
是啊,他们这一家一直都是这样子的。
相互信任着彼此,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越清冬看着念儿,第一次觉得有个孩子,尤其是和最爱的人有个孩子,是那般幸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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