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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时候对方是敌是友暂且都无法确定，沈如烟不能轻举妄动，眼神略微轻佻，显然是没将程景天放在眼底。
此时此刻，一对一沈如烟可以赢得毫无悬念。
倒是坐在轮椅上的程景天才更应该担心生命安全。
良久，
“小公子倒是好胆色。”沈如烟皮笑肉不笑地发难。
不知为何，每每与他对上，沈如烟这心底总感觉不痛快。
那种感觉就好似有一口气始终憋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
“再如何，我这辈子也只能坐在轮椅上度过余生，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程景天为沈如烟斟着茶，语调有着懒散。
两个就好像是唠家常，气氛逐步缓和。
“有钱一切都好说，坐轮椅又如何？”沈如烟似是赞同，但话的确放浪不羁得很，简直是百无禁忌。
特么的，人家自嘲是为了活跃气氛拉近距离，可不是让你跟着附和的...
此举，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毫无情商！
若是对面换了个心思阴暗敏感多疑的人，沈如烟恐怕早就死个千八百回了。
话音落下，沈如烟双眼锁住程景天，似是在辨认什么。
只是奈何程景天道行太深耐性绝佳，首次交锋沈如烟未能看出些蛛丝马迹，见状，程景天心下好笑。
怎么...这性子还是一样的张扬？
还真是与当年一般，程景天唇边挂着淡笑，将翩翩公子的气韵展现得淋漓尽致。
轮椅体积不小，没有了佣人在一旁伺候，程景天一人行动略显吃力。
沈如烟也不是个混不吝，双方是敌是友都无妨，沈如烟无所谓地耸耸肩来到少年身后，轻轻推着。
“多谢。”程景天声音有些颤抖，手指死死握住扶手，用尽生平克制力才强行压下心底的躁动。
果然，再过去多少年她依旧不曾变过，她还是帮他了。
姐姐，还是那个姐姐。
由于程景天全程背对着沈如烟，所以他一逝而过的情绪沈如烟完美错过。
“小沐先生坐下喝茶吧，碧云城新运过来的雨前龙井，出了暹罗可就尝不到了。”程景天神色如旧，叫人探不到底。
依旧是看到程景天入口后，沈如烟才肯拿起茶杯。
第一次之后程景天便已看出，双方皆是聪明人，无非就是试探与反试探而已。
可哪知沈如烟竟如此放肆，第一次悄然试探过后，眼下饶是连遮掩都懒得为之。
见状，程景天暗自轻笑。
一时不察青褐色的水渍溅到程景天手背上，少年的冷白皮在光线的照耀下竟略显透明。
衬得那水渍颜色颇深。
从心口处掏出手帕，程景天好似在拿着一个稀世珍宝那般，神色重视带着迷恋。
气氛在不知不觉中变化着，程景天始终垂着头擦拭，而对面的沈如烟心底则掀起风浪。
这是...第二次了。
眼神盯着手帕边角处的那朵黑色曼陀罗花，沈如烟轻抿着唇瓣。
敛下眼色，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很快，程景天停下动作，看着沈如烟将手帕摊开放在她面前。
“小公子这是何意？”
“若是想要展示这手帕，也大可不必如此明目张胆吧。”沈如烟故作讶然，说得不客气。
程景天也不恼，任由沈如烟肆无忌惮地挖苦。
好半晌，沈如烟没有再开口，因为程景天一直静静听着她说，态度着实诡异，她立刻竖起浑身的刺，气场正在变化。
突然，
“姐姐。”
悦耳的少年音好似一汪清泉，快速注入心底叫人莫名安心，只是这声音落在沈如烟耳中，就别有一番味道了。
正欲开口说话，程景天再度开口打断她的思路：
“你明白我的意思，放心，这里没有监听设备，只有你和我。”
心中咯噔一声，程景天这明显是有备而来，这话，她怎么接都是错的！
就知道今日的接风宴没有那么好应付！
“小公子在试探什么？”沈如烟的男声同样不输于程景天，两种不同的韵味。
一个宛若高山流水，一个则似难驯的烈马。
浅淡对张狂，倒是没有太多违和感，程景天不在意地笑笑，看着沈如烟那张无懈可击的面容，心中泛起涟漪。
“不要说你了，就是薛爷在这里，想要试探一番也必须掂量着行事，还是说小公子您...背后还有人？”沈如烟挑着眉反问道。
她在挑事。
程家这个情况哪里还会有人上门求合作？
不落井下石已是万幸了。
闻言，程景天轻扯着唇角，很聪明，三言两语直接挑开他说的话题，同时还反将了自己一军。
尽管听上去有些胡搅蛮缠，可胜在奏效不是吗？
饶是他此刻都无法立刻想出个恰当话题接话，程景天定定看着她，沈如烟心中直吐槽。
也多亏得她现在是男儿身，不然，就这幅模样任谁见了，都要觉得他们二人指定是有些不可言喻的事情！
“难不成小公子对我也有兴趣？”
“啧，这倒是不好办了，先生向来不喜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小公子如此倒是不怕死。”沈如烟说得浪荡。
“嗤。”程景天淡笑，这张嘴还是一如既往的利。
“怎么我听说，真爱从不分先来后到？为今后的幸福争上一争，也未尝不可。”程景天直接将问题抛了回去，语气中还带着些许不解之意。
配上那张略显懵懂稚嫩的脸，呵呵简直了，这活脱脱特么一个小绿茶啊！
想当初，在碧云城沈如烟好一通绿茶攻击险些没将程景天搞垮。
果然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人畜无害的面容叫人难生恶意，这便是程景天最大的优势，只是可惜了，他碰上的是身经百战的沈如烟。
论不要脸，沈如烟还没怕过谁。
“我竟不知自己现在魅力都如此大了，不然小公子同先生公开叫板一下，也好让大家伙儿见见。”
“至于我么，自然是顺从赢家。”
前一句话程景天倒是不觉如何，只是话越说越不对味，最后程景天绷紧下颚，眼神渐渐冷却下来。
“对了，我家先生可不是吃素的，您这个小身板还是多加注意些比较好。”沈如烟说得语重心长。
神情略微夸张，程景天眼底笑意快速散去。
“照这么说，我若是想要追求真爱，还少不得要见Sura先生了？”程景天微微勾起唇角，语气寡淡，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云里雾里的态度着实磨人，沈如烟心中警惕已经升到巅峰值，该死的！
这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并不像是试探，反而像是有备而来，认准了她的身份才肯如此表态。
身份问题，只要沈如烟咬死了便不会有事。
身后有容思寒做证，这种关键时刻，程景天只要不是蠢到家，就不会同浮力制药作对。
“小公子若是真寂寞了，就找个新鲜货色尝尝鲜，同先生作对可不是个明智选择。”沈如烟避开了是男是女的话题，语气中的冷意渐渐散去，倒像是哥俩好的样子。
她可以确定，自己的身份已经被程景天识破了，否则，对方不会如此笃定。
纵使定力再强，在不确定的事情面前也不会如此强势。
只是有一点，既然程景天有意退让，言语之中又在情感的擦边球，那么就说明他，暂时对自己没有恶意。
想到这里，沈如烟呼出一口浊气。
行动已经在收尾阶段，绝对不能够出现任何差错。
身份暴露已经是沈如烟所能接受的底线，必要时候如若程景天出现异样，沈如烟少不得要先除之而后快了！
“姐姐，你何时才能想起来。”程景天喃喃地说说道，声音极轻，好似片羽毛，落地没有一丝声响。
“你说什么？”沈如烟只看到程景天唇瓣动了动，细碎的声音听得并不真切。
“没什么。”
“小沐先生既然已经到了，就暂且住下吧，也好提前熟悉一下货和具体事宜。”
这是要变相监视了？
沈如烟心尖微微收紧，没有立刻回话。
毕竟这一次前来打的旗号就是看货，程景天这个理由着实叫她无法反驳。
若是没有出现身份被识破的事情还好，可偏偏这一成沈如烟认为最不可能出现的可能出现了！
“小公子病弱体虚，我素来又是个闲不住的主儿，实在不好叨扰，再有先生手中有着不少房产，也不差我一个。”
“小沐先生远道而来，程某不好怠慢，还请不要让我难做才是。”
话落，一向态度和煦的程景天竟破天荒强硬起来。
明显就是要逼着沈如烟就范，见状，沈如烟无语。
左不过就是住在哪里的问题，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
“行吗，那就打扰了。”
“请吧。”程景天为表诚意亲自带路，两人不算是同住一个屋檐下，只是住在一片区域下。
程景天的庄园房间极多，沈如烟的住所被安排在他斜对面。
两栋楼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出了什么事情程景天可以第一时间得知，即保证了距离，同时也达到了监视的目的。
心思倒是活络，沈如烟神色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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