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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奶奶，天儿这么冷，您老咋还来了。”张巧扶着老人家坐下，心里踏实多了。昨天她听同病房的人说，张爷爷是省城有名的外科专家，绰号张一刀，是整个省城外科队伍的统领者和先锋。有张爷爷帮忙，刚子的腿没准真的能保住呢。
“没事儿，我坐车来的，一点不冷。刚子，你奶奶怎么样，身体还硬朗吧？”
“还不错，这不我伤了，家里都是奶奶一个人忙乎呢，这回得累够呛。”苏刚自打知道张爷爷的名头以后，心里安定不少。前几天他也睡不着觉，是愁的，昨天又没睡着，却是高兴的。今天与分别一年多、他也在心里挂念一年多的张奶奶见面，看到两位老人家都好好的，他感到很欣慰。
相识九年，这两位老人在他心里的地位，绝不比他奶奶低。而现在的他还不知道，这两位老人家在他今后的人生当中，简直起到了引航灯的作用。
好久不见，想要说的话太多，几个人凑在床边小声唠嗑，说到高兴处，难免嘻嘻哈哈笑一场。
正说得高兴，门又开了。
张爷爷穿着白大褂，身后跟着一溜人进来了。那些人看见张奶奶也在，纷纷恭敬地叫师母问好，然后把苏刚仔细地打量了又打量，不知道这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为什么会得到他们恩师的青眼照顾。
“苏刚，刚才骨科就你的病情做了个全面的会诊。你的问题比较复杂，属于新伤旧伤并存，如果治疗，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也要承受很多非人的痛苦，你准备好了吗？”
“我准备好了，只要我的腿能保住，什么苦我都受得了。哪怕打断了重接，我都不怕。”苏则的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也充分证实了他想要恢复健康的急迫心切。受点苦没什么，能保住腿，他就还是从前的苏刚。钱花了不要紧，他可以从头再来的。
“好，准备一下，明天进行第一次手术。稍后，护士长和负责大夫会来就明天的手术给你做前期检查和准备。”
这天晚上，张立志早早的睡了，他得为明天的手术备战。从百强村回来的几百个夜晚，他都在纷杂的梦境中度过，睡梦中光怪陆离的扭曲画面把他深深的缠绕。常常天明醒来，竟觉得比没睡还要累，然后就是一天的低落心情。而这天晚上，当他有了奋斗目标，他睡得异常沉静而安详。
苏刚则正相反。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在地里折腾一天，躺炕上就着了，一觉大天亮，从来不知道做什么梦。而这天，他却睁着眼睛直到天明。前半宿，他沉浸于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如果张爷爷的真的保住了他的腿，奶奶该多么高兴。后半宿，他却非常担心，对于手术结果的未知，对于未来生活的担忧，他甚至于在想，张爷爷是不是在骗他，骗他上了手术台、被麻醉得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亲手把他的腿给废了。
各种愁思令他夜不能寐，彻夜辗转。
张巧躺在窄小的陪护床上也睡不着，她紧揽着闺女别掉下床，微眯着眼睛观察自己的丈夫。她明白丈夫的想法，但她没有别的办法，她只能陪着丈夫一起苦、一起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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