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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爷爷的屋子里真冷啊，冷得我穿着羽绒服都伸不出来手。可是，老人家还是天天在那里守着。我打开门的时候，周爷爷混浊的眼睛里居然燃起一抹亮光，却在看到是我的时候又熄灭了。孙爷爷说，周爷爷这么些年，坚持在那儿独自生活，其实是在等一个人。程先生，你知道他在等谁吗？”
程明宇的眼泪汹涌而出，瞬间布满面颊。他的手紧紧按着胸口，因为那里疼，疼得他不能呼吸。
“甜甜，别说了，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周爷爷真可怜。那么老了，还要自已做饭，自已照顾自已。我给他老人家送的面条，他的手抖得夹不起来，我只能一口一口地喂他。老人家一边吃一边掉眼泪。程先生，你知道吗，他的眼泪比刚出锅的面条汤还要汤一百倍，一千倍。”
“甜甜，求求你，不要说了，求你，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程明宇把头抵在桌面上，痛苦地碾转。他没有忘记爷爷，他也想爷爷，他没有不要爷爷，他只是身不由己。爷爷，对不起，是小正让您失望了，对不起。
苏甜甜对于他的乞求闻所未闻，自顾自地说。因为她要给周爷爷讨个公道，她不能让周爷爷就那么带着遗憾和牵挂而去，那不值得。
“那天的风雪真的好大呀。我进去的时候，周爷爷的家冷得象冰窖一样，他老人家躺在地上，身体凉得象冰。尽管那样，他老人家的手里还抓着一张照片。那是一个少年，他在相片里笑得很开心。程先生，你知道那个少年是谁吗？”
“甜甜，求你了，仁慈一点，不要再在我的心上捅刀了。我的心已经支离破碎了，不要再捅刀了。甜甜，求你。”程明宇泣不成声，悲痛欲绝。惭愧、悔恨、悲痛犹如一张带刺的网，把他紧紧地缚住，令他遍体鳞伤。
苏甜甜突然一改从前的淡然，双眸忽然涌起怒火。她猛地张大眼睛，眼睛里的怒火仿佛能把人灼伤。
“仁慈？你要我仁慈？周正，不，程公子。你又何曾对别人仁慈过。那么疼爱你的老人，你一走就是五年，五年啊。你让一个垂暮老人，孤单的生活了五年，满怀希望却又日日失望的五年啊。你知不知道他老人家过的什么日子，几天吃不上一顿热饭。要不是我回去，他老人家可能就会做个饿死鬼了。他亲手养你十九年，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你。可你呢，一走就是五年，如同蒸发了一样的五年，连封信都没给他写过的五年。你要我仁慈，程明宇，你配吗？”
苏甜甜的话如同这世上最锋利的尖刀，刀刀扎得他痛不欲生，扎得他心穿肝裂，死也不过如此。他真想就这么死了，也好过被无边的悔恨折磨，也好过承受这样让他无法承受的痛。
但此时的他，生不如死。
别说了，别说了！
他在心里呐喊，可没有说出口。甜甜说得对，是他的错，他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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