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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远庭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泪水沾湿衣襟,面部痛苦的有些扭曲。
沐云黛站在一旁,眼神清冷,并没有劝阻或者上前安慰。
她明白若是他真的足够后悔,现在就不会只是在这里痛哭而已,而是早下去陪娘亲了。
沐云黛看得太透彻,沐远庭之所以没有这样做,就是因为他爱得远远不够。
若是他有娘亲一半的痴情,现在便不止于此。
沐云黛嗓子发涩,她为娘亲不值,却也无能为力改变已经变成现实的悲剧。
或许,让沐远庭用下半辈子的日子来忏悔,也是对娘亲的一种补偿吧。
“我想知道,当初我是怎样来到沐家。”沐云黛再次开口问道,她已经有些厌烦这个懦弱的男人,为娘亲惋惜。
沐远庭猛地一震,哭声戛然而止,他震惊的看向沐云黛,“你都知道了!”
“是的,我知道我并非是你和娘亲的孩子。”沐云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鼻子不由自主的有些发酸。
她是多么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啊,她无法想象这个世上还有谁比娘亲更加疼爱自己的了。
沐远庭的脸迅速的苍白,颓然的靠在冰凉墙面上,久久沉默。
“我想知道真相。”沐云黛再一次问道,眼神坚定。
“黛儿,我并不是刻意隐瞒,毕竟这么多年来,我都把你当做亲生女儿对待的。”沐远庭解释道,看向沐云黛的眼神显得可怜而诚恳。
沐云黛听到这句,眼底满是讽刺,心底压抑的怒火被勾起,冷冷问道,“这么多年,你何时真正关心过我,不大的沐府里,见面的次数都寥寥可数。”
“你说,你当我是女儿,在我被薛氏欺辱的时候,你在哪里?”
“在我缠绵病榻,命悬一线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别说了!都别说了!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娘俩……”沐远庭痛苦的捂住耳朵,大声喊道。
沐云黛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讽刺,事到如今,沐远庭还是无法完全面对现实。
也罢,那些过去的,已经无法改变,她今日来的初衷并非是为了要让沐远庭跟自己赎罪。
毕竟,沐远庭并不亏欠她什么,他欠的是她娘董氏。
她长长吁出一胸中闷气,淡淡问道,“我想知道,我真正的身世是什么?”
“黛儿,若是我告诉你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世,你可相信我?”
沐远庭痛苦的问道,声音有些颤抖,“那年,我和你娘从江南前往长安城,为了赶路选择去走荒蛮小径,就在山中发现了你。”
“当时襁褓中的你还不到足月,被放在一块巨石的后面草丛里,若不是你的哭声,恐怕我们也不会找到你。”
沐云黛听到这里,说不出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觉得无助和孤单。
她抓紧衣袖,咬住唇,缓缓问道,“那时,我身上可有什么信物,周围可有什么人?”
沐远庭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当时我们以为你是过路的行人,遇上了山上的强盗,幸存的婴孩,所以便急着离开。哪里还顾得上去看周围的情况。”
沐云黛双眉皱得更紧,果然如同那雍容妇人所言,他们并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世。
可是她的心里又觉得无尽凄楚,究竟是什么样的父母,才会将一个不足月的婴儿丢在草丛中。
这不是等于让她活活等死么。
“黛儿,你娘她是真的把你当成亲生女儿。”沐远庭真情流露的说道,“她为了你,甚至决定不再要孩子,就是怕会分薄了对你的爱。”
“这也是当初我和她决裂,去娶薛氏的根本原因。”
沐云黛心头猛地一颤,想起这么多年来娘亲的疼爱,温柔,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世间怎么会有这般善良又痴的女子!
娘啊娘,这样大的恩情,要让沐云黛如何回报!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无声滑落,如今一切已成定居,她能够做的就是完成娘亲的愿望,好好的活着,为了娘也要好好的活着。
许久后,沐云黛止住泪,对沐远庭缓缓道,“养育之恩,沐云黛无以为报,日后定会救你从这里出去。”
“那之后,你我之间便两清,再无瓜葛。”
她已经证明了娘亲的清白,而且也让沐远庭认识到薛氏是什么样的人,相信母亲泉下有知,现在也会心安。
至于沐远庭以后要如何,她根本不想过问。
“黛儿,我,我还有件事要求你。”沐远庭忽然开口,苍老的脸上露出极其为难的表情。
“说吧。”沐云黛停住脚步,问道。
“希望,希望你能够放了薛氏……”沐远庭艰难的说道,连看都不敢看沐云黛一眼,声音小得如蚊子叫。
沐云黛眉梢染上一层寒霜,眼底生出森冷的杀意。
事到如今,这个无良的男人竟然还想着心如蛇蝎,活活将娘亲害死的薛氏薛氏!
她忽然十分后悔刚才的话,眼前的男人彻底没救了,他根本不配走出这个地牢!
沐远庭和薛氏就应该在永不见天日的地牢中痛苦腐烂,根本就没有资格见到半点阳光!
“我知道你恨她,可是她毕竟是倩柔的娘亲,我就如今只有她了。”
沐远庭哭泣着,哀求道,“求求你了。”
沐云黛嘴角扬起一个绝丽的冷笑,“恐怕你还不知道,沐倩柔今日便已经风光嫁给陈常卿做妾了。”
“所以,你不用担心薛氏,祸害通常是活千年的。”
她声音冷得如同腊月冰雪,继续道,“不过,这次她就算逃过一劫,以后也不一定能够好好活着,因为我绝不会放过她。”
“至于你,以后就好自为之吧。”
沐云黛话毕,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沐远庭只觉得天旋地转,世界顿时坍塌,张着嘴痛不欲生。
片刻之后,沐云黛便和冷玉笙汇合。
“回来的很早,还有时间去见另外一个人。”冷玉笙说道。
“薛氏?”沐云黛皱起眉头,问道。
“可想去看看?”冷玉笙又问,似乎能看透她的所有心思。
“好。”沐云黛颔首,脸上的伤感一扫而光,精致的五官覆上一层寒冷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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