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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老板一挥手，“昨天没送回来为什么不说？昨天为什么不去找？”
朱良山声音不大，但口气很硬，“马老板，大少爷骑出去的马，我敢多问吗？”
马大少爷叫起来，“爸，你别听这小子瞎编，我昨天一天哪也没去，就在房子里睡觉。那匹马说不定是这小子偷走卖了。”
朱良山气急了，冷讽道：“大少爷，说话可要有良心哩。谁看到我离开院子了？我敢偷马卖？那是一匹马，不是一根针，一绺线，我能藏着掖着。”
马老板问：“陆新文，大少爷在哪里要骑马？”
“门外大街上。”
“有谁看到了？谁能证明？”马老板又问。
朱良山强忍着气愤，“马老板，大少爷要骑自家的马，还要谁证明？”
马老板说：“没人证明马是大少爷骑走的，车马店有又了那匹马，那你说，你磨面的马哪去了？”
朱良山冷笑一声，“听马老板的意思，是我把马丢了，偷了，藏了，那好啊，马上到镇公所报案吧，报给县政府更好，请他们侦察破案。”
马老板也冷笑一下，“陆新文，这可是你说的啊。顺子，你去镇公所一趟，找一下郭镇长。”
朱良山坚定地说：“这样最好。”
这时，跑过来一个女佣，来到马老板身边，小声说道：“老板，太太突然心口疼，请您快过去看看。”
“啊？怎么又患病了？走，去看看。”
马老板转身走了。
马大少爷也推门进房。
顺子看看周围，拽拽朱良山的衣角，示意他快走。
朱良山回到伙计住的大房子，伙计们都不在了。可能听到院子里吵闹的声音，都躲出去各干各的活儿。
“栽脏陷害！”朱良山气氛极了。
顺子管家小声说：“陆老弟，别怪我多嘴，这马家大院，你怕是不能呆了。”
朱良山点点头，抱拳施礼，“谢谢管家提醒。这种黑锅我是宁死不背的！我虽然人穷，但不能志短！”
顺子管家马上安慰道：“也许不会到那一步，马老板的为人我多少知道一点。但是你要从长计议的话，还是——”
这时外边有人喊，“管家在吗？马老板有请。”
“知道了。”顺子管家连忙往外走。临出门还回头看着朱良山，两手往下压了压。朱良山明白，这时候需要冷静。
朱良山已经冷静下来。他不值得生气，他明白，这都是大少爷事先计划好的，把马从他手上牵走，顶了赌债或者卖掉，若无其事地赖到朱良山身上。这种鬼把戏马老板难道看不出来？马老板或许真不知道儿子赌博，或许知道了也不戳穿。大少爷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啊。他马家在高桥镇是大户，他马老板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他死要面子，他要竭力维护马家的威风啊。
朱良山隐隐觉得后悔，第一次看到马大少爷偷粮食不告诉马老板是不对的，第二次卖面粉的钱被马大少爷抢去没给马老板讲也不应该。有了一次两次，所以马大少爷才敢抢走枣红马并嫁祸于他。即便不抢马，也会抢别的什么东西，后果都是一样的。离开！必须离开！马上离开！
顺子管家进来，“陆老弟，马老板说了，不报案了，也不追究谁丢的了，叫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叫你到车马店再挑匹马拉磨，陆老弟，这是马老板的原话，你看——”
朱良山说：“谢谢马老板，也谢谢你顺子管家，谢谢你这些日子的关照。麻烦你带我见马老板，向他辞行！”
顺子管家并不意外，问道：“决心已定？”
朱良山坚决地点点头，爬上炕拿了他的小布包，跟着顺子去见马老板。
朱良山平静一下心情，见到马老板不卑不亢地说：“马老板，我是来辞工的。”
“你说啥？辞工？”看看旁边的顺子，“你没把我的话说给他？”
顺子说：“马老板，我一字不漏地说了。只是——”
马老板一摆手，示意顺子下去。
马老板走到朱良山面前，安慰道：“陆新文啊，陆老弟，马家这么大的家业，丢一匹马算什么，这事再不说了，不说了，咋样？”
朱良山平静地说：“这些天马老板对我的照顾，我心领了。我辞工也不全为这个，出来的时候长了，家里带信叫我回去，只好请马老板海涵了。”
马老板看朱良山去意已决，想了想说道：“路老弟一定要离开的话，我也不能不答应，只是，你来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朱良山马上表示，“马老板的好意我明白，陆新文不求马老板一分一文。只是马老板，有句话我不说出来，我就觉得对不起你。”
马老板做了个请讲的手势。
“家贼难防！”
说完，朱良山转身出门。
院子里，顺子管家，几个伙计默默地站着，目送他。朱良山朝他们点点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走出街面房，来到街上，朱良山的步子慢下来。事发突然，究竟往哪里去，自己并没有想过。这时，他听到有人喊他，回头一看，马太太的女佣人跑着追了过来，边跑便喊着。女佣人走近朱良山，交给他一个小布包，喘了几口气，小声说道：“太太的一点心意，叫你务必收下。”
朱良山接过小布包，掂了掂，又还给女佣人，“我谢谢马太太了。请转告太太，我们老家有句俗话，叫小洞不补，大洞尺五。”
说完，迈开大步，很快消失在人流中。
来不及多想，朱良山来到祁老板的拉面馆时，只说是突然有事要离开，感谢祁老板的帮助，说不定以后还会见面的。发生在马家大院的事，他也一字未说。他突然想到，上次祁老板的那个亲戚，是不是也碰上了类似的事儿，才不得不离开的。
祁老板被朱良山的突然告别搞懵了，只能支支吾吾，点头摇头，说不出什么有明确意思的话来。他知道马家大院肯定发生什么事了，朱良山不说，他也不好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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