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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驻陕西随军记者报道：近日，国军一二三师一团三连连长桑子，为追击拦截裹协国军上尉军医朱良慧逃跑的共军俘虏英勇牺牲。一二三师决定，给桑子连长追记二等功一次。同时，一二三师还决定：为在栏截共军俘虏中受伤的一二三师一团上校团长朱良河记二等功一次。给在追击共军俘虏时英勇负伤的中校军官柳中慧记二等功一次。”
怎么会这样？朱良山不解地看着杨团长。
确实是这样。杨团长摇摇头。
杨团长说，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出于什么目的，因为什么复杂的情况，桑子既然被国民党的部队追记二等功，而我军不可能再为桑子记功，更不可能追认烈士。你们提供的情况组织上绝对相信，待以后条件成熟了，各方面都调查清楚了，我们会给桑子同志一个公正的结论的。
朱良山知道，领导这样决定是正确的。
朱良山走近宝塔，围着宝塔转了三圈，然后抱着宝塔，拍着宝塔那斑斑驳驳的青砖，把脸贴在宝塔的砖壁上，泪流满面。
好一会，朱良慧小声说：“良山，桑子是我们的好战友、好党员、好同志，不管能不能给桑子记功，桑子都是英雄，真正的英雄，都是烈士。桑子的功劳，记在我们心里，永远！”
“桑子——桑子是为救我而牺牲的呀！如果不是我轻信敌人，如果我不被敌人再次抓住，桑子就不会牺牲的，都怪我啊。”朱良山泣不成声。
朱良慧安慰道：“因为你是他的战友，他的指导员，他的革命同志。桑子，做了他该做的。我们的革命队伍中，很多同志，都做了他们应该做的。”
朱良山点点头，“桑子活着。在我心中。”
朱良慧继续说：“还有我的慧姐，柳中慧柳特派员，为了救你，她让你向她开枪。回想起来，她暗中为我们做了很多。她安排我在三哥的团卫生所当医生，我想在天水南郭寺解救你的也是她。因为只有她才能有那样的能量，才有她那样的条件，才有那样好的身手。”
“对！是她，肯定是她。当时我就觉得那个蒙面人似曾相识，虽然她蒙着脸。”
朱良慧眼里含着泪珠，“她为我们做了很多，牺牲了很多。可是，不但不能给她记功，甚至一切还要保密。就是现在我们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既不能说，也不能向上级汇报，不能让外人知道她的牺牲和贡献，她是真正的无名英雄！她真的很了不起！”
朱良山若有所思，“是啊，比起她，我算什么呢。比起她的苦，我所受的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朱良慧说：“良山，你也做了自己该做的，听你讲了我才知道，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哪么大的磨难，真不容易啊，姐姐打心眼里佩服你，为你骄傲，良山。”
“姐姐，你一直都在找我，为了我，你甚至留在敌人的部队里，我很感谢你。有你这样的姐姐，我很荣幸！”
朱良慧笑了，“当然，我也做了自己应该做的。我问心无愧，我们都问心无愧！”
朱良山点头：“是的，而且还要继续做下去！”
朱良山呆呆地耵着宝塔山，一层一层地往上看，他看到了宝塔尖顶，看到了宝塔尖顶上的白云，看到了白云上边的天空，看到了天空以外的渺远。
渺远之外会是什么呢？
山坡传来喊叫声，“朱良山——朱良慧——”
朱良山往山下看去，上山来的是四叔朱一伟。便举手向四叔摇了摇。
朱一伟气喘吁吁的来到宝塔跟前。
朱良慧上前叫道：“四叔，你也来了？”
朱一伟只是点点头，就走到宝塔前，围着宝塔转起来。转到第三圈的时候，朱良慧跟在后边，也转起来。
朱良山突然意识到什么，叫了声“四叔？”
朱一伟停下来，看了看周围的山岭，走到朱良山面前，拍拍朱良山的肩膀，“良山，有个不好的情况，你得有个思想准备，不管发生了什么，你一定要经得住啊。”
朱良山点点头，不解地看着四叔，“说吧四叔，”
朱一伟眼睛又飘向远处。必须说而又不好张口。
朱良山问：“四叔，你要调到别的部队？”
朱一伟摇头。
“那是我要调走？”朱良山大声问。
朱一伟依然摇头。
朱良山急了，“四叔，你就直说吧。难道是湖北老家有不好的消息传来？”
朱一伟收回目光，看着朱良山，“好吧，你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朱良山点头，他预感到发生了什么。
朱一伟说：“新来的团政委对你们的汇报有怀疑，对你的离队有怀疑，对你离队后这几个月的经历有怀疑，对你能平安回到部队有怀疑，对你一定要回到部队的动机也有怀疑……说你是擅自离队，无异于……”
“什么什么？”朱良山头蒙了，他万没想到会是这样，急忙辩解：“我是被迫离队的，离队时给参谋长说了的，把手枪也交给参谋长了，参谋长可以作证。我都如实汇报了啊？”
朱一伟叹口气，“刘参谋长不是牺牲了吗！新政委不是刚调来，不了解你的情况吗！”
朱良慧似乎才听明白，“四叔你说什么啊？领导有怀疑？良山不是都汇报得清清楚楚了吗？”
朱一伟看着朱良慧，“对你也一样怀疑，怀疑你投降了国民党，所以才能到国民党的卫生所当军医；怀疑你这次回来是有目的的，怀疑你是朱良河派回来的……”
朱良慧打断了朱一伟的话，“四叔，你不是说我在国民党部队的情况组织上都一清二楚吗？这可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啊？你还交给我任务，给伤病员搞药，还叫我一切听天水地下党的安排。”
朱一伟无奈地摇头，“小慧，是的，这些我都给领导汇报了。当初我是政委直接委派的，只有政委和杨团长知道我的任务。可是，现在政委调到师部当政治部主任了，他在东北解放战争前线打仗。杨团长也为我作证，也为你们打包票，跟新来的政委都吵起来了。可是新来的政委听不进去，坚持要隔离审查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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