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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燃看着他转身往外走，脱外套的动作一顿，沉下声音开口：“去哪儿？”
沈安回头看他一眼，挑高半边眉道：“出去随便逛逛。”
顾燃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上前一步，不紧不慢地凑到沈安耳边，压着声音问：“你还记得你昨天喝醉酒都干了些什么吗？”
沈安放在身侧的手指蜷紧了，没出声。
“不记得了？”顾燃蓦地冷笑一声，“我猜也是。”
“看看这个呢？”顾燃把隐在衣领中的坠子扯出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沈安，“有点印象了吗？”
沈安愣了一下，紧接着一对耳垂慢慢地、慢慢地红了。
他轻轻抵住舌尖，那里仿佛还萦绕着又苦又涩的檀木冷香。
可他仍是梗着脖子嘴硬道：“记不得了。”
“是吗？”顾燃一步一步逼近他，抬手将木珠抵在沈安的唇角，“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沈安恼怒地瞪他一眼：“顾燃，你是不是有病？”
不知道这句话里有哪个字刺痛了顾燃，他略微轻佻的神色在一瞬间里迅速冷下来，随后退开两步，神色隐匿在光照不到的阴影里。
“算了。”
沈安听见他没什么起伏地说。
“这次就先放过你。”
——
虞子风所谓的“老地方”，是离以前的沈宅不远处的一个废弃公交车站。
因为以前出去鬼混的时候经常约在那里见面，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一个彼此熟识的“据点”。
远远看去，虞子风已经在等着了，他怀里正抱着个体积不小的纸箱子，看样子是装了不少东西。
沈安故意从后面悄悄绕过去，准备给他一个无声的惊吓。
“沈哥。”谁料虞子风连头都没回，反手抓住沈安的手腕，语气无奈中带着一丝愉悦，“我大老远就看见你了。”
“你昨天去哪儿了？”虞子风轻轻摩挲了一下沈安的手腕，转过头，有些委屈地看着他，“不是说好要等我吗？”
“麓苑山庄。”沈安想了想，还是补充道，“顾晗说要给我庆祝。”
他考完试就一心想着要快点逃离学校，哪里还记得之前虞子风在微信上说考完试等他的事情。
虞子风的神色变得有些怪异：“顾晗......你们现在很熟吗？”
沈安愣住了。
虞子风的话像是一记警钟敲醒了他。
他好像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接受了自己是一个顾家附属品的事实，甚至......开始慢慢产生一些本不该产生的归属感来。
看沈安脸色微沉，抿着唇不再说话，虞子风眼底掠过一抹异色，但很快，他又恢复成那一副黏黏乎乎的讨喜模样。
“沈哥，”虞子风把怀里抱着的箱子递过去，期待而紧张的模样活像一只想要讨主人欢心的傻狗，“看看我为你准备的毕业礼物。”
沈安稍稍从思绪中回过神，看向手中沉甸甸的箱子。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他只想把虞子风吊起来抽一顿。
自认为自己脾气已经收敛不少的沈小少爷终究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虞子风，你他妈的......毕业之后还送这么多笔记本是怎么个意思啊？！暗示爷回炉重造吗？”
虞子风捂住耳朵，等沈安骂完了才敢开口。
“沈哥，”他稍稍叹了口气，嘴角却翘起来，隐隐像是很开心的样子，“你打开看看再骂嘛。”
沈安皱着眉，半信半疑地从众多笔记本中捞出来一本。
翻开扉页，他一眼就在工工整整的笔迹中找到了虞子风想让他看的东西。
那大概率是虞子风在上课听讲时的无聊产物，一个q版的小人，头发稍长，圆溜溜眼睛的右下角是一颗小小的黑痣。
一看就知道画的是谁。
沈安莫名觉得耳朵发烫。
接着往下翻，几乎每隔几页就能看见一个特征相似的小人，只是换了表情和姿势，显得生动又可爱。
沈安看得有些入迷，狭长的眼角微微上挑，显然是被这连环画给取悦到了。
不过......
“为什么大多数小人的表情都很凶？”沈安眯了眯眼，不怎么满意地问道。
“因为沈哥你大多数时候都对我凶巴巴的啊。”虞子风委屈地眨眨眼。
“我有吗？”沈安疑惑。
“你有啊。”虞子风的眼神愈发哀怨，活像个不受丈夫待见的小媳妇。
“哦，”沈安点点头，并不准备哄他，“那有就有吧。”
谁叫虞子风这人有时候就是欠教训。
“你一点都不疼我。”虞子风哑着声音控诉，真像是委屈极了。
沈安终于分了点眼神给他，好笑道：“你是小宝宝吗？还想我怎么疼你？”
“我就是小宝宝！”虞子风不管不顾地把占据沈安视线的罪魁祸首抢过来放到一边，红着脸小声道，“沈哥，你也像对小宝宝那样，亲我一下，好不好？”
沈安有意逗他：“可我没亲过小宝宝。”
虞子风如果有耳朵，那现在一定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耷拉下去。
“喂。”沈安见不得他那低眉顺眼的小模样，憋着笑轻轻叫了他一声。
“嗯？”虞子风仍旧沉浸在名为失落的情绪里。
“虞子风，你是不是喜欢我很久了？”沈安仰头看他，脸稍稍凑近了些。
虞子风闻到从沈安身上飘过来的，熟悉的、混合着蜜桃甜味的奶香。
“嗯。”他难得地往后躲了一下，发出一声轻轻的鼻音。
“有多久了？”沈安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不让他再往后退。
那双撩人的眼睛正定定地看着他，像是一把锋利的小勾子，能直直将人勾进欲望深处。
虞子风不怎么自在地偏过头，沉默了一会后才哑着声音道：“很久很久了。”
很久......很久了。
久到他甚至已经习惯于将自己所有的偏执与阴暗都隐藏起来，努力塑造出一个温和而无害的假象，只为得到沈安零星半点的垂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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