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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间外有一处被屏风和文竹围以来的小小角落，放了两张沙发，宋恪过去坐下，顾白蹲在他面前，目光深邃晦涩。
宋恪眼眶还是红的，不知道的以为喝了多少。他刘海上挂着一颗小小的水珠，要掉不掉，顾白正要伸手帮他拂掉，却被宋恪抓住了手腕。
“……我喝多了。”宋恪看着顾白，微微皱着眉头。
“我知道。”顾白语气淡淡的。
“要是我说了什么丢人的话，你就当没听到……”
“不丢人。”顾白抬起头与宋恪对视，眼神温柔了许多，“要说丢人，我更丢人，我都不敢告诉你，我很羡慕陈越他们。”
宋恪一时没转过弯来：“羡慕小月月干什么……”
随即他好像明白了顾白的意思，眼里露出一丝怀疑。
“我以为可以心平气和目送你去更高更远的地方，后来发现不行，我还是想跟你一起走。”顾白轻声说，“就算FG不出事，今年合约到期我也准备转会了，AYW不缺首发的话，替补也可以。”
“AYW从来没有替补。”宋恪放开顾白的手，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那怎么办呢……”顾白自嘲般一笑，“无论是建一个新战队高价把你买来，还是想办法收购AYW，最后你都会想杀了我吧。”
宋恪用自己不太清明的神智想了想，顾白真这么做的话，那时候的自己确实会想要杀了他。
没想到顾白看起来不温不火的，想出来的办法这么简单粗暴又极端。
“也没关系了，反正这些话，你明早起来就忘了。”顾白笑了笑，还是帮他擦掉了头发上那颗水珠。
宋恪晕晕乎乎的，一时忘记反驳顾白说自己从来不会忘记他说过的话。
就是因为记得太清楚了，这两年才搞得这么难看。
两人回去的时候，包厢里的其他几个人已经吃得肚子滚圆，瘫在椅子上东一句西一句地闲扯。走到门口刚好听见江知远说：“FG那时候是真的有钱，没办法。”
“这可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哇。”陈越叼着一根牙签感慨，“兜兜转转半天，最后命运还是把顾白给咱送过来了。”
江知远嗤地一笑：“跟命运没关系。”
顾白在门口咳了两声。
几个人回头，见宋恪还搭着顾白的肩，眼神虽然不太清醒，但脸已经没那么红了。
“回来了。”江知远冲他俩招招手，“我们准备去唱歌，你俩去吗？”
顾白低头看宋恪，宋恪反应了一会儿，缓缓摇了摇头：“不唱歌。”
他天生五音不全，直播的时候偶尔唱几句都会被粉丝砸□□。
陈越啧了一声：“我算是明白队长这种家里有矿的二世祖为什么会来打电竞了，你说他不泡妞不喝酒不蹦迪不唱歌，他除了打游戏还能干嘛？”
“我家没矿。”宋恪认真地说。
“但你家有八百个楼盘。”
宋恪不说话了。
顾白从衣架上拿下两人的外套，说：“你们玩，我送他回去。”
入夜之后有点冷，宋恪出去被风一吹，酒醒了大半，等回到基地就只剩下困和饿。饭桌上喝了点酒就开始叨叨，烤肉都没吃几口。
“我饿了。”宋恪坐在客厅里，理直气壮地看着顾白，残留的一点酒精刚好给了他无理取闹的勇气，“但我不想吃外卖，不想吃泡面，不想吃阿姨做的饭。”
顾白失笑：“你想吃什么？”
“你会做什么？”
“我会煮速冻水饺，还会煮泡面加个蛋。”
“……”宋恪看了看顾白的手，确实不像是会做饭的样子，“水饺吧。冰箱里有，不要带葱的。”
顾白煮好饺子端出来的时候，宋恪已经躺在沙发上快睡着了。他一条胳膊和一条长腿垂在地上，衣服皱起，露出一截白晃晃的手臂。
“宋恪，回房间睡。”顾白拍了拍宋恪的肩。
“嗯……”宋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打了个哈欠，“吃完再睡……”
饺子是三鲜馅儿，顾白和宋恪面对面坐着，安安静静地吃饭。偌大的基地仿佛只有两个人，窗外是静谧的夜，屋里是暖色的灯，恍惚有种温馨的感觉。
吃着吃着，宋恪突然想起烤肉店里程书书说给顾白准备了转会礼物，再一想，认识两年多，自己好像从来没有送过顾白什么，反倒昨天还从他那里拿走了一个玩偶。
转会礼物……
宋恪拿出手机打开购物软件，翻了一圈也没有头绪，顾白好像什么都不缺，平时除了看书打游戏也没见他有别的爱好。
宋恪想了想，发了条微博：[有什么比较有意义的礼物推荐吗？]
他女粉多，女孩子总是比较会挑礼物。而且他一点也不怕顾白看到，因为顾白压根没有微博。
粉丝1：[遇事不决送口红，口红不行送包包，包包不行送手表]
宋恪：[男的]
粉丝2：[小月月？老夏？江队？你哥？你爸？你爷爷？]
宋恪：[……]
粉丝3：[男的好办啊，键盘耳机switch总没错的兄弟]
宋恪：[他都有]
……
粉丝七嘴八舌，正经的不正经的建议提了一堆，在宋恪的回复中，他们渐渐提炼出了一系列关键词：
男，20岁上下，电竞大神，人帅腿长多金，性格沉稳不喜欢花里胡哨，无不良嗜好。
——顾，顾白？
最后热门第一的评论是：[送他平安和自由。]
宋恪气得说不出话，不过几千条评论多少还是给了他一点启发。
几天后的某个上午，顾白起床打开房门，门口躺着一个系着丝带的礼物盒。
盒子里是一个黑色的保温杯。简简单单的款式，杯底有几个小小的烫金字母，AYWbye。
——很低调，很内敛，很老干部。
虽然大家都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他老干部，但这还是第一次真的有人送他保温杯。
盒子里还有张卡片，上面是宋恪狂放不羁的字：
“转会快乐——你的队长”
顾白唇角一勾，把卡片收进口袋，给宋恪发了条微信：[谢谢队长。]
在这之后，顾白走到哪把保温杯带到哪，宋恪刚开始还总是忍不住在顾白喝水的时候偷瞄几眼，后来渐渐习惯了这个无处不在的杯子——顾白果然很需要它，我真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送礼小天才。
紧张训练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二月底，离ACC开幕不到半个月，赛事组通知各战队去拍宣传照。
顾白的选手信息已经录入AYW，也有了新的治疗师角色。但程书书有意搞个大新闻，跟赛事组商量好前期宣传照只露剪影，赛事组那边为了话题度自然很乐意配合。
前往摄影棚的保姆车里，宋恪歪在座椅上补觉，脑袋不知不觉落在顾白的肩上。前座的程书书探出个头，看看顾白再看看宋恪，推了推自己的圆框眼镜，满意地说：“我已经可以想到官宣那天微博瘫痪的盛况了。”
“你就不担心粉丝的唾沫星子淹了咱们基地？”陈越说。
“担心什么，我巴不得他们吵。吵得越凶，咱们下个季度的广告费越高。”程书书搓搓手，“一个天花板，一个教科书，我这几天做梦都在数钱。”
“我感觉很多粉丝都已经猜到了，最近直播老有人问我顾神在不在。”夏晖说。
“没事，还有很多粉丝平时不刷微博不看直播的。”
程书书说完，突然想到什么：“?G？顾白，你是不是没有微博？”
顾白正用平板看书，闻声抬头：“没有。”
“不是，你这也太暴殄天物了吧？你弄个微博没事发发自拍，蹭蹭涨粉。哦对你看宋恪，你知道为什么他女粉比你多吗，他十天半个月发张自拍，话都不用说，那姐姐粉妈妈粉女友粉都能激动得嗷嗷哭。”
“别的不说，电竞女孩真的很猛。”陈越竖起大拇指，“前段时间跟饭圈撕逼，她们愣是把宋恪刷到什么榜第一，具体操作咱也不懂，总之看起来很有排面。顾神，我劝你远离微博，不然下次就是推你出来撑场面了。”
“哦。”顾白默默关掉阅读器，下载了一个微博。倒不是想见识电竞女孩有多猛，只是被宋恪的自拍勾起了兴趣。
搜到宋恪主页，前段时间发的那条问礼物的微博还在。
评论区历历在目。
粉丝：[你总要告诉我们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才好推荐呀]
宋恪：[圈里人，很厉害的那种]
粉丝1：[帅吗？好奇.jpg]
宋恪：[帅，宽肩窄腰长腿]
粉丝2：[并没有人问身材，你在抢答什么？]
粉丝3：[你不对劲]
粉丝4：[你仿佛在秀]
粉丝：[你们关系好吗]
宋恪：[……薛定谔的好]
粉丝：[还是送键盘吧，键盘不嫌多]
宋恪：[不，他很挑剔，他键盘都是定制的]
……
顾白一条条看下来，感觉宋恪不像是在讨论礼物，倒像是在接受一个名叫“你心中的顾白”的采访。并且问什么答什么，诚实得过分。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顾白刚好看完宋恪的全部回复。程书书招呼他们下车，宋恪睡梦中被吵醒，烦躁地睁开眼抓了抓头发。正要说话，目光看到顾白电脑屏幕上自己的微博页面。
宋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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