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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修炼如何？”
年轻人：“这……”
洛轻尘继续看着叶凌，仿若这院落里只有他二人。年轻人又想说些什么，老头子拐杖抬了抬制止了，面色不虞地盯着师徒二人。
叶凌突然被点到，看着被晾在旁边的隐形人，苏爽是苏爽。关键是这便宜师尊，来了快几个月了，这才记起来查功课，逃课划水到今天的叶凌不由得有点略微的心虚，面上更是笑得人畜无害：“嗯。”
洛轻尘：“嗯？”
叶凌用力点头：“嗯！”
球球您了，放过我吧！叶凌在心里祈祷。
洛轻尘起身，走了几步，见叶凌没跟上，瞥了他一眼。
叶凌：“……”
老头看着叶凌小媳妇似的跟在洛轻尘身后，胡子都要被气得翘起来，感情这师徒二人拿他们当空气，一骂一训的就要溜之大吉：“大人！”
洛轻尘步子还没停下，伸手递向叶凌。
叶凌看着那白皙的指尖，鬼使神差地将手递上去。
洛轻尘停了下来，一双琉璃似的眸子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叶凌一颤，前是洛轻尘冷淡但停驻的目光，后是老头恨不得剥皮扒骨的眼神，他试探地看了看洛轻尘一眼，吞了下口水，蓦地将洛轻尘的手抓紧。
十指交缠。
背后传来两道吸气声。
叶凌无力地问系统：“难道我做的不对吗？”同时慢慢地将手撒开，企图装作无事发生。
系统：“答案很明显。”
洛轻尘看了看自己的手，眉毛扬了下，言简意赅：“枕头。”
叶凌顿时脸红到耳朵尖尖，恍然大悟地“哦”了声，满脑子都是糯米团子的尖叫声，去拿自己落在亭子里的工具和半成品的枕头。
见两人挡着没让开，还把人往旁边推了推，拿到枕头后，便把它直接杵洛轻尘面前。
系统疑惑道：“你是中病毒了吗？”
洛轻尘头往后仰了仰，接过枕头，看了看上面刻着的几个比划，另外一只空着的手抬起来，生疏地、试探地，轻轻地拍了拍叶凌的头：“不错。”
跟夸奖宠物似的。
叶凌内心嗷嗷大叫：“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好兴奋，还有一点羞耻啊啊啊啊！！！”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你不觉得他这样有点奇怪吗？”
叶凌脑袋里一只糯米团子托着腮帮子，一脸的迷醉，对系统道：“他对我长了好几次的好感度呢！”
系统想说这一丁点儿好感度真的不算啥，连那气的要死的老头身后的年轻人，对叶凌的好感度也比落轻尘高得多。
可它又说不准。
攻略洛轻尘真的不是容易事。最后，系统心有戚戚，慢慢吞吞地道：“那……你加油。”
同时，它默默想了想洛轻尘被宠物攻略成功的可能性，越发觉得乐观得冒着傻气的叶凌有点可怜。
这厢里，老头终于沉不下气，一挥手。年轻人得了指令，从怀中掏出一个水晶球，还拿手帕擦了擦。
水晶球在叶凌“这也可以”的内心活动里开始运转，周围景物都淡去，入目雪白，片刻间雪白又像是浓浓的白雾，越来越淡，露出一座庭院的轮廓。慢慢的，白雾退散，院子里，花草随性生长，瘦成皮贴骨头的妇人睡在躺椅上，像是要被毯子给吞没一般。
洛轻尘指尖略微动了动，眸子看向妇人。
妇人旁若无人，一双眉毛皱着，依稀能看出从前的风华，淡若琉璃的眼瞳看了过来：“又摄什么？”
一旁像是有人站着，好生地哄着：“你跟他说两句。”
妇人伸手去推他，露出皮包骨头的手腕，青筋露着，肌肤松松垮垮，怒道：“废物一个，滚开……”
骂到一半，她就没力气了，跌回躺椅里。毯子还是摞在腰间，那人竟也没替她盖盖，又继续劝道：“大家都是废物，你莫生气，好好朝他说几句，你要是走了，他可就真一个人了。”
洛轻尘睫毛轻颤，目光是落在妇人身上，心神却不知飘到了哪里。
妇人躺在躺椅上，半天才匀长了气息，整张脸白里透着灰，嘴唇也失了颜色，像是快要不久于人世。
叶凌站在洛轻尘旁边，看了看两张相似的脸，默默地伸手握住了洛轻尘的手。
洛轻尘回神，看了他一眼，眸中古井无波，复又垂下眸子，似乎这场景里所有的事物都与他不想干。
碧空如洗，鹰回不落。小岛上一处院落里，庭木萋萋，女主人已然没有了先前的鲜活明亮，她睁开眼睛，神情恍惚，自言自语道：“尘儿呢？哦，尘儿又去看鱼了。”
“不能告诉他爹，他爹指不定就把鱼给打了。那么大的鱼，不能打呀……”
“尘儿……”
场景摇动，人物变得扭曲。妇人的眸子无光，泪水纵横，她像是把那人当做了尘儿：“尘儿，别怕，我尘儿长大啦，不怕了啊……都是坏人，不要跟他们一起，不要像我，不要像这个岛上的任何人……”
那人诱哄道：“我想吃糕了。”
妇人一个劲地喘，痛苦地攥紧了胸前的衣裳，闻言轻快地道：“没有啦。”
……
她露出笑来，那笑在急病之人上显得凄凉又温柔：“为娘骗你的，你院子推开，都是月树，等十几年它长了，开花儿了，就揉糕儿吃。”
“四岛隔绝，尘儿还是吃得到糕的。”
那人道：“那我要不要管洛家人呢？”
她目光已经涣散，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衔着，半笑不笑的样子：“海山，浪大了，回吧……”
叶凌看着那眸中又聚了光点，一眨眼，竟是看错了，泪水盈盈的，又坠出了眼眶，她声若蚊呐：“尘儿……”
话未说完，就没了生息。
叶凌在一瞬间感受到了洛轻尘手掌握紧的力度，那修长圆润的指尖可怜兮兮的泛着凉，他将指尖裹在掌心最温热的地方。
有谁会这般无耻，不顾别人意愿地去拿刀挑开别人胸膛，攥着刚掏出来还热乎的心，用力地磋磨，还大言不惭地说，你看会痛的。
白雾散去，人物也不见了。
洛轻尘任由手被叶凌握着，走回去做好，冷冷地看着两个人。
那老头见此，让年轻人将水晶球递过来，摆明就是打个巴掌给个枣。
洛轻尘视若无睹，叶凌也没接，老老实实地站在洛轻尘身侧，眼睛狠狠地盯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年轻人左右为难，看向老头。
老头咳了咳，于是他松了口气，将水晶球放在桌子上。
老头道：“我也不想弄得难看，到底是一家人，家主也是这么个意思……”
洛轻尘嗤笑一声，有些新奇：“他居然还没死？”
说罢，他拂尘一拂，那水晶球坠地，摔得稀碎，那水晶碎片里，晕出一团油脂印记来。
洛轻尘喉头滚动，低低沉沉地笑起来，眸中却是一片黑黢黢的底色。
叶凌有些担心。
洛轻尘看向他，将藏在掌心被捂热的指尖刮了刮，复又扫过去，声音质感泠然，像是雪夜的坠冰，又恍惚是吮过血杀过人的刀锋。
“岛上还有多少存货？”
老人正要开口。
洛轻尘“嘘”了声，道：“要用完了是不是？”
他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水晶球碎片：“这样的小玩意不少吧，起先是怎么说的……”
老人神色僵硬。
那油脂质地像水，氤氲开来，又带股异香，瞧着颜色倒是变了，变成了灰色。
洛轻尘盯着那块污渍，又扫了眼这两人，冷笑一声：“大的小的，本质都是坏的。”
“这种东西，我从来都不屑于用。就好像那山腰的院子，漂亮新奇是不是，可我就不去……”
“我嫌脏。”
洛轻尘头顶闪过一行字：人心尤甚。。
叶凌若有所思。
洛轻尘抬手，微微张开手掌，一点水汽孕育，逐渐聚成一个水球，雾气凝聚，方才的院落显现，空无一人。
竟是随手就能复刻一个水晶球！
老者恍然，颤抖着要跪下，那年轻人要扶他，被他打开手。他在年轻人愕然的目光中磕头，道：“大人，是我狗眼看人低，但求大人救救孩子们……”
他闭了闭眼，胡子跟着一起颤：“岛民是该死，可孩子无辜啊！”
洛轻尘从叶凌手中抽出右手，指尖划开，一滴鲜血沁入水球。
血色犹如彼岸花，渐渐盛开、消无。
水球里，又是一处屋舍，林木掩映，灯火辉煌，小鱼在空中漫游，屋檐下一只鱼衔着珠子，发出柔软温和的光，窗户半开着，一个女子对镜梳妆，菱花镜里映出她一双琉璃一样的眼瞳。
一旁箱笼叠放，最上头那个盖子半遮半掩，露出白玉脂一样的膏面。
那膏脂细腻，又被渡了一层温和的黄色光芒，仿佛流了蜜糖的猪油冻，令人想去闻闻是否有肉脂的馥郁浓香。
洛轻尘指尖微动，那幻梦一般的水球便浮在空中，飘向老者。
老者诚惶诚恐接过：“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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