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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睫毛掩映下的眼窝显出淡青色,唇色浅红,双手交握在腹部,不知为何,呼吸渐渐急促,连好看的眉毛都蹙起来。
叶凌检查了一番,察觉自己无事,便知道是这便宜师尊将他带回来了。
“唔……”
叶凌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他仔细端详洛轻尘,像是从没见过他一般。
有一个问题一直横亘于他心间。
如果,洛轻尘没带他回来呢?
一切不幸都会发生。
洛轻尘会在意吗?
这些问题经过昨天,已经变成了不值一提的假设。可洛轻尘带他回来,是因为喜欢他吗?
他不由得想起,昨天隔着人,与洛轻尘对视的时候。
那时,洛轻尘的眼神极其波澜不惊。就好像,他们之间一切都不值得他心软……
蓦然间,他与一双眼睛对视——洛轻尘醒来了。
他微微偏头,躲过叶凌视线。偏过头去,又发现自己异常,硬生生看过来,头上一行字:我这是怎么了?
叶凌冷笑一声:“师尊睡得好么?”
洛轻尘:“?”
叶凌道:“我方才听师尊说梦话,叫我灵儿,说对不起我。”
洛轻尘不太赞同地看着他:“我方才不是做这个梦。”
叶凌恍然道:“哦,是么,大概是我做的梦罢。”
“我梦见师尊看着我受苦,不来救我,我可凄惨了,想着除了师尊,还有谁能救我呢?”
“原来,师尊也不救我。”
叶凌怅然坐起来,抱着膝盖:“还好只是梦一场……”
“你说是吧,师尊?”
洛轻尘被他说得视线发飘,头上弹幕一直翻动,面无表情:“是真的。”
叶凌:“什么?”
洛轻尘垂下眸子:“最后,我将你带回来了。”
头上悬出一句:罢了,恨便恨罢。
那弹幕顿了会儿才消失,自此之后,洛轻尘头顶平静下来。
叶凌道:“师尊可知,天下事并不是非爱即恨,还有一种情绪……”
洛轻尘:“?”
“是失望啊。”
洛轻尘抬眸。两人对视,叶凌绽开一个笑来,眉眼轻轻巧巧就带了几分娇憨痴缠,他扑过去,用手揽住洛轻尘肩膀,头靠在洛轻尘胸膛上。
咚咚咚。
心跳声传入耳中。
洛轻尘的手伸向脖颈,叶凌的话却让他动作微顿。
“师尊啊,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系统:“……”这还是它第一次听攻略者问攻略对象喜欢什么类型。
洛轻尘将他的手拿下来,看着叶凌漆黑发顶,沉默了会儿,食指与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叶凌的腕骨:“没有。”
叶凌抬头看向他。
两人对视,洛轻尘放开他的手,补充道:“以后也不会有。”
他是如此笃定。
叶凌忽视自己发热的手腕,问道:“说不会有,就不会有么?”
洛轻尘那双琉璃似的眼瞳蓦然间变得生动,像是看到了一种可能,能让他高兴的可能:“对,不会有。”
叶凌此后不敢独自出门,窝在院子里研究机关术。
这大概是一种鲁班类的奇技淫巧再加上空中游浮的游鱼作为燃料,如所料不错,那游鱼应当也是白玉团。
院子上空自从他醒来便是一片血色。
洛轻尘较之以前,鲜少出门,多半是在院子里,打坐或是下棋,时不时看看血色天空,一看便是许久。偶尔想起来,会问问叶凌枕头做得如何了。
他这般倒是让叶凌觉得不安。
剧情没有摸清楚,轻易出门就被献祭。一场灾难即将降临,他却只能在院子里等着。
叶凌将砂纸打磨好的枕头放好,又开始用软纱给它上漆。天然漆气味不像油漆那般刺鼻,清亮的漆刷上去,像上了一层釉。
扔在院中半日阴干,拿起时不重不轻,摸着也很舒服。
简直像是橙色软件里的手作。叶凌爱不释手,双手捧着,给洛轻尘送过去了。
洛轻尘摩挲着清梦二字,眼底依稀有了点柔软情绪。
头上弹幕也刷了一行:好徒弟。
叶凌摸摸鼻子,权且受了。又被洛轻尘塞了几瓶满满的丹药,看样子够半年的量了。
洛轻尘看着他。
叶凌无辜回视。
洛轻尘道:“机关术学得如何了?”
叶凌:“我正在复原水流车,不知这龙马又是什么?”
洛轻尘头上冒出一行字:还不算太废。
叶凌:“……”差不多行了啊。
洛轻尘:”龙马只是一个称呼。并不是坐骑,前些日子你催动游鱼,以少聚多,可成龙马。”
叶凌上前一步,替他揉捏肩膀,小意殷勤:“师尊,缘何我能催动游鱼啊?”
说着,他眼睛转了转:“游鱼又是从何而来?”
洛轻尘被揉捏着,眉间舒展,不由想到这徒弟前一个月还是生疏讨好,如今俨然就是一副狗腿模样。
真是人不可貌相。
可揉捏得舒爽,他便松嘴:“海里来的。”
叶凌刚一张嘴,他便宛如脑后长了眼睛:“你是海边捡来的。”
叶凌:“……”
海里来的,海边捡的。
一切都指向大海。
将岛民隔绝的海。
海雾沉沉。夜里,见不到半颗星子。灵山子站在海边,双腿幻化,一条鱼尾显现,他向海里扑去。
片刻后,海浪席卷,退去,沙滩上留下一条浑身是水的鲛人。
灵山子狼狈抬头,耳中嗡嗡作响,一声声鱼叫。
他看着海雾,不甘心地道:“你既不承认自己是神,又为什么降下惩罚?”
无人应答。
又怎么会有人回答呢?回答的人早已在他眼前肢解,黑水横泗。
灵山子拖着腿往回走,身后一道淋漓水迹。忽而,他猛然咳了咳,眼角沁出泪来,滑落在下巴处,滴在了衣襟上,混入湿润润的海水里。
“哇”一声,他吐出来一口血。
叶凌看着窗缝里黑漆漆的夜色,半晌仍是睡不着,起身提灯去院落里又检查了一下门闩。
越是静谧,他越是不安。
好在并没有什么异常。
一日,仆人过来了。他看着叶凌,眼珠还带着血丝,半晌都不眨眼。
叶凌道:“怎么了?”袖子里的匕首已然滑到掌心。
仆人坐下来,斟了一杯清水,饮下腹去。
叶凌知道今时不同往日,所谓的规矩恐怕在那天群起而攻之的岛民脚下被踩得稀碎。
要不是院子里还有座大佛,恐怕早就把他扔海里去了。
仆人道:“我有个想法。”
叶凌道:“说来听听。”
他补充道:“要是扔我下海的,就不必说了。”
仆人看了他一眼。
“山下淡水快没了,食物也快没了。”
叶凌将茶壶递给他,示意他随意:“淡水,有没有煮过海水?食物不是在种么?”
仆人听后,连喝水的欲望都没了,将水杯推了推。
“蒸出来的水,是血。”
叶凌皱眉,想到海岸线一大片的红:“会不会是颜色相似而已?”
仆人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发白:“放久了,会成血豆腐,颜色变黑。”
叶凌:“……”
仆人摆摆手,又道:“你晚上最好注意门户,他们走投无路,迟早会……”
叶凌自然懂他的未尽之意。
仆人:“我看那位也没有交你出去的意思,不若你跟紧他?”
叶凌闻言目不转睛看向他:“你今天怎么……”
仆人突然握住他的手,满怀温情道:“我也快……自然想你好点。”
叶凌将自己手往后挪,谁知仆人握着不松。两人拉扯间,仆人不经意感受到了木质匕首。
仆人脸抽搐着,露出一个扭曲的笑来:“灵芝,你总令我吃惊。”
他另一只手捂住叶凌口鼻,手上不知涂了什么,不过片刻,叶凌便昏过去了。
仆人把他抱在怀里,却不往院外走,而是走向叶凌房里,把他放在床榻上,脱去靴子,将被子盖好,在床头坐下,看着叶凌眉眼,面上都是着魔的神态:“灵芝……”
他忍不住伸出手来,又不忍落在那素白的脸上,隔空描摹着:“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好些,像神女像,我本打算好好地膜拜你,不惹你不快。”
“可是……”
他用一种奇异的声音道:“我死了,谁来膜拜你呢?”
若是叶凌醒着,估计被吓个半死,大吼着“你不要过来啊”。
仆人呆了会儿,出门,路过洛轻尘门口时,凑近了,用指尖沾口水,将窗纸点出一个洞来。
只见洛轻尘坐在塌上,未束发,眸子低垂,四周散落着水球,光晕交相辉映。
数个场景同时并存,主角都是他的娘亲,无一不是卧病在床。
仆人冷笑,自行离去。
洛轻尘动了动,去攀一个枕头,那枕头硬且冷。他却不放手,指尖也泛白,鼻尖若有若无的香。
原本是鲜美生津的白玉团香味,却被冷且幽淡的檀木香代替。
他像是陡然被松开绳子的风筝,脱离了桎梏,水球相继破灭。
最后一个场景,卧病在床的女人祈求道:“儿子,香不香?”
“白玉团熬煮有异香,不香吗?你再闻闻?”
那女子得不到回答,喃喃道:“算了,再等等吧……”
场景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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