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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凌转过身，看到欧阳雨。嘤嘤怪躲在阴影里，对他招手。
叶凌走过去：“你怎么在这里？找洛九泉？”
他把话都说开了，欧阳雨听后并没有表示什么，而是握着叶凌的手腕，把他往海岸边带。
他以手遮着脸。
好在白日里岛民也很少出来，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海岸边。
叶凌挣开手腕。
“有事快说，没事我就走了。”
欧阳雨看着他怀里抱的蜡烛：“你们走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我回来就看见空荡荡的屋子，外面好危险的。”
叶凌急着给人鱼鬼送蜡烛，再加上欧阳雨之前没半句真话，于是敷衍道：“咱们有空再聊吧。”
“你这蜡烛是给人鱼的？”
叶凌闻言看向他：“是。”
两人对视，欧阳雨开口道：“你是神使，洛九泉应该告诉过你，要把人鱼鬼交上去。”
“但是你没有。”
欧阳雨比看起来知道的多，他甚至知道叶凌是神使，但两人相处的时候并没有透露出这个信息。
叶凌谨慎道：“你不会是要哭了吧？”
欧阳雨眨着眼睛，水光盈盈的，吸了吸鼻子：“呜呜呜我才没有……”
不是这好好的哭啥？
“我这好久都没人跟我说话了，好不容易等来的你俩，结果溜了……”
欧阳雨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论哭唧唧没人比他更会，顿时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以欧阳雨的经验，至今无一人能逃得过他的眼泪攻势。
叶凌道：“我走了。”
欧阳雨扯住他袖子。
叶凌面无表情：“我可喊了。”
欧阳雨立马撒手，抹了把眼泪：“千万别。”
叶凌道：“我是真有事，你有什么赶紧说。”
欧阳雨：“你要小心洛九泉。”
“没了？”
欧阳雨为难地拧着眉毛，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要是有什么不对劲，赶紧跑……”
他似乎是发自内心地为叶凌担忧，焦虑地在原地踱步，接着道：“总之，现在跑也行……”
说着他就要拉叶凌的手，一边扯着他，一边道：“现在走也成，你家那大美人呢？”
叶凌挣开他的手，给气乐了：“我跟你说实话，我家那……”
他咳了咳，改口道：“我家师尊……”
欧阳雨见怪不怪地挥挥手：“哎，我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抢地盘呢？你家的你家的……”
叶凌：“我……”
欧阳雨推了推他：“差不多得了啊，你是不是不跟我跑路了……”
叶凌被一顿抢白，顿时没了脾气，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没跟欧阳雨掰扯什么叫我家师尊。
万幸的是，他还记得套线索，开口问道：“你知道跑不出岛，那还能躲哪儿去？”
这么一大岛的人，要找一个躲起来的人还是很容易的。
欧阳雨这才想起什么似的看了看叶凌：“是了，我们都是死肉，你们才是……”
他语焉不详地闭了嘴，也不提躲不躲了，沉重地拍了拍也叶凌的肩膀：“那什么、自古美人多薄命，你跟大美人一起，也不孤单。”
叶凌：“……什么是死肉？”
欧阳雨没打算卖关子：“你们、神使、新上岛的人，就是生肉。”
“煮熟了可以吃的那种。”
他甚至贴心地说明了一下，可眼前的小道士却格外平静：
“就这？”
欧阳雨：“……”
叶凌：“我走了。”
叶凌挥挥手，这回真走了。
欧阳雨站了一会儿，忽然道：“洛美人还要看多长时间啊？”
洛九泉道：“我说你怎么肯到村子边来。”
欧阳雨眼角一红，抬起手指摁了摁，勉强收住，笑道：“我可跟你不同。”
“有何不同？”
“我至少不会把他当储备粮。”
“是么？”
洛九泉一手扼住他脖颈，手臂用力，竟像提鸡脖子一样，轻松将欧阳雨提起：“可你如今，也只是这样了，不是么？”
欧阳雨涨红了脸，呼吸不畅，双手扣扯着坚如磐石的手臂。
可洛九泉并没有想杀他，手一挥，将人扔出去。
“岛主继承人？”
欧阳雨像条死鱼一样躺在地上，半晌才缓过来，他抹掉脸上泪水：“九泉，你太执着于岛主之位了。”
洛九泉笑道：“哦，我的确不像你这般大度，面对仇敌还能哭哭唧唧地当朋友……”
“岛主之位已被我收入囊中。”
“再者……”
洛九泉蹲下来，一手挑起欧阳雨下巴，戏谑道：“听说你喜欢男人？”
“不会是在我同你说过之后吧？”
他恶劣地挑眉道：“你方才有句话说得不对，哥哥……”
欧阳雨眼睛一红，听到洛九泉在他耳边道：“我会留下一个，当我的妻子。”
“这是神谕，不是么？”
“哥哥。”
洛九泉甜蜜地道：“我抢了哥哥的岛主之位，哥哥不妨也来试试……”
“同我……抢那位神使？”
“只会哭的话，可不行哦。”
叶凌看着人鱼鬼吃蜡烛，一边对洛轻尘讲述自己获得的线索：“……所以说，神使是食物。”
“可不可以这么想，村民向我们传递对神的敬意，然后神把我们作为食物赐给他们？”
洛轻尘摇头：“不会。”
叶凌翻了个白眼：“你就看他是你基友呗。”
洛轻尘永远对陌生词汇感到新鲜，问道：“什么是基友？”
叶凌瞎掰扯：“基友就是你跟我。”
人鱼鬼闻言看他。
叶凌把他头拍了拍，示意他继续吃蜡烛。
人鱼鬼不满道：“会、变笨。”
叶凌又摸了摸，一脸老父亲的模样：“哎哟，你怎么会笨呢，我们鱼鱼最聪明了……”
这时，他的耳朵捕捉到一道微弱的声音：
“我跟你和我跟他不一样。”
叶凌瞬间偏头，视线死死锁住洛轻尘，眯眼问道：“哪里不一样啊？”
洛轻尘：“……”
叶凌凑近了点儿，黑白分明的眼睛直怼到洛轻尘眼前，鼻息相交，笑着继续问道：“是不是我特可爱，特听话，师尊你终于动心了？”
系统：宿主胆子这是大了不止一点儿。
洛轻尘正欲开口。
神祠门被人踢开。
两人一鬼看过去。
洛九泉看着凑得极近的两人，阴阳怪气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叶凌哼笑着将问号扔回去：“你也知道？”
洛九泉神色不虞，看着慢半拍要往房梁上飘的人鱼鬼，道：“我此来，就是为了带他走。”
“两位神使，应当没有意见吧？”
成功飘上去的人鱼鬼缩成一团，紧挨着角落，瑟瑟发抖。
叶凌道：“我们不同意。”
洛轻尘对此并无异议，皱着眉毛，整个人散发着被打扰后的不快气场。
洛九泉：“神使，你只要听我的，按照计划来，什么……”
叶凌淡淡道：“第二个人……”
洛九泉：“什么？”
“你是第二个这么对我说的人，前一个好歹还知道我名字……”
“不过也不重要了……”也叶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地道，“人已经死了。”
洛九泉神色一凝：“可我，我是真心想待神使好，况且你我之间有神谕的！”
叶凌：“神谕？”
“现在有两个神使，难道要将我俩融了，与你成亲，这才是……”
叶凌拖长了声音，继而道：“正确的祭祀过程？”
“或者说……”
叶凌不再看他：“是你们想要的祭祀过程？”
晴空霹雳。
洛九泉站在原地，面容开始泛起褐色，褶子慢慢显现，瞳孔也被鲜红占据。
大海，风雨飘摇。
墨色海水粘稠不堪，触感丝滑，犹如血液。
洛九泉趴在大鱼骨脊上，碎肉漂在身侧。他经历沉海，又被鱼骨迅速带上海面，巨大的压强反差，令他的内脏犹如豆腐一般瞬间被碾成泥状。
然而他还有呼吸。
海雾迷茫，犹如冰原一般的鱼骨，在无垠的海面缓缓上浮。
鱼骨死白，仿佛要飞起嵌入人的眼中。
人在这浩渺的血海上，显得不值一提。
然而，洛九泉宛如死尸一般的眼睛终于翻动了一下——有人在水下抱着他的腿！
洛九泉深吸一口气，不由得被腥气呛到，咳吐出星点血沫。他一扎猛子，又钻进鱼骨下的海水里。
水里是粘稠的黑，不可视物。
然而，抱住他的人也伸出来手。
两只手紧紧相握。
紧接着，是熟悉的腰线。
还有如海藻一般柔软的头发。
两人浮出水面，洛九泉抹了把脸，看着眼前这个不断流泪的男人，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
“哥哥……”
海雾里，两人上半身露出水面，在黑海与白骨中紧紧相拥。
“所以说，这个怎么处理？”
叶凌踢了踢捆好的洛九泉。
人鱼鬼不知何时飘了下来，抱着蜡烛站在一旁，用怨恨的目光看着洛九泉。
叶凌提醒道：“傻鱼，这现在可杀不得。”
人鱼鬼也学着他踢了一脚，魂体穿过洛九泉的身体。
顿时更气了。
于是气呼呼地说：“我、不杀人！”
叶凌拍拍他的脑瓜子，看向洛轻尘。
洛轻尘摇身一变，变成一模一样的洛九泉，唯独神情冷淡些。
叶凌围着他转了圈，抬胳膊摸腿的，惊奇道：“师尊，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洛轻尘握住叶凌手腕，红着脸愠怒道：“手往哪儿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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