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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轻尘诧异地看了看他，似乎感到新奇，微微翘起嘴角：“吵。”
叶凌便真如他所想的一般，站起身来，赶岛民回去。
老人看了看两个神使，又扯了下洛九泉的袖子，似乎快被这不争气的小崽子给气死了，怒道：“走了。”
有一个岛民激动道：“这……”
“你要是不怕死就留在这儿。”
岛民终究还是三五成群地走了。
神祠门口陡然一空，师徒两人视线交接，叶凌问道：“师尊，现在感觉如何？”
洛轻尘仍是窝在椅子中，目光落在远去的岛民身上，淡淡应道：“一阵一阵的，还好。”
“嗯？”
洛轻尘改口：“是挺吵的。”
叶凌狐疑道：“吵得头疼吗？那我抱你进去？”
氛围突然变得奇怪起来。洛轻尘若有所思地看着叶凌，似乎在考究徒弟什么时候变了个样子。
于是头顶弹幕非常实诚地进行实时播报：
胆子大了不少。
叶凌道：“……我力气也大了不少。”
他一边撸袖子，一边试图说服洛轻尘，跃跃欲试地弯下腰，一手扶背，一手抄在膝弯。
洛轻尘像个炸毛的猫咪，两只手捞住叶凌的脖子，刚才被岛民堵在门口时候的淡定尽数作废。
他试图说服叶凌：“我头真的不疼。”
结果并不出人意料。叶凌使劲发力，洛轻尘巍然不动。
洛轻尘：“……”
他看了看徒弟认真到煞白的脸，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帕，给他擦了擦汗，随即站了起来。
一手扶背，一首抄膝弯，将叶凌公主抱起来。
累死累活的叶凌，终于尝到了公主抱的滋味，然而作为被抱的对象，并不怎么高兴，甚至有一丝丝被羞辱的感觉。
他将头埋在洛轻尘的脖颈间，红着脸抱怨：“师尊怎么这么重？”
“我都抱不起来了。”
这人撒起娇来，既突然又霸道，分明不给人解释的机会。
其实他根本就没抱过。
而且洛轻尘那么大一条蛇尾，做水产都能卖个千儿百年的，哪个正常人会想着去抱他？
叶凌想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大概是出于怜惜之情。可这份怜惜，放在洛轻尘身上，好像有些不大恰当。
洛轻尘把他放在榻上，身体陡然一滞，继而若无其事地道：“你最近还是少出去吧。”
叶凌：“为何？”
洛轻尘答非所问：“我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人鱼鬼呢？”
洛轻尘示意叶凌往上看，叶凌抬头一看，只见人鱼鬼已化作手掌般大小的光球，躲在横梁的角落，光芒黯淡，像是快要支撑不住了一样。
叶凌：“他这不能放了吧？”
系统忍不住插了一嘴：“你这是说储备粮呢？”
洛轻尘坐在塌边，似乎并不在意：“你问问他。”
叶凌尝试着开口：“小鱼，过来。”
人鱼鬼轻飘飘的落了下来，飘到叶凌的身前，现在凑拢了看得更仔细，他的确是越来越透明了。
叶凌病急乱投医：“你要点什么吗？你现在快没了，我的意思是要不要浇点海水之类的？”
“蜡、烛……“
叶凌和洛轻尘对视一眼，人鱼鬼要蜡烛续命。可这蜡烛他们并没有，如此以来，就要从岛民身上想办法了。
神祠里面他们已经翻过，没有蜡烛。
叶凌起身，对洛轻尘道：“师尊，你就在神祠等我，等我回来我再给你揉揉。”
他拍了拍光球：“我这就给你去找蜡烛。”
洛轻尘握住他的手腕；“你觉得我会放你一个人去？”
“师尊要听话，我很快就回来。”
这flag简直插满了全身。叶凌人一麻，挠了挠后脑勺：“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洛轻尘奇迹似地放开了手，点了点下巴，躺倒在榻上，闭上眼睛，睡自己的去了。
他察觉叶凌看了他许久，然后细细碎碎的声音响起，被子被盖到了自己身上。
鞋被脱掉，双腿也归拢到被子下面。
洛轻尘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徒弟变得好奇怪。然而这个念头闪得太快，以至于头上的弹幕空空荡荡。
叶凌出门，只见岛民们的目光更加赤果了。也难怪，当时一顿怼，快活是快活，得罪人也是真的得罪人。
不过叶凌也没想找他们，甚至也不想找那个老人。
他心里有一个人选，于是拦住一个岛民：“你看到洛九泉了吗？”
岛民没说话，指了个方向，便急匆匆地走了。叶凌根据这个大方向走了会儿，就见到一个大一点的屋子，洛九泉就站在门口，一手拿着锤子，在火炉边锤煅一个银片片。
他□□着上身，肌肉并不惹眼，有种东方男性线条的含蓄美，汗珠滚落，神情认真极了。
系统：“这是看入迷了？”
叶凌嗤之以鼻：“就这？”
他就站在原地，看着洛九泉发呆。在想自己要怎么开口，能换来一捆蜡烛。
洛九泉擦汗时，看到了叶凌，不由得怔了怔：“神使？”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他像是非常诧异叶凌的到来，但也为此感到高兴，连忙随意擦了擦汗水，将衣袍披上，招呼叶凌进屋。
叶凌就站在原地。
他揉了揉头，也不勉强：“你等一会儿，我去拿茶水来。”说着就进了屋，像是怕叶凌反悔一般。
系统又道：“真的不心动？”
叶凌：“我又不是基佬。”
系统：“呵。”
两人在院子里面饮茶。庭院里的树不如蓬莱山顶院子里的茂盛，但也别有一番风味。要不是两人都穿古装，叶凌甚至觉得自己是在民宿里面。
“神使很喜欢大神使吗？”
叶凌喝了一口茶：“他是我的师尊。”
在洛九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目光里，叶凌补充道：“很喜欢。”
“那要是我先出现呢？”
非常幼稚的问题。叶凌暗自感到好笑，洛九泉应该是顺风顺水久了，万事都要争个先。
争不到的，从来不归咎于命运。
只会一遍遍的假设，要是我可以呢？
这种问题没有意义，但是叶凌还是回答了：“不会。”
洛九泉怔愣。
然而只是一瞬间，他就调整了表情，一边给叶凌添水，一边问道：“为何这么肯定？”
“况且，神使今天来，有所求吧？”
“就不怕因此我把你拒之门外？”
叶凌反而笑道：“我若不是这样，还能在这儿喝一杯茶吗？”
“你作为预备岛主，眼下无尘，若我不是神使，又或者如大神使那般，你还会觉得喜欢吗？”
“还会包容吗？”
“不会的吧？”
洛九泉微微一笑，一言不发。
他不觉得这有何不妥。有人爱容颜，有人爱才德，他爱得肤浅直接。
天上月好看，他揽天上月。
爱，实质上是占有的过程。
他想占有他，便把这归为爱，反正爱不爱，他说了算。
叶凌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又冒了出来，骨髓深处泛起寒意，周身像被冷血动物一寸又一寸地逡巡。
他忍着不适，开门见山道：“有蜡烛吗？”
洛九泉：“那条人鱼在你那儿？”
叶凌不置可否。
“你就不怕我告诉岛主？”
叶凌一手握着茶杯，轻轻晃动，双眼清澈，竟有了几分神明的意味。
“你进攻的意愿颇强，几次三番被岛主压制，我不信你喜欢这种感觉。”
“要是告诉岛主，你早应该在我来的时候，拒绝见我。”
叶凌嘴角噙着一抹微笑，继而哼道：“有没有蜡烛？”
他补充道：“我知道你有的。”
洛九泉微微抬起双手，是休战的意思：“我倒不知道，软绵绵的小神使这般牙尖嘴利，不知道你家师尊知道不？”
叶凌这才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眼底都是柔情，颇为自豪：“噢，我家师尊教的。”
“蜡烛是有的……”
洛九泉故意拖长了调子：“不过，还得让神使多陪我喝上一会儿。”
“我劝奉神使，把人鱼喂饱了之后还回来。”
叶凌只作不知：“还到哪儿去？”
洛九泉却靠过来，认真道：“还到岛民手上。”
叶凌长时间的沉默，突然牛头不对马嘴地问道：“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洛九泉：“神使不是服侍神明的吗？”
“他一个游魂，不值当神使关心。”
“四岛隔离，你们是怎么样到这个尸骨上面的？”
洛九泉一怔，忽然笑道：“神使，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以为这叫节约时间。”
洛九泉发了一会儿呆，回神后，情绪也变淡了：“神使若有心，再多去查一查。”
“洛某再无话说了，就不送了。”
说着竟是要赶叶凌走。叶凌求之不得，抱着蜡烛，寒暄了几句：“那我就先走了。”
洛九泉伸手搭在他淡薄的肩膀上，热度隔着衣物传递。叶凌浑身都不自在，听见洛九泉说：
“神使什么都好，就是眼光不大行。若有一日，神使孤单一人，莫忘记九泉还在原地……”
“一如第一次见面时所说，等候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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