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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句话之间，这位宜仙姑娘的身价已是水涨船高，远超前任花魁了。
而他身旁那位同伴仍拉着他喋喋不休，注意力全不在竞价之上。
“杜兄，难得来一趟天香楼，好好享受不好吗。”李昭遥轻敲折扇于掌心，喟叹道。
“万一遇上熟人传话到我爹耳边，我爹要拿家法伺候，是我受过还是你受过？”杜云岑语气含怨道。
“哎，杜兄若是为难，届时再如往常那样搬出我来便是。”李昭遥毫不在意道，“再说，你不是也很好奇这位艳冠神都的美人到底生得什么模样？”
杜云岑不得不承认，方才那惊鸿一瞥着实惊艳到了自己。他也确实能理解此间男子们千金竞价的疯狂。但多看几眼身边人，他又觉得自己平静了许多。
“看也看过了，继续留在此地无益，难不成你也要竞价？”杜云岑道。
“好，就如你所言。”李昭遥果然举扇一扬声，“三千两。”
沸反盈天的天香楼竟霎时间静默了片刻。
人群中嘀咕声四散开来，究竟是何方神圣将二千两直接提高到了三千两，这等阔绰手段即使放眼整座神都也不多见。
杜云岑急得直拽他袖子，“你嫌别人不够注意是吧？我就不该陪你来，如果我不来，就不会遭遇这种尴尬事……”
李昭遥被他扯得直笑，“我的好杜兄，淡定，淡定啊。”
然而众人目光并未被吸引多久，因为很快又有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天香楼。
“在下愿出一千两。”那人见秦夫人目露疑惑，又笑了笑，补充道，“黄金。”他将视线移转去李昭遥那侧，颔首示意。
李昭遥便也笑笑，颔首回礼。杜云岑一看清那人长相，面色古怪对李昭遥道：“这又是什么情况，兄弟争风？”
李昭遥摆摆手，“吃酒吧。”端起一酒杯塞去了杜云岑嘴边。
“呸呸，连酒都没倒，塞什么杯子。”杜云岑急忙抢过酒杯，自己倒了杯酒，一边喝一边静观后续。
一千两黄金价一出，再无人敢争锋。秦夫人自然是喜笑颜开宣布了今夜宜仙姑娘的有缘人就是这位器宇轩昂的公子，接着便有四个侍女恭请他去雅苑品茶了。而那纱幕后的新花魁也已莲步轻移离开了大厅。
见宜仙离去，其余客人失落之色溢于言表。秦夫人倒也会做人，将今夜大厅酒水全免，客人们虽不能一亲花魁芳泽，但其他姑娘们的美色也属上乘。很快，天香楼内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笙歌曼舞，处处风流。
李昭遥与杜云岑上到二楼要了个包间，随便点了个姑娘陪侍弹琵琶。
“还不走啊？”杜云岑见摆脱了人群，终于松了口气。
“难得免了酒水钱，不得多喝几杯再回去？”李昭遥欣赏着琵琶声，不时拊掌称赞。
杜云岑乜斜着眼看他，“三千两都舍得花，还在乎这点子酒水钱？”
“不过是抛砖引玉，别太在意。”李昭遥端酒轻抿，“这可是上好的桃花酿，杜兄千万别辜负了美酒啊。”
杜云岑冷笑道：“还有一句忘提醒了，免费的是大厅，包间酒水可得照付。”
“……”李昭遥咽下杯中酒，重又噙笑看向他，“请杜兄放心喝，在下付得起嫖资。”
“……”
那琵琶女弹完了一首，扭着腰就要走上来给二位大爷敬酒。不想那位生得尤其漂亮令她春心荡漾得险些忘记乐谱的大爷却是一挥手，让她可以出去了，还吩咐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琵琶女媚笑还冻结在脸上，人却已经被赶出了屋，她抱着琵琶，气恼地一甩袖子走了。
什么人呐这是。
房门被李昭遥从里面落了锁，杜云岑一杯接一杯喝着酒，并不意外。
“又想做什么坏事？”他语气平淡道。
“去看看我那位大哥的好事，如何？”李昭遥一抛手中扇，任它在半空转了个圈才又接住。他语气更是平淡，仿佛说着什么事不关己的话。
“就知道你这家伙不怀好意。”杜云岑啧了一声，放下酒杯站起身。
“哎，我就是对你太宽容了，你才会越来越不懂尊卑。”李昭遥笑道。
“好吧，那我重说一遍。”杜云岑拱手朝他作了一揖道，“尊敬的昊王殿下，不怀好意之事，您先请。”
雅苑是天香楼花园里的一处别居，普通客人根本无法踏足。
李昭遥与杜云岑自窗户离开主楼后，便轻身潜入花园，一路上避开了几个执灯经过的侍女，却看见雅苑前后蹲守了不少人。
“这几个都是昌王府的熟面孔，大哥还是这么谨慎，生怕有人行刺他。”李昭遥低声笑道。
“就凭他们的身手，真有人行刺的话，昌王早死个十回八回了。”杜云岑冷笑一声。
“哈，在武艺高强的杜兄眼中，自然人人都是三脚猫功夫了。”
二人借助柳树为掩，无声攀至树梢跃上屋顶，轻手轻脚揭开瓦片。果然看见雅苑花厅中，李晖吉正与一红妆女子相谈甚欢。那女子脸上仍挂着珠帘，圆滑光润的珍珠在烛火映照下，依稀流溢出华美光泽，越发衬得宜仙美若天仙。
杜云岑手心捏着李昭遥给他的一枚传心符，在心里说道：“昌王面对如此美色竟能把持得住，让我刮目相看。”
“怎么，换作是你会把持不住？”
李昭遥明显带笑的声音在心底响起，杜云岑扭头看他一眼：“你可看出什么端倪来？这位宜仙姑娘到底是不是妖怪？”
“杜兄，你又忘记我说过的话了。妖是妖，怪是怪，二者不可混为一谈。”
“你又来挑我的刺。”杜云岑没好气道。
“哈。”李昭遥似乎很爱笑，“其实我也看不出来她有什么问题。”
“既然如此，那就是没问题咯。”
李昭遥摇头，“也未必然。”
“别卖关子了，再等下去难不成你真要观赏洞房花烛夜？”
“此女未带妖气，但人气较常人为弱，也许是因先天禀赋太虚，也许是因……总之我心中已略有猜测，尚待验证。”李昭遥沉吟片刻，欲将瓦片摆回原位。
忽听屋外侍卫一声厉喝：“什么人！”
杜云岑心一惊，忙着就要拉李昭遥走，李昭遥按住他，“不是我们。”
“王爷小心！有刺客！”
窗外侍卫已纷纷跃起，李晖吉一听更是从座位上弹起，慌张失措便要往屏风后面躲，哪里还顾上旁边的美人。
李杜二人居高临下望去，果见庭院中被逼出一道矫健人影，细看时竟然还是个女子。此女身手不凡，在四人围攻下仍能应付，但很快又从两侧跑来几个侍卫支援，眼见便要不敌。
李昭遥看了几眼，意兴阑珊就要走。杜云岑却是踟躇，“我看她招式不带杀意，应该不是刺客。”
“哦？”李昭遥头也不回，“要救你就一个人去，本王可没兴趣。”说着足尖一点，已从众人脑袋上空无声无息飘走。
杜云岑没带剑，索性就地取材捡起几块瓦片，出手迅若流星。瓦片准确击中几个侍卫胸口，将他们震飞开来，与此同时，他已跃下屋顶，携住那人便跳离包围匆忙逃走。
杜云岑是常服行动，如被人撞见当作刺客必然麻烦，他带那人快速返回主楼，仍想顺原路回去包间。而这本来也就是他与李昭遥计划好的。
但天香楼的窗户装饰都一样，情急之下他竟忘记哪扇窗才是他们那间房。连忙捏着传心符狂吼：“昭遥！我找不到窗户了！”
不见回复。
虽然传心符使用距离有限，但李昭遥肯定还在天香楼中，怎会收不到消息？除非是故意不答话。杜云岑又急又气，心想这人真小心眼。
忽然一扇窗户却在他眼前打开了。
杜云岑转忧为喜，带着救回的人跳窗而入。李昭遥果然正坐在桌边喝酒，唇边一丝笑意若隐若现。
杜云岑抹了把额头的汗，“差点以为你要见死不救。”说着也坐下喝了杯酒。
那被救回的姑娘这才扯掉脸上丝巾，“你们是谁？”左看看，右看看，是两个长相明显比路人好看很多的年轻男子，尤其是那个不说话的。
杜云岑也看向她，“这话该我们问你才是。你是刺客？”
“我怎么可能是刺客！”这姑娘毫不拘泥地坐下，双手撑着下巴，眼睛亮闪闪地打量对面两个人，“方才多谢你救我，不然传出去我连几个侍卫都打不过，我唐家的威名可就要被败坏了！”
杜云岑咋舌，这姑娘的重点怎么和正常人思路不太一样，“唐姑娘来到天香楼所为何事？烟花场所不是姑娘家该来的地方。”
“我是听说这里来了个特别漂亮的花魁，神都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神乎其神，就想来见识一番。没想到来迟了进不去正门，只好翻墙而入，谁知已被个土豪包了夜。我从丫鬟们口中听到人在雅苑，就一路摸了过去。更没想到的是，这土豪不知什么来历，竟然有一群护卫守着，害得本姑娘险些阴沟里翻船！”唐姑娘三言两语，把来龙去脉简单一说。
就算你没来迟，天香楼也不会放个姑娘进来。杜云岑暗自腹诽，憋住笑道，“你可曾看见屋中人？”
“哪有见着？还没近窗就被人发现了。”唐姑娘看起来十分懊恼，但显然只是在遗憾没能达到目的，并不觉得今晚闯了什么祸。
李昭遥听到这里，终于开了尊口。“很快就会有人搜查天香楼，你们再聊下去，就等着大祸临头吧。”
唐姑娘惊道：“什么？”
果然，透过房门已能隐约听见楼下开始了骚动，男人们的喝叫声中还夹杂着姑娘们的惊叫声。
杜云岑这才想起，以那昌王的性格势必要把天香楼翻个底朝天捉拿刺客。虽然昌王来时有意隐藏身份，但此刻必定是顾不得了。他不由也有些紧张，“这可怎么办？”这话自然是问的李昭遥。
“安心喝酒，让她弹琴助兴。”李昭遥端着酒杯，一指唐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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