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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拥有一切的时候,大抵都是有恃无恐的,他当时觉得,无论世事如何变化,总也有个谢棠在将要迟到的时候叫醒他,然后同他一起火急火燎地奔向天州府的静心堂。
“谢榕你可快点!姐姐早就去静心堂了,你若迟了又是我陪你一起挨罚!”谢棠一脚踹开谢榕卧房的门,无比熟练地操起了掉在地上的枕头,一把砸向了床上鼓起的那个包。
谢榕慢悠悠地坐起来,披着被子下了床:“别想诓我,伯父去接仙尊了,静心堂今天只有几位长老在,没人罚我们。”
谢棠一把扯掉他的被子,把地上捡起来的校服一把砸在谢榕脸上:“哦豁,你也知道儒仙尊要来了?等到拜师礼,除了玉茗台的两位,其他世家的公子小姐都会来,你可别给我们家丢脸。”
儒仙尊百里荀是个奇人,他出身书香门第,年轻时也算是个才高八斗的人物,生平大愿便是考取功名,投身仕途。奈何天不遂人愿,天纵奇才屡试不中,却在古稀之年机缘巧合地入了道。
信奉了大半辈子的圣贤没有帮他,圣贤所不语的怪力乱神却给了他出路。
谢榕将挂在头上的衣服扒拉下来,满口答应道:“行行行,我心里有数的。”
虽然他嘴上说着有数,到静心堂的时候却还是迟了。
两个人蹑手蹑脚地从后门摸进去的时候,就看见里头早就坐满了人,一眼望去,只第一排零星空着几个位置。戒律长老在讲台上抱着个名册正在点名,他是个须发皆白的满脸鸡皮的老头子,眼神也不怎么好,好半天才叫一个名字,地下弟子们稀稀拉拉地应着到。
谢棠见状瞪了谢榕一眼,低声道:“都怪你!”
谢榕耸了耸肩,摆了摆手,示意稍安勿躁,然后开始四处打量。不久,他们便看到靠窗的角落里有个约莫十来岁的小少年在冲他们招手,又指了指他自己身侧两个空位。
谢榕冲谢棠挑眉一笑,猫着腰贴着后墙从最后一排摸了过去。
这腮帮子还有些圆滚滚的小少年是谢宁四堂弟家的小儿子,谢榕谢棠同辈中的小弟弟,有个极其占便宜的名,唤作谢榭,家中长辈从不连名带姓地叫他,即便是犯了错,也只喊他榭儿,加上他年纪又小,在一众小辈中便显得格外受宠一些。
谢榭招呼了谢榕谢棠在他旁边坐下,笑嘻嘻朝谢榕道:“大哥,我这位置占得不错吧下回你出去赶集能不能带上我?”
谢榕一把揽住他的肩,纠正道:“屁嘞,那叫巡街!”
谢棠道:“嘴巴放干净点!别教坏弟弟。”
谢榕:“好呗,我这个屁是香的成不成?”
谢棠差点没绷住笑,艰难地低声斥道:“你有病吧!”
此时,在前面讲课的长老突然出声唤道:“谢榕!”
谢榕站起来应道:“在!”
他这一起来,就注意到了前面第一排的两道雪白挺拔的身影,在一众苍色校服中格外显眼。
谢榕先是怔愣了一会儿,片刻后才想起,这是昨日才到的婺洲洛家的那两兄弟。
坐下后,谢榕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谢棠,“谢棠,你看前边那两位,第一天就坐第一排,肯定也迟到了吧。我看那小洛公子一板一眼规规矩矩的,居然是这么个懒散的人。”
谢棠惊道:“你是哪里来的底气?”
谢榭在一旁插话道:“大哥,那两个哥哥比我还早到哦。”
谢榕听了挑了挑眉:“原来真的是个小古板啊…...”
这一日在静心堂并没有上课,只是提前同弟子们讲讲家塾开课后的规矩。
百里荀入道之后无门无派,常年孤身一人四处云游,不久就在仙道名声鹊起。许多世家和门派都曾想招揽他成为客卿,但他为人清高,全都拒绝了。于是谢宁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只说仰慕百里先生的学识,希望他能为小辈们指点一二。
百里荀只是清高,却并不孤傲,这样的请求他自然是不会拒绝。虽然如此,他仍是提出了两个要求:其一,他既已答应要授业,自然得要一碗水端平,所以百里先生要求谢宁将他要在天州府授课的消息告诉仙门百家,并且邀请各家弟子前来听学;其二,授课期间,一切需得按照他的规矩来。
这位老先生说了一辈子的之乎者也,古板又固执,这拜师礼便是他千百条规矩中的一条。
戒律长老老眼昏花,一句三叹,这些塾规讲完已是正午时分。戒律长老的“下课”才说了一半,少年们便如同脱了缰的野马一般争先恐后地涌出了静心堂。
谢榕和他两个弟弟作为谢家的少主,不用和一般弟子挤饭堂,这时倒是都不慌不忙。
谢榭从小被家里人看得严,没一会儿就有家仆来将他接走了,临别前他还不忘提醒谢榕下回出门千万知会他一声,谢榕满口答应,又被谢棠踹了一脚:“咱们家有你一个麻烦精还不够吗!”
谢榕连忙跳起来躲开,回道:“有什么关系,谢榭他又不是小姑娘,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伯父伯母都没这么管过姐姐吧?”说着,他凑近谢棠的耳朵,小声道:“你说,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谢棠皱眉道:“长辈们确实对谢榭看得过于严了,咱们小时候都没这么多人跟着。但大人们这么做总是有道理的,反正你别惹事就对了。”
谢榕笑着道:“我从不惹事。”
“榕榕,小棠。”
说话间,一名身着谢家校服的少女朝他们缓步而来。她看起来不谢榕谢棠年长些许,面容素净,不施粉黛,不可说不美,却也称不上绝色,眉目间温顺端和,眼里总是带着三分和煦的笑意,正是谢家的嫡长女谢榛。
与她同行而来的还有洛疏与洛?F兄弟二人,谢棠规矩与他们见了个礼。谢榕却不那么安分,他见洛疏安安静静站在他哥哥身边,明明年纪轻轻长得又好看,一张小脸却偏偏板的跟个冰雕似的,眼神便收不住地往他身上瞟,还要对着洛疏挤眉弄眼一番,只是洛疏并不回应他,行完礼便将脸默默地别向了一边,权当没有看见。
谢榕见状,无趣地撇了撇嘴,转而笑嘻嘻地去缠谢榛:“姐姐!你都不给我和谢棠占座!”
谢榛无奈地笑了笑:“对不起呀榕榕,可是我很早就叫小棠去喊你了。后来师弟们陆续都到了,我也不好意思赶他们…...”
谢棠便道:“姐,你和他认真做什么?他又不敢跟你生气。”
谢榕道:“对的姐姐,我只会跟谢棠生气。”
“你!”谢棠听完,一撸袖子就想上去打他,谢榛忙拉住他:“你们两个,先别闹了,时候不早了,带两位洛公子一起回去用午膳吧。”而后,又转向洛凝渊和洛疏:“二位见笑了。”
洛疏没有说话,洛凝渊则笑着道:“少年意气,本该如此。我倒希望我弟弟能像二位谢公子一般开朗些才好。”
谢榛道:“小洛公子皎皎明珠,雅正端方,何尝不是大好少年?”
见谢榛和洛凝渊聊上了,谢榕几步跨到洛疏身边,伸手又想揽他肩膀,却被他不动声色挪了半步躲开了。他悻悻收回手,但仍是粘上去问道:“小洛公子,你们昨晚睡哪个院儿啊?今日下午没什么事儿了,我来找你们玩儿好不好?”
洛疏皱着眉头万分纠结,他一贯礼数周全,不愿意驳了别人的面子,又实在不想和这么个玩意儿多来往,一时哽住了:“…...”
洛凝渊却很快替他答道:“谢公子愿意相陪,岂非再好不过?”
谢榕笑道:“那就这么说定啦,今天我带你去钓鱼!”
洛疏:“…...”
用过午膳之后,谢榕称要回去做些准备,让洛疏先回自己院中等他,因洛凝渊已经替他应下了约,洛疏只得应了好。
“兄长为何要答应我与谢榕一道?”天州府客房中,洛疏半疑惑半不满地问道,“我不喜欢他。”
“哦?为何不喜?”洛凝渊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家弟弟:“你在我身边十年有余,却从未见过你对旁人表露过任何不满,这位谢公子也算是天赋异禀了。”
洛疏皱眉:“言行轻浮,不学无术,不值相交。”
洛凝渊笑着摇了摇头:“据我所知,谢榕公子并非不学无术之辈,天州府辖内,周遭百姓大多对其称赞有加,可见有其过人之处。”
洛疏道:“可是…...”
未等他说完,门外就传来一少年清亮的嗓音:“洛疏!出来玩!”
洛凝渊闻声道:“来接你了,去吧。”
洛疏别过头:“不想去。”
说话间,门外的谢榕一连又喊了好几声。
洛凝渊道:“既已应邀,便不可无故爽约,此非君子所为。”
洛疏:“…...”
最终,洛凝渊揽着洛疏的肩膀,几乎是将他半推着出来的。
门外立着的少年修长挺拔,穿了一身简单的黑色短褐,护腕也没戴,一手拿了两根鱼竿,另一手则提着一只鱼篓,背上还背着一只竹编斗笠。见洛疏出来,谢榕便咧嘴笑了起来,一双桃花眼弯弯的,右眉尾下的一颗朱砂小痣也变得生动起来。
正午的阳光下,这少年的笑容明亮干净,洛疏一时有些看得走神,在他前十五年的人生里,最亲近的兄长是和煦温雅的,从未见过有人能笑得这般恣意又纯粹。
谢榕上下打量了几眼洛疏,问道:“你就穿成这样?”
洛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不解:“有何不妥?”
谢榕道:“袖子太大,衣摆太长,容易被打湿。”
洛凝渊在一旁道:“那便将外衣留下吧。”
洛疏下意识地按住了自己的腰带,面色一贯的冰冷,白皙的耳垂却透出一点点的薄红。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若是下水捉鱼,便是脱光了也没关系的。”谢榕看出了他的窘迫,笑嘻嘻地解释。
“不要!”洛疏闻言,立刻皱眉拒绝。
洛凝渊见自家弟弟一直僵持,温言劝导:“脱光就不必了,外衣累赘,便留下吧。”
洛疏好歹是将广袖的外衣脱下了,将衣服递给洛凝渊收好,便要准备出门,不料谢榕又道:“等等!”
洛疏:“又如何?”
谢榕指着他背上的长剑:“把剑留下。我们是出去钓鱼,不是抓水鬼。”
洛疏:“…...”
最后,洛疏好歹是跟着谢榕出门了。
路上,谢榕将一支鱼竿递给洛疏:“我屋里就两根鱼竿,连我弟弟都没带,我对你可真好。你会钓鱼的吧?不会也没关系,我一下就能教会你了。咱们还能下河抓鱼,哦我方才说脱光衣服是瞎说的,河水很浅,脱了鞋子就行了…...”
洛疏有些不情愿地接过那长长的鱼竿,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处置,拎着怕捅到人,杵着又像个乞丐,最终还是学着谢榕的样子,把鱼竿扛在了肩上。
他跟在谢榕身后,一边听着前面那人的喋喋不休,一边惊奇这人怎么能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塞进自己的屋里,却冷着脸坚持不与他搭话。
谢榕自己说了半天,一直没听见回应,忍不住停下回头道:“小洛公子,我说了这么多,您能不能赏脸回我一句呀?”
不料,洛疏跟他跟得有些近了,他这一回头,肩上扛着的鱼竿便差点抽了洛疏一脸。也幸好洛疏反应快,一矮身躲了过去。
洛疏:“…...”
谢榕难得地窘迫了片刻,赔笑道:“抱、抱歉…...”
洛疏冷着脸,情绪更不好了,扛着鱼竿径自沉默地往前走。
谢榕撇了撇嘴,快步跟了上去:“洛疏你生气了吗?你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吧?我觉得我弟弟是我见过最会生气的人了,你要是这便生气,那可就是比他还会生气的人了…...”
洛疏听他在身后叨叨个不停,终于忍不住回头道:“聒噪!”
于是他扛着的鱼竿照着谢榕的脸抽了过去,谢榕迅速一矮身,躲开了、
洛疏:“…...”
谢榕蹲在地上哈哈哈地笑,好看的眉眼弯弯的像月牙儿,他朝洛疏道:“咱们扯平啦!别生气啦。”
看着谢榕灿烂的笑脸,洛疏觉得自己一肚子气被强行憋了回去,好像还在生气,可仔细想想又真的没什么好气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可兄长从小便教导他要知礼明理,于是他道:“没生气。”
听见他这句话,谢榕这才从地上跳了起来,顺手把自己背上的斗笠取下,盖在了洛疏的头上。
洛疏被他当头一罩,顿时有些懵,却听那轻快的少年声音道:“天气热,斗笠给你戴!”
“不热。”洛疏说着,便伸手将斗笠摘下,递还给他。
谢榕却没有接过来,蹦蹦跳跳地朝前走,说道:“你的脸颊红啦,我姐姐说,脸容易红的人不会晒黑,但是容易晒伤,晒伤可比晒黑难受多了,你戴着吧。”
洛疏看了看手中的斗笠,又看了看前面那跳脱的少年的背影,默默地将斗笠端端正正地戴好,觉得那少年又不是那么讨厌了。
洛疏跟着谢榕行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穿过一片稻田,又行过一片竹林,谢榕才终于指着不远处一口池塘,笑着说:“到了!”
洛疏没接话,高冷地点了下头。
谢榕一边往池塘边走,一边踢踢踏踏地把鞋脱了随便甩在路上。洛疏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走上前去,默默地捡起了可怜兮兮躺在地上的两只鞋,整整齐齐地摆在一边。
谢榕这时候正捡了几块石头过来,把自己的钓鱼竿架在上面,又接过洛疏的鱼竿,架在旁边,然后从鱼篓里掏出了一个小罐子,里头是一团黑漆漆的湿泥巴,隐隐约约能看见几条蚯蚓在里面蠕动。
洛疏看得直皱眉,问道:“这是何物?”
谢榕正从泥巴里掏出一条长长的蚯蚓,闻言回头看洛疏,长眉一挑,把那长长的蚯蚓递到洛疏面前,神经兮兮地道:”这是我养的蛊王,专吃地下虫蛇,毒得很!“
洛疏一时震惊,一双凤眼难得睁得溜圆:“你这是要害谁?”他似是有些紧张,右手下意识地往背后一伸,却是摸了个空,恼道:“你故意匡我把剑留下!”
谢榕见他当真了,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妈耶,哎哟小洛公子!你怎么这么好骗!这玩意儿叫蚯蚓,就是土里的一种小虫子,后厨刘妈妈养着喂鸡的。不仅鸡喜欢吃,鱼也老爱吃它了。”
“…...”洛疏一时无言,热得发红的脸颊却是更红了。沉默了半晌,他严肃道:“谢榕,你这般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可有半点名门子弟的风骨?将来…...算了。”
谢榕正将那蚯蚓往鱼钩上串,闻言道:“为何算了?说嘛。”
洛疏道:“兄长说,不可交浅言深。”
谢榕轻飘飘地道:“扎心了。”接着,他将串好蚯蚓的鱼钩往水里一抛,又取过洛疏的鱼竿,也帮他串好蚯蚓,一边动作一边解释道:“这东西被水泡久了容易断,所以得像这样整条穿在上边儿。我弟弟,哦,就是谢棠那个弟弟,他嫌弃这玩意儿恶心,不愿意多碰它,老是随便往钩上一挂,所以他钓鱼总没我钓的多,哈哈哈…...”
洛疏站在一旁,看着他笑着絮叨了一通,似乎并不将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莫名心里生出了一点愧疚。于是他也跟着蹲下来,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一条在罐子里蠕动的蚯蚓,觉得并没有多恶心,他轻声道:“多谢,下次我自己来…...”
话音未落,谢榕却是突然又爆出一阵大笑。洛疏被他结结实实吓了一跳,皱眉道:“你又怎么?!”
谢榕抱着肚子,笑的直打颤:“没事没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妈耶…...我就是哈哈哈哈哈,想到刚刚你那认真的模样,哈哈哈,你也太好笑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洛疏:“…...”
接下来的时间里,洛疏愣是一句话也没和谢榕说。
一直到了日头西斜,鱼篓里大大小小也装了十多条鱼。谢榕每钓上来一条都会记个数,他将鱼篓中的鱼又点了一遍,发现洛疏钓的鱼竟然比他还多一条,赞叹道:“可以啊洛疏,比我还多钓一条,行啦,咱收工回去吧。”
话音刚落,洛疏手中的钓竿轻轻动了动,他眼疾手快地一台,又是一条大鲤鱼跃然而出。
谢榕啧舌:“好嘛,这下多两条啦。”
洛疏将鱼钩上的鱼取下来丢进鱼篓里,抬眼看向谢榕,似乎有些意犹未尽:“要回去了吗?”为了不打湿衣袖,他此时已经取了护腕,将袖子像谢榕一样捋到了胳膊肘,露出一截肌理结实分明,但有些白皙的手臂。他一张精致的脸整个热得通红,挺直的鼻尖上挂满了细密的汗珠,脸颊边和脖子上都沾着几缕发丝,竹编的斗笠还端端正正地盖在头上,一双漆黑的眼睛亮晶晶的,透露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期待。
谢榕将鱼篓提起来掂了掂,往腰间一挎又把鱼竿拎起来,鱼线收好:“回吧,咱回去得半个时辰,刚好赶上后厨开伙,你想吃什么鱼呀?红烧?清蒸?糖醋?烤鱼也行的。”
洛疏跟上去,将他手中两根鱼竿都拿过来自己扛着,说道:“都行,我不挑。”
谢榕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手,感觉整个人都有点飘忽,心想:这位小洛公子,就很有趣。
他眼珠子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伸手一拍洛疏的肩膀:“我和谢棠约好了过几天去山里打山鸡,本来想喊谢榭一道去的,但我四叔他们看的紧,怕是出不来的…...”说到这,谢榕特意转头看了洛疏一眼,见他虽是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头却是往他这边微微侧了侧,于是他接着道:“我们三缺一,洛疏,你要是有空,要不要来和我们一起玩儿?”
洛疏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嗯,我哥哥若是没给我太多课业,我可以去的。”随即,他又道:“我是说,我兄长。”
谢榕又忍不住笑了:“害,哥哥就哥哥嘛,兄长听着怪生疏的。我就喜欢小时候谢棠喊我哥哥,可他长大了就不叫了,直呼我的名字!真讨厌。真羡慕你哥有你这样的弟弟。”
洛疏低声道:“为何羡慕?”
谢榕道:“就觉得吧,你这人挺好的,哈哈。要说好在哪儿,反正就挺好的。哦,长得跟我差不多好,这点我就很欣赏你。”
洛疏的耳垂又红了红:“别再胡说八道。”
“哈哈哈哈,”谢榕笑嘻嘻的,“哪里胡说八道啊,我长得不好看?还是你长得不好看?”
“…...”
谢榕一路上终是没有停止他的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少年的笑容总是那般明朗,麦色的皮肤在夕照下透着一丝薄红,时而有风拂过,带来竹叶簌簌,伴着几声蛙鸣鸟啼,洛疏却并不像来时那样觉得聒噪。
那是的洛疏还不知道,这幅场景会那样清晰地印刻在他心底,直至十多年后,也不曾忘却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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