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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泠川少年时为上万剑池求取灵剑，曾上过一次试剑台，如今旧地重游，心中竟莫名生出一丝亲切与怀念。一路上，他左看右看，显得比阿良还要兴奋好奇。
为试剑台提供财力支持的，是三大家族和四大宗门，个顶个的财大气粗，所以这地界被修建的异常的金碧辉煌，与山门还隔着一段距离呢，就能看见其中林立的高台楼阁。除了玉茗台与天州府，谢泠川还曾去过神农谷和灵隐寺，这些宗门世家的仙府虽各有特色，却都比不得试剑台的气派，他想，就是皇城也不过如此了。
轻轻戳了戳洛重曦的胳膊，谢泠川悄声道：“这里和我当年来的时候一模一样，一点都没变。”
洛重曦微微侧着头听他说话，正要回应，就听见谢棠在背后嗤笑：“乡巴佬。”
这一声不轻不重的，却正好能让在场的人都听个清楚。谢泠川本人倒是对这不痛不痒的嘲讽不甚在意，笑着回道：“我就是个在千岛湖种地的，可不就是乡巴佬呢。”
洛重曦不知是听不得别人说谢泠川的不好，还是单纯地看不惯谢棠，他闻言回过头，冷冷地瞥了谢棠一眼。
而谢棠见了，也迅速地回了他一个白眼。
谢泠川这几日见多了这两人这样的互动，渐渐习惯了，虽然对杠的理由莫名其妙，但是就觉得十分好笑，跟看两个小孩儿打架似的。洛凝渊就不像谢泠川这么看得开，每次都会温言相劝一两句：“重曦，沅若，小辈面前，切勿失仪。”
于是，那两人一个冷笑，一个冷哼，再次不欢而散。
试剑台上的驻守弟子每三月一轮换，目前负责驻守的正是谢家的弟子。谢泠川隔着山门远远地望见里头巡视的一队少年身上穿着的那熟悉的弟子校服，心中又是一阵感慨，夹杂着一丝丝欢喜，更多的却是失落。
他当年也曾穿着这身校服，和谢棠打打闹闹地在天州府周围巡过夜，他穿着这身校服度过了最纯粹快乐的少年时光。而如今，他早已不再是当年那明朗无忧的少年，也不可能再穿上那身苍色的衣袍。
前二十年人生所有美好的回忆，也随着他脱下的校服一起，永远地埋藏在记忆深处，再不见天日。
“该进去了。”凛冽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谢泠川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回过神来，只见洛重曦立在他身侧，静静地看着他，而谢棠与洛凝渊已经进了山门，正在与一名谢家的弟子交谈，三个孩子也在那处，阿良和顾蒙正在朝他们挥手。
洛重曦道：“走吧。”
谢泠川笑着回应：“好。”
往事已然不可追，可如今至少还有一人，依然愿意站在他的身侧。那是他身陷泥泞深沼时的一根浮木，也是无尽黑夜里天边透出的一缕辉光。
“什么？！你说谢榭也跟着来了？现在家里谁在管事？”山门内，谢棠又在发脾气，瞪着谢家的那名小弟子，就差拎着人家的领子了。
谢泠川看在眼里，心想他这个弟弟的脾气比小时候更不好了。
那弟子大约已经习惯了他们宗主的暴脾气，面色平静地回话道：“四公子说，只是想出来散散心。家里现在是大小姐主事。”
“啧！”谢棠不耐烦道，“谢流觞这个不省心的东西，见到他就叫他来挨打。”
小弟子应了是，行礼后回到了巡视的队伍里。
见他们交谈结束，洛凝渊上前温言道：“谢榭公子早已独当一面，沅若不必如此挂心。你如今身为一宗之主，待人也该宽厚些才是。”
谢棠却突然有些暴躁地拍开他的手：“你懂什么？这个家有谁是能让我省心的？！你也知道我已经是一宗之主，你能不能别管我了！”
洛凝渊面色一僵，但马上就恢复了一贯的温和神情，轻声道：“抱歉，是我多言了。”
而谢棠也很快反应过来，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着洛凝渊欲言又止，最后却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欲走，谁知却被一道雪白修长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洛重曦一尊雕像似的立在谢棠跟前，眼神如寒冰利刃，直直地刺向谢棠。
谢棠语气不善：“小洛宗主，你这是做什么？”
洛重曦冷冷道：“谢棠，道歉。”
谢棠亦是冷声道：“道什么歉，你让开。”
谢泠川一开始就想拦住洛重曦，奈何对方腿长动作快，连片衣角都没碰到，人就已经挡在谢棠面前了。
眼见这两人之间气氛紧绷，谢泠川心知这回恐怕不会太容易收场，于是他揽过站在一边的顾蒙和恬墨，嘱咐道：“你们先进去，沿着前面的台阶直走......”
“沿着台阶直走，正门有人负责查验身份，进入之后，会有驻守弟子带你们前往住处。”谢泠川话才起了个头，洛凝渊便迅速接了下去，他状似无意地往谢棠方向看了一眼，接着对几个孩子道：“试剑台名宿众多，为避免冒犯，不可随意走动，入内之后便在住处等着，去吧。”
谢泠川一瞬间就明白了洛凝渊的意思，他简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隐世多年的散人怎么会了解试剑台？方才若不是洛凝渊反应及时，他又要在谢棠面前露马脚了。谢泠川对洛凝渊投去感激的一眼，然后拍了拍阿良圆滚滚的脑袋：“乖乖跟着两位师兄。”
“谢棠，向兄长道歉。”三个孩子乖乖离开之后，洛重曦冷冷看着谢棠，又说了一遍。
谢棠冷哼一声：“呵，你们二位还真不愧是兄弟，都这么喜欢对人指手划脚。”
洛重曦盯着他沉默了许久，久到谢泠川和洛凝渊都开始慌了，最终，他冷着脸，一字一顿道：“谢棠，我很讨厌你。”
谢棠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怒道：“讨厌我？！你以为你有多讨人喜欢？！”
谢泠川：“......”
洛凝渊：“……”
洛重曦：“你不是东西。”
谢棠：“那你又是什么东西？！”
洛重曦又沉默了，一直注意着他的谢泠川发现他袖袍下的右手似乎微微动了动，谢泠川明白他这是不知道接着骂什么，想直接动手去抽背在背后的剑了。于是他一把拽住洛重曦的手臂：“君子动口不动手。”
洛凝渊也按住暴躁的谢棠：“沅若，这里毕竟是试剑台。”
洛重曦侧身，看着谢泠川，征求意见似的：“我想打他。”
谢泠川连连摇头：“这恐怕不行。”
谢棠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顿时火冒三丈，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涤月的剑柄上：“你以为我不想打你？！”
眼看着洛凝渊就要按不住谢棠，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一个古怪的声音乍然间响起：“噢～两位洛宗柱，嗨有谢宗柱，泥萌都来了！窝做的灵船好不好用呀～”
只见一名金发碧眼的高大男子从台阶上几步跨了下来，操着一口奇怪的口音，样貌虽然显得有些怪异，五官却如刀削斧凿十分英俊。可不正是当年在天州府教授炼器的安吉先生？他的面貌与十多年前看起来并无太大变化，中原官话却也说得没什么进步。
洛凝渊对着洋先生拱手：“安吉先生好久不见。灵船上法阵功能齐全，十分好用，先生技艺愈发进步了。”
安吉听了十分高兴，哈哈笑着道：“太好了！泥萌系欢久好！”
谢泠川暗自感叹，原来洛凝渊说的那位炼器师朋友竟是安吉先生，这灵船出自他的手，难怪如此浮夸。
而另一边，当着长辈的面，谢棠与洛重曦不得不暂时压下怒气，先与人寒暄招呼。一场一触即发的争斗，就这样被突然到来的安吉先生无意中化解，谢泠川与洛凝渊都是暗暗松了口气。
安吉先生还是与多年前一样热情好客，亲自带着三人前往住处，一路上与众人唠嗑不断，大多是在展示说明他自己这段时间的新作品。
突然，安吉看向洛重曦，问道：“对了，小洛宗柱，泥当年向我窝请教咒法与灵器的结合。那只玄铁镯，如今找到主人了吗？”
玄铁镯？谢泠川闻言心中一动，难道是洛重曦戴在他手腕上这一只？他下意识地朝身侧的洛重曦看了一眼。
可洛重曦没有接安吉先生的话，却忽然从乾坤袋中取出了扶摇长刀，惊得谢泠川心跳一滞，脑中冒出四个字——杀人灭口！
只听他道：“先生，这是我自己锻造的灵刀，可否一观？”
安吉见之眼神一亮，将扶摇接过，细细打量一番后赞叹道：“哇哦～这把刀，已是上品灵器。不过，刀柄和刀刃之间的连结还可以改进。”
洛重曦恭敬道：“望先生不吝赐教。”
谢泠川暗自咋舌，心想洛疏这话题转得真是颇有些生硬，可见隐瞒了许多事，至少可以肯定，这个镯子绝不只是个千里追踪符这么简单。
但洛疏此种态度，直接问他一定是得不到答案的。于是，谢泠川回头往洛凝渊的方向看了过去。洛凝渊很快感受到他的视线，回看了过来，面带微笑，却居然轻轻摇了摇头。
谢泠川失望地转了回去。看来洛凝渊对这个镯子的事情并不了解，或者说，洛疏特意向他兄长嘱托过什么。
安吉先生与一般炼器师不同的地方，不仅在于他更喜欢机关造物，还在于他不同于其他炼器师一般喜欢藏私，当有人向他讨教的时候，他总是知无不言，侃侃而谈。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只有不断的交流，才能使人进步。”
虽然大部分时间是安吉一个人在说，但洛重曦听得认认真真，也算是相谈甚欢。谢泠川一开始还在纠结玄铁镯的问题，可渐渐地，也从安吉先生的话中品出了些趣味来，虽忍着没有插话，但也获益匪浅。
试剑台为同修会安排的弟子住所与先生住所并不在一起，因此一行人抵达为他们准备的院落时，恬墨几个小孩儿并不在。
这一路上，除了一开始与安吉先生见面时的打招呼，谢棠一直表现得十分沉默，进了院子之后就径直进了给他安排的房间，将自己关在里面。
而洛凝渊则表示还有几个老熟人想要去拜访，连院门都没有进，就跟安吉先生一起离开了。
谢泠川见时间还早，不太愿意闲着，就说要在这园子里随便逛逛，洛重曦自然陪着他，并把胜雪放出来撒欢。
这处名叫毓秀园，花草葱茏，小径通幽，他们是到得最早的，如今院中还没有其他先生，两人转了一圈都没遇到什么人，很是清静。
逛了一圈之后，两人在一处假山下坐了，胜雪就在一旁一株树干上蹭自己的背，撞得那不甚粗壮的小树颤颤巍巍的，簌簌落了不少叶子。
谢泠川见了觉得好笑，便道：“大胜雪，你这么大一虎了，何苦欺负人家这么小一树呢。”
胜雪嗷了一声，甩了甩尾巴，继续蹭。洛重曦于是开口唤了一声，又伸手在自己脚边空地上拍了拍，胜雪听见了就屁颠颠地小跑过来，乖乖地窝在他脚下趴着，洛重曦便开始给他梳毛，舒服得胜雪直哼哼。
谢泠川看洛重曦梳完毛之后，又把薅下来的白毛收进乾坤袋里，好奇问道：“你将这玩意儿收起来做甚？”
洛重曦听了，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什么东西，在谢泠川面前摊开掌心：“可以做成小胜雪。”
只见他白皙的掌心中，正立着一只只有洛重曦半只手掌大小，白绒绒的小猫儿，身上条纹深深浅浅，做出抬着后脚挠头的姿势，活灵活现，俨然一只缩小版的胜雪。谢泠川拿起那小胜雪，在手中转来转去打量许久，奇道：“昭华君，你是什么都会做吗？”
洛重曦突然一怔，似是想起了什么，然后破天荒的，抿着嘴轻轻笑了一下，脸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
这短促的一笑，却如朗月拨开云雾，明珠照暗夜辉光，是足以永驻心头的一瞬惊艳，谢泠川傻愣愣地呆住了。谢泠川不是第一次见到洛重曦的笑，这却是重逢以来的第一次，只因为他一句随口而出的玩笑。
洛重曦注意到谢泠川呆滞的模样，又看了看仍在谢泠川手里的那只小胜雪：“你喜欢就给你吧。胜雪每年都换毛，我做了许多。”
谢泠川回过神来，笑着自己收了：“哈哈，我确实喜欢，那谢谢啦。”
不久之后，两人一虎结束散步慢悠悠往回走。回到住处的时候，洛重曦的目光往其中一间厢房门口瞟了瞟。
尽管他动作很小且不动声色，谢泠川仍是注意到了，他朝那方向看了过去，知道那是谢棠的房间，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不是吧洛疏，你还惦记着打他？”
洛重曦目不斜视：“你不同意，就不打。但是，他必须道歉。”
“会的。”谢泠川道，“谢棠这玩意儿脾气暴，还好面子，但他终究是个明事理的人。他心里清楚今天这事是他不对，想必很快就会避开我们，私下向昊辰君道歉的。”
洛重曦看他一眼：“你如何知道？”
谢泠川便笑了：“他是我弟弟，我们从小就在一起，我太了解他了……就像昊辰君了解你一样。”
“……”
洛重曦沉默着，良久后道：“可他却不了解你。”
谢泠川脸上的笑容蓦地僵住，他往那间厢房的方向再次看了过去。他与谢棠，明明只隔着眼前这一扇不怎么厚实的木门，可却是无论如何也跨不过去的距离。
也许洛重曦说的并没有错，谢棠果真不了解他，所以不信他，十年前连最后一面也不愿意见他。
“没办法。”良久后他道，“是我太混蛋了。”
洛重曦薄唇微动，正要说话，那厢房的门却突然被人有些野蛮地打开了，咣啷当地发出了不怎么悦耳的动静，也止住了洛重曦原本要说的话。
谢棠一拉开门，就看见不远处两人一虎，正对着他正门几丈处站着，登时懵了一下，片刻后才走出来关了门，皱着眉翻了个白眼道：“有病。”
说罢，脚步匆匆地就离开了。
洛重曦：“……”
谢泠川：“这应该是去找昊辰君。”
谢棠离开之后，洛重曦道他要去寻一寻恬墨顾蒙，并嘱咐胜雪安静在此处，不要撒野。谢泠川咋舌，以为他还要去检查两个徒弟的课业，洛重曦却摇摇头道：“我带他们去万剑池。”
谢泠川恍然大悟：“这俩孩子天资都不错，年纪也差不多了，确实有机会能可从万剑池中求得灵剑。”
出了毓秀园，谢泠川拉了个巡视中的谢家修士，问来了弟子们的住所，两人便循着指示漫步前往。
“谢榕。”走了不多久，洛重曦突然出声道，“你可有想过，寻回冷不防？”
谢泠川不禁低头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腰间。他在山下随手买的灵剑还没炼化，此刻正收在乾坤袋里。
他想了想，说道：“如果冷不防还在，自然是拿回来更好。你这样问，难道是知道冷不防的下落？”
洛重曦张了张嘴，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可最后却道：“不知道。”
谢泠川无所谓地笑了笑：“无妨。其实有没有冷不防，我都是无所谓的。有它在手，反而多一分暴露我身份的可能。”
其实怎么会无所谓？当初的少年郎从万剑池中取得灵剑的时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他如今表现得再不在意，也依然清楚地记得当年冷不防破池水而出，落在他手中时那一瞬的心潮澎湃。尽管叫了“冷不防”这样一个古怪的名字，那却是一个青涩少年仗剑天涯，除魔歼邪的抱负与理想。
不久，二人到了弟子住所，这处比毓秀园更大上不少，布置却要简单一些。恬墨和顾蒙正在空地上对练，阿良捧着一包零食站在一边鼓掌。
谢泠川上前去，很自然地从阿良手里接过了零食包，吃了起来，盘腿坐下和小徒弟一起看热闹。
两名少年见长辈来了，手上的招式却也没停下，在盏茶之后以恬墨半招险胜而结束。
二人对局结束，收了剑向洛重曦和谢泠川行礼。
洛重曦微微点头，评价道：“顾蒙，心思浮躁，还要多练。”
接着，他看向恬墨：“恬墨应对沉稳，但行剑多有滞涩。”
恬墨似乎面色微微一僵，低头道：“谢师尊指点。”
顾蒙却有些摸不着头脑，苦着脸道：“啊？师尊，可我没觉得我有浮躁啊。”
谢泠川此时蹭完了小徒弟的零食，站起来拍了拍手，说道：“顾小蒙，你原先确实没有不妥，甚至隐隐压制了你师兄。可当注意到我和你师父到来之后，你急于取胜，剑势变得急躁起来，而你自己却没有发现。”
顾蒙先是咋呼呼道：“什么顾小蒙？别瞎叫。”然后他挠了挠头，问洛重曦：“师尊，真是这样吗？”
洛重曦点头：“是。你容易被外物影响，要改。”
顾蒙垂头丧气道：“哦，知道了。”
恬墨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时，阿良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自己油乎乎的小嘴，问道：“师父你们来这里有事吗？是不是吃饭时间到啦？”
谢泠川噗嗤笑了，捏了捏阿良软乎乎的腮帮子：“小胖子就惦记着吃！我们有正事儿呢，昭华君要带你两位师兄上万剑池求取灵剑……”
“万剑池！！！”谢泠川话没说完，顾蒙一扫先前的失落，激动得几乎跳了起来，拉着洛重曦的袖子直晃：“我们可以吗师尊？”
洛重曦从小不喜与旁人亲近，对这两名自己带大的徒弟却并不排斥，他没有斥责顾蒙的失仪，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恬墨虽然不像顾蒙那么激动，却也难掩兴奋，有些急切地问道：“师尊，我们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洛重曦道：“不必。”
谢泠川见状嘿嘿笑道：“多大点事儿啊，不就一把剑吗，瞧把你们高兴成那样。”他却忘了，当年得知要上万剑池求剑的时候，他与谢棠也是躺在床上幻想着自己未来的一品灵剑会是什么样子，激动得一晚上都没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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