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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念瞟了眼被他牵着的袖摆，而后冲他温柔一笑，“没事，我不与他争便是。”
“真的？”
吴念点点头，“真的。”
鬼王斜眼看着两人说悄悄话，一时语塞。真不知道这天差地别的俩人是怎么玩到一块去的。
宋辰拍了拍他肩膀，道：“鬼兄，你不应该在阎罗殿审问那个秋宇吗？”
“这事儿啊，查不得。”
“为什么？”
他凑近宋辰，撑开扇子掩住自己的口鼻，说：“天机不可泄露。”
见鬼王凑近宋辰，末时雨轻轻咳嗽了声，“该出发了。”
*
吴念五人瞬移到狄顺，剩下的弟子留下来继续查窑洞。
狄顺这地方，干热不养人，这一点不及扶苏。当地人有很强的种族意识，十分排斥外地人。
并且，他们认为自己的祖先是牛，所以当地禁止吃牛肉。每到腊月初八，还会在大祠堂祭拜祖先，奉上好的鸡鸭鱼猪，再请当地的修仙门派——宣卫希，请示神灵，保佑一方水土，求得一年风调雨顺。
只是五个月前，已经小有名气的宣卫希一夜之间惨遭灭门，无一人生还。
两个月后，瘟疫席卷狄顺城。当地人都认为是神灵发怒了，没了护住他们的宣卫希，才会发生瘟疫。
几人到客栈开了五间房，稍微收拾了下后开始分头在城内溜达，宋辰和末时雨一组，麟凤跟着吴念，鬼王不愿意和人打交道，便派了个鬼兵出来跟着宋辰，自己转身就进了怡香园。
宋辰：不是不爱与人打交道嘛？怎么转身就进了青楼……原来鬼王也爱逛青楼？
不过他派出来的鬼兵嘛，倒是震惊了宋辰一番，不是他长得有多吓人，而是这鬼兵，他认识。
“小陈？”末时雨笑了笑。
宋辰在他周围转了两圈，仔细瞧着。“几天不见你都成鬼兵了？穿上这身衣服还挺神气的。”
小陈愣头愣脑地笑了笑，“都是顾将军照顾我，我才能成为鬼兵的。”
“那你找着你要等的那个人了吗？”末时雨问。
小陈有些苦涩地咧嘴一笑，“找着了，不过她都过奈何桥老久了，早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你也别太难过呀。”宋辰把手搭到他肩上，“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你说是不是？”
“那顾将军查到你叫什么名字了吗？”
小陈摇摇头，“没呢，顾将军冒险翻了生死簿，上面没我的记载，我哪一年生的，哪一年入的鬼门关都没有记录。”
“额……”宋辰安慰道：“不过那些都是过去式了，现在的小陈，可是名威武的鬼兵了。”
续完旧后，宋辰三人去到宣卫希。
他隐隐觉得，三个月前的瘟疫和宣卫希有着莫大的关系，而要查明那一百具干\/尸，就得知道三个月前的那场瘟疫，究竟发生了什么。
宣卫希在狄顺城北门旁，大门紧闭，因为昨夜下了场大雨，小路布满泥浆，一靠近宣卫希，一股强烈的血腥味袭来。
宋辰忙掩住口鼻，“这都过去五个月了，怎么还这么大的血腥味，当地人都不收拾一下这里的吗？”
味道钻进末时雨的鼻中，纵使他在乱葬岗生活了那么久，但这么大的血腥味还是迫使他不得不屏住呼吸。
小陈走上前去准备把门打开，却被宋辰拦住，他已经扯了块布蒙在自己脸上，“你也蒙一下吧。”
“我不用。”
“啧，你还跟我客气啥，你瞧他。”宋辰指了指被他强迫着戴上布的末时雨，“这么好面子，还不是但得戴上，这味道也忒熏人了。”
“但是我没觉得熏人。”见宋辰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小陈解释道：“对于我们鬼来说，这世上的味道都差不多，就算是臭的我也不会觉得臭。”
嗯？原来当鬼这么舒服的吗？
“那你们会觉得疼吗？”
“不会。”
“那吃的呢？不会都是一个味吧？”
“那倒不是，各有各的味，但是我们都能忍。”
宋辰尴尬笑了两声，顺手就把布甩给身后的末时雨。
门打开了，宣卫希门下百余个弟子的尸体暴露在太阳下，因为大雨的冲洗，血水顺着小沟流出院子，只剩些凝在地上的干血，还顽固地留了下来。
经过五个月的日晒雨淋，百余具尸体竟然没有一点腐烂的痕迹。
宋辰不忍心看。这些尸体被随意丢弃在宣卫希，没人认领，没人收拾。
五个月，甚至无人踏足。
两百年来，他们誓死护卫狄顺，死后却无人收尸，无人问津。
“师兄？”末时雨抬起右手，将手掌轻轻附在他双眼上。
现下这百余具惨死的尸体师兄他都不忍心看，两个月前他去乱葬岗为自己挖死人眼睛的时候，该有多害怕啊？
宋辰拉下他的手，一抬眼便看见末时雨那双清澈眼睛。
他忍着莫大的恐惧去挖来的眼睛。
“你们快来看！”小陈蹲在一具尸体旁说道。
宋辰立刻收回视线，跑到小陈身旁去。“怎么了？”
“你看这伤口。”小陈指着尸体的手说，“这些尸体我都瞟了眼，手掌和脚掌都被整齐地砍掉了。”
末时雨慢慢地走到宋辰身后，方才是将师兄给吓着了？但好像自己的眼神还算比较温柔的吧？那他跑什么……
他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果然如小陈所说，所有的尸体，手掌和脚掌都被砍掉了，脸颊深陷，皮肤变得黝黑。
“那阿婆不是说宣卫希被灭门都五个月了吗，这些尸体怎么一点也没有腐烂？这五个月日晒雨淋的……”宋辰疑惑地说。
而且，连尸蛆都没有。
小陈将尸体的衣物翻开看，奇怪的是全身上下除了消失的手掌和脚掌，竟然没有其他任何的伤口。他扳开尸体的嘴，从嘴里掏出了一粒白色颗粒。
“你们看！”他把颗粒递给末时雨看。
末时雨认得，这东西还保过他的命。
半年前，他初到乱葬岗，身体险些腐烂，幸得遇见一位赤脚大夫，喂给他一颗白色颗粒，他才得以留下全身。
而那颗粒，同小陈手上的一模一样。
后来被莫俅捡上琉璃之巅，他也曾偷偷潜入号称天下书屋的羊梦书斋里去找关于那位赤脚大夫的记载。
在将近半月的通宵找寻中，他得知，那位赤脚大夫名叫司章，一生行医，踪迹不明，无固定居所，一年四季都□□着脚。
而最出人意料的是，他竟是和北天师落明诀师承同一门下——云星阁。
相传云星阁在蓬莱岛上。而云星阁向来只教两种本领，杀人和救人。
顾名思义，这救人就是行医之术。而杀人之术就千变万化，斩杀、下毒，折磨致死等等，都算在其中。
四百年前，落明诀和司章一同拜在云星阁门下，一人学杀人，一人学救人。
末时雨耐不住的笑浮在脸上，如果说这些白色颗粒是司章给的话，那就说明司章也曾来过这儿。只是不知道司章现在去哪儿了，如果有幸再次遇见他的话，定是要行跪拜礼，以示救命之恩。
“那先把这玩意儿带回去吧，天快黑了，我们先回客栈和大师兄他们汇合。”宋辰说。
*
宋辰他们三人回到客栈没多久，吴念和麟凤也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只牛蹄，放到桌上。
“嗯～大师兄，这个好臭啊，你把牛蹄带回来做什么？”宋辰捏住鼻子细声细气地说。
“这不是牛身上的。”
宋辰笑道：“大师兄，这牛蹄和马蹄我还是分得清楚的，你就别蒙我了。”
吴念脸色暗沉下去，道：“这是从人的手上砍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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